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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唯一的辦法

天下長甯 知白 8322 2025-06-04 10:56

  白流年看起來有些流裡流氣,還是帶着幾分書卷氣的流裡流氣。

  所以這種男人在女人眼中,大概就是斯文還帶點壞的感覺。

  能給女人這種感覺的男人,有一個必要的前提條件就是足夠好看。

  他的樣貌和氣質遮住了他大部分危險,所以才會讓人錯覺他是斯文之中有一點點壞。

  但那并不是一點點壞,隻是九成的危險被相貌遮住了。

  或許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慕容琉璃對白流年始終保持距離。

  又或許,臨危受命的她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該有太多個人想法。

  如今遼北的案子基本上已經定性,徐相結黨營私也已定性。

  唯一還能翻身的辦法,其實是沒辦法的辦法,甚至不能稱之為翻身的辦法。

  那就是把葉無坷拉下水。

  朝廷現在尚未向天下百姓公布徐相結黨營私試圖謀逆的罪名,就是因為這事影響太大。

  趁着朝廷還沒公布如果能把查案的葉無坷也給拉下水,那朝廷還怎麼公布?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為想翻案已經不可能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帝有顧慮。

  百姓對于遼北發生大規模官商勾結的貪腐,發生大規模的結黨營私,震驚歸震驚,但能接受。

  如果負責查這個案子的葉無坷也是個官商勾結的人,且勾結的還是陛下的東廣雲彙......

  天下百姓對朝廷的失望,可想而知。

  如今還為徐相奔走的隻有兩個人了,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徐相義子。

  他們兩個一個在長安一個在遼北,都在不遺餘力的想辦法。

  不能翻案,那就盡量把罪名降低些。

  徐相的意思是,最起碼不要牽連到徐勝己。

  雖然慕容琉璃覺得這父愛實在是有些遲,甚至有些虛僞,但她還是得努力。

  如果徐相真的那麼有父愛,當初就不會利用徐勝己的魏君庭謀私。

  白流年現在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不直接去搞葉無坷。

  “很多人在以前都不把葉無坷當對手,覺得他實在是不入流。”

  白流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有些自嘲。

  因為他這話說的也是自己,毀在他們手裡的青年才俊簡直不要太多。

  其中夠得上驚才絕豔四個字的,也絕非鳳毛麟角。

  葉無坷這樣出彩的年輕人他們見識過的太多了,而他們毀掉這些年輕人的手段也太多了。

  “刺殺葉無坷,收買葉無坷,抹黑葉無坷,在此之前,誰都覺得再簡單不過。”

  白流年道:“可是遼北道的事情發生之後大家才醒悟到,葉無坷依然不是對手。”

  慕容琉璃看向他,眼神有些疑惑。

  她不是很理解白流年想表達什麼,因為白流年說的好像有些自相矛盾。

  “沒理解?”

  白流年笑了笑:“以前大家覺得葉無坷不配稱之為對手,是因為他這樣出身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容易搞了。”

  “現在遼北道的事情發生之後我說葉無坷依然不是對手,是因為葉無坷不是葉無坷。”

  慕容琉璃就那麼看着他。

  白流年:“葉無坷是陛下。”

  慕容琉璃眉頭皺着,有些好看。

  白流年道:“這話其實不難理解。”

  他起身,圍着火堆緩步走動。

  “陛下此前騰不出手來對付大甯之内的人,是因為陛下深知外患甚于内憂,不把外患先解決,内憂就無法解決,若先解決内憂,那外患就可能直接導緻大甯翻覆。”

  “陛下這樣想這樣做沒有錯,先把大甯外邊的敵人都解決掉然後再解決内憂這是最優的選擇了。”

  “如果不是陛下的話,解決外患絕非隻是這短短二十年就能辦成的,可二十年,對于人心來說還是有些長。”

  “二十年足以讓人養成習慣,别說二十年,一年就夠了,拿遼北道的官員來說,第一個月拿銀子的時候會害怕會忐忑,第二個月拿的時候心裡還會有些過不去。”

  “連續拿了十二個月的銀子,你到第十三個月不給他的時候,他就會主動問問你這是為什麼?到第十四個月你還不給,那抱歉,他是官,他可以壓你。”

  “為什麼徐相覺得那些功勳戰将到後來比文官還容易腐壞?是因為他們經曆的苦難和兇險實在太多了。”

  “他們打了别人一輩子都打不了的仗,不,是十輩子也打不了的仗,做了官,閑下來,一旦開始享受就會習慣享受。”

  “很多人都覺得這不是什麼錯處,包括當初的唐安臣如果不是也這麼覺得,那他再溺愛,也會約束一下唐旭。”

  “遼北道的局面這才多少年?從連夕霧做道府算起來也就十年多一些,十年......整個遼北道的官場就這樣了。”

  “現在陛下把外患都已解決,大甯未來五十年内不會再有大戰,也沒有任何一個外敵,能在五十年内用盡手段威脅到大甯的國基根本。”

  “所以陛下得讓大甯之内的人想起來......他是陛下。”

  白流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兇腹稍稍有些起伏。

  “這就是你争我鬥你追我趕你進我退的一個過程,葉無坷如果不做官那他始終是葉無坷,當葉無坷做了官,越做越大,那他就不是葉無坷了。”

  “他是陛下,是陛下的化身。”

  慕容琉璃點頭,她此時已經完全懂了。

  “所以現在不能把葉無坷當對手。”

  慕容琉璃道:“看起來那是一個出身寒微的遍野少年,實際上那是陛下雷霆手段的一具化身。”

  白流年道:“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我們這些人一直到現在才明白這道理,而葉無坷......他早就明白了。”

  “他為何無懼?”

  白流年看向慕容琉璃:“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知道自己代表什麼。”

  “可我們看問題還留在老的觀念,覺得這種人太好對付所以不必放在心上,其實,如果在葉無坷第一次領執金吾的時候我們重視起來......”

  白流年搖了搖頭:“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他感慨道:“世人說白蓮出淤泥而不染......那是因為有一隻手指過去告訴衆人,你們看,那朵花,無暇。”

  慕容琉璃:“所以我們隻能是拿無事村下手,可你也認為無事村根本下不了手。”

  白流年道:“下不了手也得下,因為我們沒别的辦法。”

  他停下來,看着那堆火說道:“我們可以讓白蓮染了淤泥,但白蓮隻是白蓮就不重要,葉無坷染了淤泥之所以重要......”

  慕容琉璃:“陛下化身。”

  白流年點頭:“沒錯。”

  葉無坷髒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髒了。

  慕容琉璃道:“那現在我們隻能等着花滿庭的回信?”

  白流年:“花滿庭值得我們等,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毀在他一個人手裡的青年才俊有多少?”

  慕容琉璃搖頭。

  白流年沒說有多少,他隻是感慨了一聲:“花滿庭的厲害之處不在于他有多厲害,而在于誰都覺得他無害。”

  慕容琉璃忽然問了一個和今日之事無關的問題。

  “為什麼就這樣了?”

  白流年說:“剛才我不是說過了麼,因為陛下現在有空了。”

  慕容琉璃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陛下有空了,但我們自己這邊忽然就出了那麼大的問題?”

  “看起來我們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陛下甚至都還沒有發力,我們就已經處于崩塌邊緣,徐相身邊,更是樹倒猢狲散。”

  白流年笑了:“你啊......以前應該是......太不敬畏皇權。”

  說到這他又想起來一些什麼,于是補充一句:“也太不敬畏正直。”

  “正直?”

  慕容琉璃問:“誰的正直?”

  白流年看了他一眼:“天下何止一個楚伯來?”

  慕容琉璃明白了。

  “有人享受黑暗帶來的一切榮華富貴,就有人在暗黑之中努力奔向光明。”

  白流年道:“雖然我們都是享受黑暗帶來榮華富貴的人,可我真的敬重楚伯來那樣的對手。”

  他蹲下來,把剛才埋下去的地瓜挖出來:“好香......你看,其實人多容易滿足?”

  然後自嘲的笑了笑:“但就是不滿足。”

  無事村原本周圍并沒有什麼小村子。

  但突然多了一個小村子出來,是因為這片就是奎爹和奎娘帶着無事村的百姓建起來的。

  其一是因為無事村的所在原本就有些狹小,随着村裡人口的增加已經快不夠住了。

  其二是因為這裡還能有些妙用。

  此時此刻,奎爹看了一眼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的那個胖老闆。

  他伸手在胖老闆額頭上摸了摸,發現胖老闆應該是在發燒了。

  熱的有些吓人。

  所以奎爹都有些于心不忍,這個胖子看起來還真的不像個壞人。

  “我去給你煮一碗湯。”

  奎爹說:“但是得加錢。”

  胖老闆搖頭說:“不必了不必了,多謝......今天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不必再勞煩你了。”

  奎爹說:“有錢賺就行,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總得吃飯。”

  胖老闆說:“和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嗎?”

  奎爹問:“什麼事?”

  胖老闆:“我不打算去縣衙了,你陪我再去一趟無事村吧,我就算跪着也得把我夥計要出來。”

  他低着頭,眼淚往下掉:“都是跟着我多年的夥計,沒有一個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如果我去報官,當地的官府還能向着我說話?”

  “本來銀子就是要給無事村的,車馬不要了也不要了,沒什麼比人命更重要.....老哥,我能帶着兄弟們回去就行。”

  奎爹道:“報官最好,不報官你萬一不能把人要出來呢?”

  胖老闆說:“夥計們要是出不來了,我就留在這,我想了想,鬼有什麼可怕的?在别人眼裡的鬼,那可是我朝夕相處的好兄弟。”

  “想明白了也就不怕了,他們若怨我,以後就每天夜裡都來找我,什麼時候他們不怨我了,不來找我了,大概就是願意去投胎了。”

  胖老闆笑了笑:“我陪着他們。”

  奎爹在心裡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無事村。

  奎娘問六奎:“怎麼樣?”

  六奎拉着奎娘的手:“娘,我們好像錯了。”

  奎娘問:“怎麼錯了?”

  六奎說:“我們把那些夥計屎尿都吓出來了,可他們還是沒說出些什麼要害人的話來。”

  “我把其中一個拉出去問,那個夥計被吓得褲子都尿濕了,一個勁兒的說自己一輩子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娘,我覺得他們說的沒有假話,他們不像是會害人的,咱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奎娘也猶豫起來,想了想姜頭的那封信。

  外人來無事村都要懷疑,東廣雲彙的人除外。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東廣雲彙的,那怎麼辦?

  就在這時候,七奎跑了過來:“娘,他們帶來的不是銀子!”

  七奎說:“我剛想起來去看看車裡裝的什麼,不是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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