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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下線一人

問九卿 姒錦 5542 2025-06-21 11:14

  

  第216章下線一人

  「什麼蛇莓汁!我從沒有聽過……」

  盧僖攥緊裙角,聲音如蚊蠅般顫抖,滿是驚惶,「我連禦膳房的門檻都沒邁過!」

  「盧二姑娘!此毒可不是從禦膳房來的。」

  薛綏朝她走近,焰火在她眼底跳動,廣袖帶起的冷風,驚得盧僖踉蹌後退,腕間奇楠木鐲撞在蟠龍柱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殿內數十道目光如鋼針般刺來。

  盧僖慌亂間撲向盧夫人,淚水漣漣。

  「母親,母親,你幫幫女兒……」

  盧夫人面色鐵青,一把將女兒護在身後,聲色凜然。

  「陛下明鑒,盧家世代忠良,臣婦的女兒自幼讀聖賢書,怎會行此等歹毒之事?薛側妃分明是信口雌黃,不知存的是什麼心思!」

  薛綏福身向崇昭帝行禮,聲音平靜。

  「臣妾鬥膽回稟陛下,方才替貴妃娘娘驗毒時,發現娘娘所中之毒正是蛇莓之毒。而今日席上,唯有盧二姑娘曾近身侍奉貴妃娘娘用茶……」

  「胡說!你胡說!」盧僖尖叫著打斷她。

  「這殿中往來宮娥無數,憑什麼獨獨說我?」

  薛綏微微一笑,突然上前,撥開盧夫人的手臂,眼疾手快地從盧僖懷裡奪過一方素帕,展示在眾人面前。

  「太醫就在此處,何不即刻驗看?」

  崇昭帝龍目微眯,沉聲道:「驗!」

  太醫誠惶誠恐地上前,捧著素帕端詳許久,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啟稟陛下,此毒太過詭譎,老臣……老臣著實不知從何驗起……」

  薛綏冷笑一聲:「此物浸過蛇莓汁,浸染茶湯後無色無味,唯有遇麝香才會顯形……太醫當真從未聽說,還是不想為陛下分憂?」

  「一派胡言!」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薛綏的臉,步搖在鬢間亂顫。

  「我兒生性純善,連隻螞蟻都不忍踩死,怎會下毒殺人?薛側妃莫要肆意誣陷!」

  薛綏冷冷地勾唇。

  連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盧二姑娘,卻夥同平樂公主,將她推入雪地、糞池、泥濘,一次又一次陷她於死境,沒有絲毫憐憫不說,偶爾還會添油加醋地說幾句風涼話,發出刺耳的笑聲……

  她道:「盧夫人怕是被蒙蔽了雙眼……」

  謝皇後緩緩起身,鳳袍上的翟鳥暗紋在燭火下流轉,「薛側妃可有實證?中秋佳節,莫要平白壞了宮闈和氣。」

  「這確是蛇莓之毒…」

  一道清亮女聲突然響起。

  隻見圖雅公主忽然起身,月華鮫綃裙在燭火下泛著微光,恍若月中仙子。

  眾人紛紛側目,交頭接耳。

  這圖雅公主湊什麼熱鬧?

  圖雅對眾人的眼光恍若未聞,面頰銀紗隨吐息輕揚,聲若珠落玉盤。

  「臣女願以烏蘭聖山之名起誓。這確是蛇莓之毒。」

  滿殿嘩然。

  文嘉捏著帕子的手驟然一松。

  昨夜她按薛綏的話,帶妞妞入宮,拜訪過這位姨母。

  當時圖雅面色冷淡,眼神滿是疏離與戒備,寒暄幾句,便將她打發走了。

  不料今日卻是一語驚人。

  崇昭帝轉身,龍紋皂靴碾過滿地碎瓷。

  「你如何得知?」

  「方才臣女觀貴妃娘娘七竅流皿之狀,與聖山典籍中記載的『蛇莓毒』癥狀相符。此毒須以蛇莓汁為引,遇熱則化為無形,但混入麝香,會生出青斑,散發出獨特的腐臭氣味……」

  「說下去!」崇昭帝冷聲。

  「陛下請令人取麝香——」

  崇昭帝眼神一凜,看向太醫。

  很快,一盒麝香呈上。

  圖雅將從盧僖身上抽出的帕子覆蓋在麝香上方,須臾間,素帕上果然暈開點點青斑,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在殿內瀰漫開來,很是難聞……

  「回陛下,臣女幼時隨大祭司見識過此毒,斷不會錯。」圖雅公主鄭重行禮。

  崇昭帝龍袖一揮,目光如刀般掃向盧僖。

  「毒女!你還敢抵賴?」

  殿內眾人皆倒吸涼氣。

  所有懷疑的目光都投向盧僖。

  盧僖渾身發抖,緊緊靠著盧夫人,舌頭已是打結一般,語無倫次。

  「我沒有,我沒有……」

  「陛下!」盧夫人突然跪下,重重叩首,「小女與貴妃娘娘素無仇怨,她豈會毒殺貴妃?此事有詐啊!」

  「素無仇怨?」李肇蟒袍輕盪,腰間墨玉泛著森冷的幽光,「平樂公主強佔民田修建別院,盧太傅曾當庭彈劾蕭丞相教子無方。侵田一案,導緻蕭璟和蕭正源下獄慘死——蕭貴妃惱羞成怒,當眾指責盧太傅『老而無德』,摔碎鳳釵指天起誓,詛咒盧氏滿門……」

  盧僖瞳孔驟縮。

  盧夫人也驟然變了臉色。

  蕭貴妃譏諷「盧氏女也配侍奉東宮」的嗤笑猶在耳畔。

  她下意識望住女兒,喉間發緊。

  「僖兒,你帕子上的毒藥,從何而來……」

  「母親,那不是我的,我沒有。」盧僖突然尖叫,「我根本不知什麼蛇莓汁,更不知帕子上怎會有這些髒東西……」

  歇斯底裡的否認在大殿的死寂中破碎。

  蒼白無力。

  「來人!」崇昭帝暴喝如雷,「將盧氏下入刑部大牢,嚴查同黨!」

  殿外羽林衛甲胄鏗鏘地闖進來,架住盧僖的雙臂,便要帶走。

  「陛下!臣女冤枉!」

  盧僖髮髻散亂地撲向謝皇後,哭得撕心裂肺。

  「娘娘救命,皇後娘娘救命啊……臣女沒有下毒……」

  謝皇後面露不忍,可是望見崇昭帝陰鷙的眼神,她指尖絞緊帕子,終究垂眸不語。

  侍衛上前,粗暴地扯開盧僖死死攥住盧夫人的手。

  「陛下!陛下明察啊!」盧夫人眼睜睜看著女兒掙紮著被侍衛拖走,癱倒在地,涕淚橫流,凄厲的哭號。

  「臣婦的女兒不會害貴妃娘娘!定是有人蓄意構陷,冤枉啊!」

  殿內燭火忽明忽暗,將滿地狼藉映得明明滅滅。

  蕭貴妃的屍首尚未收斂,殿中貴女命婦皆噤若寒蟬。

  唯有盧僖的尖聲辯駁在空闊的殿內回蕩。

  盧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殿外。

  殿中眾人卻面面相覷,無不覺得此事蹊蹺……

  疑雲重重。

  盧僖跟平樂交好盡人皆知。

  即便蕭貴妃對盧家不滿,她也沒有殺害蕭貴妃的動機……

  何況一個閨中弱女,哪來的膽子毒殺貴妃?

  「薛側妃。」

  李桓突然越眾而出,織金雲紋袖口掃過薛綏腰間。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青麒麟荷包是如何落到他的手上的,隻看到他青筋暴起地舉起荷包,眼裡皿絲未褪,看得出生母亡故後滿腔的戾氣。

  「側妃荷包裡藏的是什麼?」

  薛綏回視,「不過是些日常用的香料和藥品罷了。」

  李桓面無表情,伸手拉開荷包。

  隻見裡面散落著幾枚銀針、兩個小瓷瓶,還有半塊碎玉珏——

  李桓拿起碎玉珏端詳,忽然冷笑一聲。

  「好個側妃,這可是西茲的狼衛圖騰?」

  殿內頓時嘩然。

  西茲狼衛的圖騰,是西茲死士的標誌,此刻出現在薛綏的荷包裡,又有方才蕭貴妃死前指證的她腰上有西茲細作才有的烙印,如何能不讓人懷疑?

  薛綏看著李桓猩紅的雙眼,忽然輕笑出聲。

  「王爺,這荷包可是您親自賞賜的。」

  李桓面色陰沉如鐵。

  「薛氏,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他猛然轉身,將荷包往掌心裡一攏,骨節捏得發白。

  「父皇,兒臣的側妃勾結外邦,謀害母妃,都怪兒臣錯信枕邊之人,疏於防範,兒臣萬死難辭其咎……」

  「王爺好手段。」薛綏慢條斯理地整了整破損的衣襟,忽然傾身在李桓身上輕嗅。

  「臣妾倒覺得,王爺身上這股惡氣,比那蛇莓之毒還要刺鼻。」

  李桓面色微冷。

  「你是說,本王會毒殺親生母親?」

  薛綏眼神驟暗。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把柄,這半塊碎玉珏也不可能是身邊人所放。

  方才混亂,隻有李桓近身。

  那麼隻能有一種可能——

  是李桓方才順手塞進去,做的障眼法。

  碎玉珏是他的。

  他就是要讓自己下獄。

  沒有證據,他便製造證據。

  李桓的「反擊」天衣無縫……

  沒有任何破綻。

  端王當然不會害他的親娘,這玉珏是薛綏荷包裡搜出來的,那勾結西茲、毒殺貴妃的元兇,自然是薛綏。

  何況她與平樂公主不和是事實、與蕭貴妃也素有嫌隙?

  「來人,將薛側妃一併拿下!」

  李肇原本負手立在蟠龍柱旁,此刻終於變了臉色。

  身側的來福甚至聽見太子喉間溢出極輕的「咔」聲,像狼王看見獵物被奪時的磨牙……

  「皇兄。」他上前,唇角扯出森冷弧度,蟒袍下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刑部尚未勘驗,你倒先定了側妃的罪?」

  李桓:「人證物證俱在,還要如何狡辯?」

  李肇盯著他手中的荷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地笑。

  「玉珏也可能是皇兄放進去的……」

  殿內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那是李桓的側妃,朝野上下無人不曉,端王寵她如寶,短短時日,便從一個媵妾到平安夫人,再在金鑾殿上,親自下跪請旨,封她為側妃,這是何等熾熱的情義?

  若不是薛側妃毒殺端王生母,一個寵愛她如珠如寶的男子,如何會親手將她推入大牢?

  沒有人會相信這違背常理的事情。

  崇昭帝也不信。

  他見李肇橫插一腳還咄咄逼人,臉色驟然一黑,猛地將茶盞砸碎在李肇的腳邊。

  「都住口!」

  瓷片飛濺劃破李肇的手背。

  「在朕面前爭來鬥去,當這是市井茶樓?」

  李桓嘴角沉下,臉上有一抹殘忍的陰鷙。

  「父皇,兒臣懷疑側妃身份有疑。她離開薛家,十年間音訊全無,蹤跡成謎,回京後嫁入端王府,許是西茲有意安插……」

  說吧,他若有若無地盯向薛綏腰間露出的一截肌膚——那裡的牡丹繪,若隱若現。

  「父皇!」文嘉拉著妞妞跪在殿中,眼中滿是懇切,「陛下,薛側妃當初為救兒臣和婉昭儀,被死士刺傷,身上的疤痕便是那時落下的。她若真是細作,何必捨命救人?」

  「陛下!」謝皇後虛弱地撐起身子,兇口劇烈起伏,「陛下,臣妾方才發病,也是薛側妃施以援手……」

  崇昭帝眼神陰鷙地剜向她。

  「是嗎?」

  謝皇後頓時抿住嘴唇。

  若她此刻為薛綏說話,豈不是坐實了東宮與薛氏勾結、借刀殺人的罪名?

  她此刻求情,對自己和太子都極為不利。

  但謝皇後思忖片刻,還是強撐著開口。

  「臣妾以為,今日之事疑點重重,待徹查清楚,再行定罪不遲……」

  「夠了!」崇昭帝突然暴怒:「給朕押下去,著刑部嚴加看管!」

  禁軍衝上前來,鐵掌扣住薛綏的肩胛。

  驚呼聲中,李肇突然箭步搶入,攥住羽林衛手腕。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猩紅眼底翻湧著近乎偏執的戾氣,卻在觸及薛綏目光時倏然鬆手。

  「父皇。」李肇轉身長揖及地,蟒袍廣袖垂落如墨雲。

  「兒臣請命主審此案。」

  「太子是要包庇?」李桓冷笑。

  李肇回以更冷的笑:「孤會提請三司會審,皇兄若有疑慮,可派心腹盯著。」

  李桓垂眸斂去鋒芒,對崇昭帝道:「兒臣督辦京兆事府多年,經手無數刑案。此案交由兒臣徹查,定能早日水落石出。」

  李肇目光掃過蕭貴妃蓋著白綾的屍身,眸底陰冷,「貴妃新喪,皇兄應當以孝為先,為蕭貴妃操辦喪儀,安撫母族,以慰亡母在天之靈……」

  崇昭帝淩厲的眼神在兩個兒子之間遊移。

  又掃向薛綏平靜的臉,微微眯起雙眼。

  「傳朕口諭,清輝殿投毒弒妃大案,著太子主審、端王監審。十日之內,務必……」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禁軍連滾帶爬地撲進來,額頭上滿是冷汗。

  「稟陛下——」

  「盧二姑娘在,在前往刑部大牢的途中……七竅流皿,毒發身亡了……」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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