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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他好茶

問九卿 姒錦 4249 2025-06-21 11:14

  

  第253章他好茶

  冷風卷著檀香撲面而來。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薛綏整了整僧袍走出來,好似方才什麼都未發生,慢條斯理重新合上房門,方才對著階下眾人淡淡頷首行禮。

  「見過端王殿下,端王妃。」

  李桓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耳尖,聲音冷得像冰。

  「太子殿下呢?」

  薛綏坦然地看著他。

  「太子殿下針灸後心神安定,已入睡了。」

  入睡了?

  眾人瞠目結舌,彷彿聽到天方夜譚。

  就連來福和關涯等人都有點吃驚,表情從難以置信到痛心疾首……

  大敵當前,太子爺如何能安然睡去?

  李桓臉上掠過一絲陰霾,指節捏得幾近發白。

  偏偏薛綏神色自若,轉向來福道。

  「殿下脈象虛浮,可是平日裡勞心過度?夜間難以安枕?」

  來福愣了愣,連忙躬下身子,膩著笑容回答。

  「正是正是,太子爺近來為軍務煩勞,夙夜憂思,已有半月未曾安睡……」

  「既然如此——」薛綏從袖中摸出一個藥包,遞給來福。

  「用這安神散用水沖服,可改善睡眠。粉末亦可裝入香囊,放於枕下……」

  熟悉的葯香味兒,撲入鼻端。

  李桓臉色一變。

  這不就是當初薛六交給薛月沉,為他準備的睡眠香囊?

  來福忙不疊應是,看著薛綏從容指點的樣子,倒真像個懸壺濟世的郎中一般,一時不知該為殿下高興,還是替他捏把汗。

  薛月沉察覺出李桓的不悅,挺著孕肚上前一步,拉住薛綏的手。

  「六妹妹,姐姐好生想你。自你離家便吃盡苦頭,如今在庵中,可還過得安穩?」

  「有勞端王妃掛懷。」薛綏看著她眼底的憔悴,眉頭微微一蹙,「天氣這般冷,王妃身子為重,不如先去客房烤烤火,暖暖手腳也好。」

  「姐姐沒事……能見著你就好。」

  薛月沉強笑著示意婢子,遞上食盒。

  「這是姐姐特意讓竈上做的,全是你從前愛吃的……」

  「端王妃有心了。」薛綏截過話頭,指尖在食盒邊緣頓了頓,才又接過,「既已入佛門,這些人間美味還是少沾為妙。」

  她隨手將食盒遞給小昭。

  「你拿出去和如意分了吧。」

  小昭躬身接過,指尖觸到食盒,竟有餘溫。

  「小昭謝過姑娘,謝過王妃。」

  薛綏合十垂眸,語調平淡柔和。

  「端王,端王妃,請至客堂用茶……」

  李桓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是甩袖轉身,大步離去。

  三人各懷鬼胎,沉著臉在客座落座,

  錦書托著茶盞入內,小心翼翼地上了茶水。

  屋子裡暖和了許多。

  薛月沉擡眼望向薛綏,眼神帶著幾分怯懦,試探著握住薛綏的手。

  「六妹妹,姐姐近來胎象不穩,想在庵中住些時日。太醫說此處清凈,於胎兒大有益處……」

  「王妃瞧著氣色不佳,確實需得靜養。」薛綏輕聲道:「隻是這庵中平日清苦,恐會委屈了王妃。」

  薛月沉聽出她的拒絕,眼圈瞬間泛紅。

  「不妨事。有妹妹在旁,便是粗茶淡飯,姐姐也甘之如飴。往後你我姐妹形影相伴,便又似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她又看向李桓,肩膀微微垮下,語氣帶著哀求。

  「你說是不是,王爺?」

  李桓坐得筆直,隻輕嗯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薛綏。

  「平安清瘦了許多?可是咳疾未愈?」

  他不知不覺放柔了聲音。

  「陳鶴年新配了枇杷膏,改日差人送來。」

  薛綏眉心微蹙,正要拒絕。

  房門再次被推開,李肇大步走了進來。

  「皇兄何必破費,水月庵的草藥茶比枇杷膏可好使許多……」

  許是這一覺睡得舒心,他面色紅潤,眼底青黑褪了幾分,眉眼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俊秀的下頜線透著勃勃生氣……

  便是李桓也不得不暗中感慨,年輕氣盛的張揚,鋒芒在外,卻更顯風度翩翩……

  李肇渾然不覺空氣中凝滯的尷尬,徑直在薛綏身側坐下,自然而然地拿起她面前的茶杯飲了一口。

  「好茶。」

  薛綏低頭腹誹。

  這……確實好茶!

  李桓微微一笑,指尖緊緊攥著茶盞邊緣。

  「佛門乃清凈之地,殿下這般行徑,不怕禦史台彈劾?」

  「彈劾?」李肇嗤笑一聲,屈指輕叩桌面,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盡顯儲君的威儀。

  「皇兄不如先說清楚,為何你老丈人府上的幕僚會與敵國使臣私會?孤近日查案,倒是尋到些有趣的東西——」

  薛月沉手中暖爐險些脫手,面露驚惶。

  李肇滿意地看著端王夫婦驟變的臉色,忽地笑著起身。

  「方才一番勞神,倒覺得腹中飢餓。今日天寒,孤請諸位用一頓齋飯如何?」

  李桓微微眯眼:「太子殿下盛情,豈有不允之理?」

  「皇兄,請——」

  「太子殿下,請!」

  -

  齋堂內,一幅松煙墨繪的《雪中聽禪圖》懸挂在正牆上,留白處幾枝修竹橫斜,透著清寂禪意。

  李肇端坐主位,漫不經心撥弄碗中的飯菜。

  薛綏坐在最末的蒲團上,一襲禪衣被炭火烘出淡淡檀香。

  「這素肉豆腐做得倒是精巧。」李肇夾起一片琥珀色的素齋,嘗了嘗,示意來福端給薛綏。

  「你且試試,若覺得合口,孤回頭讓膳房照著做些齋飯送來庵裡……」

  李桓猛地放下筷子:「殿下,這於禮不合。」

  瓷碗相撞的脆響,驚得薛月沉指尖一顫,湯匙濺出幾滴湯水。

  「王爺……」

  李桓按住薛月沉發抖的手,擡眼時換上溫潤笑意。

  「太子殿下此舉傳出去,讓天下人如何議論?」

  「皇兄多慮。」李肇抿了口茶,目光掃過薛月沉隆起的腹部,笑得諱莫如深,「王妃有孕在身,皇兄該把心思放在嫡子身上,莫要總盯著旁人的地盤……」

  薛綏捏著竹筷的指節發白。

  她太熟悉李肇這種笑——

  如一頭蟄伏的狼王,在逗弄爪下的獵物,神情越淡,惡意越深。

  果然,他下一句便道:「孤還聽聞端王府的陳醫官,近日頻繁出入西街暗巷王婆子的藥鋪,不知是否為了替王妃安胎?」

  齋堂陡然死寂。

  炭盆裡爆出的火星炸在青磚上,濺起幾點焦黑的碎屑。

  陳鶴年是太醫院的人,本可直入禦藥房,卻偏往西街暗巷鑽,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安胎。

  那就必然有別的勾當……

  薛月沉慘白著臉看向李桓,不見他反駁,突然間乾嘔起來。

  李桓霍然起身,扶住薛月沉搖晃的身子,厲聲質問李肇。

  「殿下這是何意!?」

  「玩笑罷了。」李肇沉沉而笑,眼底卻似結著冰。

  「皇兄這般在意,莫非被孤說中了心事?」

  他不待李桓辯駁,忽而轉頭笑看薛綏,上挑的眼尾仿若一隻狐狸。

  「了塵師父說說,這世間求而不得的執念,佛祖可曾渡化過哪一樁?」

  薛綏盯著他淬著寒意的眼眸,聲音輕如落雪。

  「佛渡眾生,不渡執念。」

  窗外忽起狂風,卷著雪風撲向窗欞。

  李肇的笑意終於淡去,目光掠過李桓緊繃的面容,像覆著堅冰的深潭。

  「佛祖慈悲,皇兄若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盡可在佛前懺悔……」

  「太子帶著殺心入庵,便懷疑他人要褻瀆這方凈土?」李桓沉下臉,拱了拱手。

  「殿下如此猜忌,臣奉陪不起,告辭!」

  說罷拂袖而去。

  「王爺——」薛月沉失聲輕喚,腹中忽然一陣絞痛。

  薛綏探身要去扶她,竹筷突然墜地。

  她彎腰去撿,卻見李肇靴底一挪,碾住那筷子。

  然後俯身扶住她的胳膊,指腹隔著禪衣滑到她腕間。

  「還吃什麼?人都氣跑了!」

  「……」

  她擡眸,正撞進李肇笑意翻湧的黑眸。

  沒有戲謔,隻有近乎偏執的佔有慾,燙得她心口驟痛。

  情絲蠱在皿脈裡尖叫,彷彿與李肇心跳同頻,掠過密密麻麻的癢意。

  她聽見自己略略沉啞的聲音。

  「殿下舌燦蓮花,將來必定洪福齊天。」

  李肇低笑一聲,靴底挪開,將她拎起來。

  「薛平安,你果然最懂怎麼往孤心口捅刀。」

  他似笑非笑,指尖在她光禿禿的腦門上點了一下,不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

  那觸感輕得像一片羽毛,卻讓薛綏氣得指尖發顫。

  狗人!

  真該把他也氣跑。

  薛綏壓住情絲蠱翻江倒海般的躁動,垂下眼眸,看著李肇氅衣下擺掠過門檻時揚起的弧度,雙手若有千斤之重,半晌才擡起合十。

  「恭送太子殿下。」

  李肇:孤扳回一局,普天同樂……來人,送票!

  讀友:????這位莫不是瘋了!

  薛綏:大家可憐可憐他吧,瘋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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