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
象山雖然地處南方,到底抵不住秋寒。
進了深秋,每下一場雨,便要添一件衣。
倖幸好動,不喜歡穿太多衣服,每次給她穿上厚衣服,她總要「咿咿呀呀」地抗議。
慕雲晗難免點著她的小鼻子笑:「小磨人精,這麼小就這樣懂事,也不知是隨了誰。」
顧神婆毫不謙讓地道:「當然是隨爹啦,阿麟很小就很懂事了,聰慧無人能敵。」
慕雲晗抿著嘴笑:「在您眼裡,誰也不及他吧?」
顧神婆想說是,看看她又道:「也不是,你和他一樣聰慧能幹。」
慕雲晗不客氣地受了誇獎,反過去吹捧:「那也是阿伯阿婆教得好呀。」
顧神婆抿著嘴笑,倖幸也跟著「咿咿呀呀」地叫。
「小傢夥湊什麼熱鬧……」慕櫻從外面走進來,說道:「蒙嘉來了。」
「我這就去。」慕雲晗毫不意外,自從知道蒙嘉得手以後,她就等著這一天。
算起來,從她上次在象山駐地裡看到他,差不多已經過了兩個月,是該有個交待了。
剛收了新糧,天氣又轉寒涼,釀酒季剛好拉開序幕。
酒坊裡人來人往,忙得熱火朝天。
慕櫻領著慕雲晗往裡走,小聲道:「我讓他在正堂等你,偏不聽,說是要來酒坊看看,還說讓你也過來,給他解答酒方子上的一些疑問。」
正說著,就見蒙嘉站在提純酒液的蒸鍋前站著,問東問西,還嘗試著親自動手,非常認真的樣子。
工匠發現慕雲晗姐妹,便都停下來問好,他這才回頭,看著慕雲晗粲然一笑:「你來了!」
慕雲晗淡淡頷首,仔細看他,見他穿著一身尋常的青布長衫,黑瘦了許多,眼睛卻是明亮得很,人也非常精神,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志得意滿。
蒙嘉似是沒有發現她的冷淡,興奮地道:「你還記得嗎?從前這個酒坊剛開起來的時候,我來過,還親自擺弄了這些東西一番,你娘總怕我把它們弄壞了,又怕我生氣不敢說,急得臉都紅了。」
慕雲晗當然記得,當時她讓慕二娘子趁機給他提,她和顧鳳麟的親事了,還讓他幫忙找媒人,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本以為他會大鬧一場,可他沒吵沒鬧,安安靜靜地走了。
想起往事,她情不自禁帶了幾分溫和:「記得。」
蒙嘉何等聰明,立刻抓住了她這一分軟和,緊跟著道:「我記得那時這邊是一片田,那裡有幾間舊房子,對不對?」
慕雲晗隻好又道:「對。」
「你不是給我酒方子了嗎?我有幾個地方不大明白,比如說這個蒸鍋,為什麼它能將酒提純呢?
一樣都是把酒液煮沸騰,為什麼流出來的是烈酒,留在鍋裡的就是水?」
蒙嘉眨巴著圓圓的眼睛,彷彿好學的孩童,讓人不好不回答。
慕雲晗知道他在設法搭訕,卻也隻能耐著性子道:「說了你也不懂,你讓人來學習掌握火候吧,蒸酒的法子還請做好保密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