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甯！”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小團子回頭一看，瞬間眼淚就下來了，原來是江飲月來了。

　　“娘親！”她立刻跑過去，撲進了江飲月懷裡，哭着喊道，“娘親！”

　　“歲甯乖，不哭，不哭！”江飲月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李歲甯，她也是一早剛得到消息，說是左思賢不在了。

　　不管過去怎麼樣，她曾經畢竟是左思賢和左嘉禮的母親，而且，她也猜到了，時至今日，恐怕左家真的徹底垮了。

　　所以，她想過來看一看，看看左二，這孩子從小就嘴硬心軟，而且對左思賢感情極深，甚至對左嘉禮來說，左思賢早就替代了左善章父親的身份。

　　江飲月不知道，這個時候，左嘉禮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太子殿下！”她牽着李歲甯，走到元懷鴻跟前，福了福身子，“這段時間，麻煩太子殿下照顧歲甯了。”

　　元懷鴻搖了搖頭，“夫人客氣了，有歲甯妹妹在，我反而覺得在宮中的日子鮮活了很多。”

　　江飲月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福星，她看不見福星的臉，隻是覺得那是個像是一團黑色的影子，讓人有些害怕。

　　她牽着李歲甯上前，點了點頭打招呼道，“這位就是大祭司吧？”

　　福星同樣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我聽說歲甯最近都住在國師殿，麻煩大祭司照顧我們歲甯了。”江飲月表示感謝。

　　“進去吧。”元懷鴻上前溫聲道，一行人一起進了左家。

　　門口幾乎沒什麼招待的人，沒想到進去之後，裡面依舊沒什麼人。

　　江飲月歎了一口氣，難以想象曾經熱鬧、輝煌的左家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一路上，甚至他們看見不少下人背着包袱要離開了。

　　小團子鼻子酸酸的，這一刻，她更加擔心左二哥哥了。

　　“你們二公子在哪兒？”元懷鴻抓了一個下人，冷聲問道。

　　“什麼二公子？”那人煩躁的甩掉元懷鴻的手，“這裡不是左府了，也不會有什麼公子了，左二自然在靈堂了，在南院。”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整個左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我知道南院在哪兒。”江飲月歎了一口氣，牽着李歲甯加快了腳步，走在最前面。

　　很快，幾個人到了南院，遠遠地，李歲甯看見左嘉禮在弄靈堂，竟然隻有他一個人在，一個幫忙的也沒有。

　　“左二哥哥！”小團子喊了一聲，江飲月适時的松了手，小團子立刻跑上前去，“左二哥哥！”

　　左嘉禮有些魂不守舍，他接到左思賢死訊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

　　他無法相信這件事，昨晚，他明明跟哥剛見過，明明哥說過沒什麼大事兒，可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是國子監跑回來的，鞋都沒穿，一路上踩了無數的石子，腳早就割破了好幾個口子，白襪也早就變成了皿紅色。

　　然而，當左嘉禮看見躺在棺材裡的左思賢時，才終于反應過來，原來，昨夜哥是來告别的，可他怎麼那麼傻，竟一點也沒看出來。

　　家裡的傭人早就跑光了，連靈堂都沒人布置，棺材也是沈鐵軍派人送來的……

　　左嘉禮覺得可笑，不管是左善章做宰相時，還是左思賢進了都察院，左家從來不都是熱鬧非凡嗎？為何到了今天，竟一個前來拜别的人都沒有。

　　他一個人默默地布置着靈堂，李歲甯喊他的第一聲，他以為是錯覺，第二聲，他才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去。

　　“左二哥哥！”小團子已經跑到了跟前，紅紅的眼睛，臉上還挂着大大的淚珠，“左二哥哥！”

　　她一遍遍喊着左二，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能說什麼來安慰他。

　　左嘉禮低頭看着小家夥，良久，扯了扯嘴角，聲音哽咽道，“你……怎麼來了？”

　　“娘，還有太子哥哥，福星姐姐，都來了。”李歲甯奶聲奶氣的說道，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哭出聲音。

　　左嘉禮這時候仿佛一點點恢複了對外界的感應，才看到江飲月、元懷鴻和福星正在幫忙布置靈堂。

　　一種巨大的悲傷從心底蔓延，壓得他喘不過氣。

　　怎麼會這樣？

　　最後竟是這些人過來幫左思賢布置靈堂，送他最後一程。

　　他悲傷的難以自己，回來的路上，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可從未想過會是這樣。

　　“哥！”左嘉禮終于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哥！”他聲嘶力竭的喊着，“你看到了嗎？母親回來了，她回來送你了。”

　　江飲月在旁邊偷偷抹眼淚，她是看着兩個孩子長大的，雖然有婁氏在，她跟孩子的接觸并不多，甚至孩子長大後，他們的感情也不太好，可在她眼裡，左思賢和左嘉禮始終就是兩個孩子。

　　孩子會犯錯，那也是因為大人的教導，所以，她從未怨恨過這兩個孩子。

　　現在兄弟倆是這個結局，她也隻有心疼。

　　“哥！”左嘉禮還在喊着，“還有太子，太子殿下也來了，他一定是代表着皇上來的，你看，皇上還是重視你，還是重視你的！”

　　元懷鴻點了點頭，“确實，我父皇說了，左大人始終是他很信任的人！”

　　“哥！”左嘉禮最後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李歲甯，“哥，妹妹也來了，妹妹來了……”

　　他幾乎泣不成聲，“歲甯，你能叫他一聲大哥嗎？雖然他不承認，但是我相信，他一直想聽到你喊他大哥，哪怕就這一次。”

　　“我知道，他做錯了很多事兒，他不值得你的原諒甚至同情，但是……就看見他已經付出代價的份上，叫他一次大哥好嗎？”

　　左嘉禮哭着哀求李歲甯。

　　小團子點了點頭，大人的事兒她不太懂，她也不明白左思賢為什麼一直跟白家作對，但是在這一刻，她是真心為左思賢的死難過。

　　她站起身，走到了棺材旁邊，看着裡面躺着的人，終于哽咽着喊了一聲，“大哥！”

　　“乖！”江飲月在旁邊，抱住了小家夥，她也看向棺中安靜躺着的人，輕聲道，“思賢，一路走好，我們……會照顧好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