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她所有的冷靜淡然似乎在遇見他後,總是難以自持。
光柱徹底消失,一陣天旋地轉後兩人腳下一空。
下一秒便極速墜落。
風帶著腥的氣息刮過臉頰,還帶著潮濕水汽。
弗清念向下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墨藍色大海波濤翻湧著,濺起高高的浪花。
居然將他們傳到了南域墨海上。
離千玄宗最遠的地方。
弗清念擺正身體,還沒來得及禦劍就跌到了一個毛茸茸的身體上。
漆黑的毛髮帶著陽光曬過的溫暖氣味,軟軟的掃過臉頰。
綿軟而乾淨。
弗清念下意識地蹭了下軟毛才慢吞吞爬起來。
漆黑修長的羽翼扇動著,在陽光下泛著夢幻的光澤。
她坐在妖王的後背上,輕撫著手邊的軟毛,腦海裡不停回蕩著容景的話。
「相逢不相識......」
她低聲呢喃著。
那兩句話實在是太過割裂,讓人摸不著頭腦,無從下手。
弗清念思索了片刻,確定她無法解析出更深層的含義後,便放棄了。
如今這種局面,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反正該來的總會來,逃不開。
海風吹拂起長發,細碎的氣流從指縫間劃過。
身下的身體帶著蓬勃的暖意,飛行時的肌肉有規律的起伏,如同會呼吸的柔軟山巒。
弗清念撫摸著他的脖頸,垂下的眼眸漾著軟。
「為什麼過來?」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她的。
但她想,這一路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弗清念的聲音很小,幾乎要融在浪潮聲中。
但北灼言還是聽到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他仔細想了想,遵循本心認真回答:
「因為...思念。」
「我想你。」
「想見你。」
弗清念一愣,隨即若無其事的抿著唇移開視線,墨發下的耳尖卻泛起薄粉。
妖的表達,真是毫無矜持的直白。
讓人......
無所適從。
她輕輕緩了口氣,聲音還保持著平靜。
「你看見我了。」
「所以,不用再想,不用...思念。」
北灼言聞言眼眸亮了亮,他想回頭看她,卻又怕動作太大讓她坐不穩。
於是他便沒回頭,聲音帶著雀躍問道:
「念,你原諒我了麼?」
「未曾怪你。」
「那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了麼?」
「......」
「念?」
弗清念閉上了眼睛,放鬆身體,任由自己倒在柔軟的毛髮裡。
她突然有些挫敗。
她是一個失敗的老師。
居然沒有教會他,不要將問題問到底。
她所有的冷靜淡然似乎在遇見他後,總是難以自持。
「隨你。」
...
墨海距離千玄宗很遠,但北灼言如今身體痊癒,速度自然極快。
他們是踏著朝陽與晨露回到千玄宗的。
山腳下,弗清念剛擡腳,衣袖卻被扯住。
她回頭。
北灼言正低眸看她,神色有些落寞。
弗清念不解:「怎麼了?」
北灼言抿著唇,聲音有些低:
「我不是災禍。」
「念,那不是我做的。」
回來的這一路上,他聽見了很多細碎的議論。
所有人將一切都強加在他身上。
字裡行間的厭惡與仇恨他聽的真切。
他並不在乎那群人,但他在乎念。
那些難以入耳的議論裡,聲音最大的便是對千玄宗的討伐。
還有,對念的非議。
那天她為他擋下那一擊後,他與念就被世人的偏見捆綁在了一起。
他是災禍,那她就是包庇災禍的罪人。
他無法忍受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受到一點侮辱。
更無法接受,這樣詆毀是他帶來的。
北灼言的聲音很輕,像是被風吹散的灰燼,帶著難以言喻的壓抑。
他垂著眼睫,瞳孔在陰影裡閃爍,明明滅滅透出哀傷。
弗清念沉默一瞬,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知道不是你。」
「你沒做錯什麼。」
「是他們不清真相,錯的是他們。」
她轉身拉著他往前走。
北灼言被牽著往前走,他看著手腕上白皙的手,眸光沉了沉。
「......可是他們罵你。」
想殺人。
把所有議論念的人千刀萬剮。
弗清念腳步一頓,她看著北灼言,他眼裡的殺氣毫不掩飾,明晃晃的,一眼就能猜得出他在想什麼。
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想做什麼呢?」
北灼言停下腳步,慢吞吞的將手抽離。
他後退一步,距離拉遠。
「念,我就在這裡等你。」
「你回千玄宗,我就...不跟著你了。」
他不能再讓她背負更大的罵名。
更不能讓她在意的宗門也誤會她,厭棄她。
他就在山腳下守著她就好。
順便解決一下那幾個叫的最大聲的雜碎。
容貌鋒利的妖王低著頭,表情又冷又兇,還帶著若有似無的委屈。
弗清念差點被他逗笑,她忍了又忍,才沒有笑出聲來。
妖的思維真的很單純,像是不會轉彎。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千玄宗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現在才避嫌,早就晚了。
她伸手捏住男人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的向外扯。
「說你笨,你還真笨給我看?」
北灼言被她扯著臉,眼眸微微睜大,顯得有些無辜,卻也不反抗,任由她揉捏。
他的聲音因為臉頰被拉扯而有些含糊:
「......我跟著你不好,他們會說你。」
弗清念輕笑一聲:「他們?」
「他們是誰?」
「為什麼去管一群不相幹的人?」
弗清念鬆開手,妖王白皙的臉頰被她捏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她多看了兩眼,然後轉身,「走了。」
北灼言揉著臉頰在後面慢吞吞跟著。
「那宗門裡的人呢?」
弗清念淡定的向前走:
「他們不會是非不分的。」
她臨走前已經將真相告訴了雲霄,他絕不可能無動於衷,一定會有所行動。
他叫不醒全部的人,難道還叫不醒千玄宗的人?
若他連這點威信與能力都沒有,他就白當了那麼久的掌門了。
弗清念的語氣很肯定,自帶安撫人心的力量。
但北灼言還是有些顧慮,他盯著少女側臉,眸光閃爍。
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消失,弗清念愣了一秒,還沒回頭肩膀上就一重。
柔軟的毛髮貼著脖頸,連帶著體溫也一併傳遞。
弗清念側眸,掌心那麼大的黑球揣著手窩在她的肩膀上,察覺到她的視線後也轉過腦袋看她。
他依舊遮住了金色的眸,隻有水潤的黑。
對視久了,他似乎是害羞似的撇過腦袋,又往她脖頸處挪了挪,緊緊貼著她。
好可愛…
弗清念愣了半晌後,沒忍住輕輕笑了出來。
「不許笑。」
黑球語氣兇巴巴的,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嗯,不笑。」
弗清念這樣說。
可唇角分明就沒有放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