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起因,是你。」
系統的問題解決完就被弗清念直接丟了出去。
於是偌大的空間裡隻餘下一人一妖相視而望。
「你在躲著我。」
北灼言開口了。
直白又坦蕩,音調中滿是肯定。
弗清念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沉默不語代表著默認。
北灼言疑惑皺眉,「為什麼?」
他分明…沒做錯什麼。
嘎噠一聲。
茶杯被放在桌上,敲出清脆聲響。
雪一般清冷乾淨的少女按著扶手起身,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清淺的瞳下是北灼言看不懂的晦澀。
七巧星陽塔上四角的風鈴輕晃,樹木被微風拂過沙沙輕響。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北灼言等了很久,才等到弗清念開口。
她說:
「北灼言。」
不是阿灼,是北灼言。
生疏又冷淡的稱呼。
心一下子就高高懸起,連呼吸都放緩了些。
北灼言有些坐立難安,他莫名感到些許不安。
弗清念盯著表情有些緊張的妖王,停頓了很久也沒將話說出口。
她悄悄輕嘆,聲音小的融在了清風裡,無人聽見。
「跟我來。」
少女突然扔下一句話後就轉身,向著那座寶塔走去。
北灼言腦海中胡亂思索著,在後面慢吞吞跟著。
直到走到了寶塔的大門前才停頓住了腳步。
大氣磅礴的牌匾上鐫刻著五個大字,奢華典雅的外觀顯得很大氣。
北灼言仰頭看著。
他從來沒進過這座塔。
過去被這座塔的鏡像壓了萬年,他厭惡極了它,多看一眼都想將其劈碎,又怎會好不容易逃出去後再走進去。
以至於在此處待了多年,這是第一次靠近。
弗清念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由回頭,就見紅衣妖王筆直站在門口,看著寶塔的金眸的有些暗沉。
「這裡關不住你了。」
聲音輕飄飄傳來,落到心尖。
北灼言倏然回神,目光落到聲音的出處。
淺色衣袍的少女側身站在不遠處,月白風清,波瀾不驚。
塔頂散落的光芒映在她的臉上,如幻似夢,宛若仙人,遠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
北灼言心中的慌亂更甚,連忙邁步走進了塔裡。
弗清念見他跟上,轉身便帶著人一步步走上了塔的第五層。
金碧輝煌,碩大莊嚴,五層的大門一如多年前一般毫無區別。
嘎吱一聲,門扉被推開,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年那片被文字碎片填滿的空間已經徹底被點亮,如星辰般熠熠生輝。
北灼言走了進去,仰頭看著那些已經被拼湊好但混亂無序不成句子的文字。
「這是什麼?」
弗清念也仰頭看著,隻是目光有些暗。
她並沒有立刻回答,擡手揮了揮,萬千文字在強大力量的牽引下瞬間排列整齊。
從右到左,一列列書寫著晦澀難懂的句子。
北灼言仔細看著,瞳孔一寸寸緊縮。
「萬年前,妖族暴動,屠殺人類七十八座城,無一生還。」
弗清念的聲音在空蕩的塔內迴響。
北灼言緊抿著唇,回頭看她。
弗清念與他對視,聲音很輕。
「起因,是你。」
北灼言近乎慌亂地後退一步,金瞳無意識地豎起,縮成一條豎線。
弗清念繼續說著:
「你的存在,滋養著妖獸,他們愈發強大,隱約超過人類。」
「而後,他們向人類發起了進攻。」
「於是人族為了自保,靠近你,鎮壓你,封印你。」
「這便是你被囚禁的原因。」
弗清念的表情有些冷,筆直站在他的對面。
「北灼言,這一次妖族的暴動,和你有關嗎?」
「不是我。」
北灼言回的斬釘截鐵。
他的表情認真嚴肅,卻又帶著一絲茫然。
「萬年前……不是我做的。」
他輕垂腦袋,聲音慢慢弱了下來。
「我沒有。」
「你不記得了,對麼?」
弗清念這樣問,但語調中並無疑問。
北灼言緊緊捏住拳頭,視線落到別處,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
他的記憶遺失了大半,到現在也不過隻是想起了一小部分而已。
他不記得躲過追殺後如何回的北幽,不記得他是何時丟的火,更不知道他是怎麼掉到這個地方的。
身份、種族,過去的一切,他都忘的一乾二淨。
隻有一個名字和仇恨記得清清楚楚。
北灼言緊緊繃著唇角,聲音有些啞,「萬年前的事……我不記得,但如今這場獸潮,不是我。」
他擡頭望著弗清念的眼睛,「我一直跟著你,什麼都沒做。」
「相信我,念。」
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哀求,是卑微的姿態,是將自己放在了下位。
弗清念避開了那雙眼尾微垂的眸,視線落到他身後的文字上。
閃著微光的文字字字珠璣,將慘烈的過去描述的淋漓盡緻。
「惡氣驅使著妖獸們去攻擊人類。」
突兀的一句讓北灼言有些愣住。
「而這個世界上,」弗清念一字一句道,「隻有關押你的這裡有惡氣。」
北灼言艱難扯了下唇角:
「這是…什麼意思?」
弗清念沉默了下,隻說,「我會查清楚的。」
北灼言聞言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俯身視線相平。
「我去。」
「我去查,你信我,好不好。」
弗清念感受著手腕上的力度,在那雙暗金色的眸下,她慢慢點頭,輕聲回應。
「好。」
北灼言離開了。
在弗清念的注視下,第一次離開她。
弗清念站在原地,四處恢復了寂靜,隻有風聲鈴鐺聲。
她回頭看了眼寶塔,目光微顫。
惡氣不會憑空出現,想要解決就必須要找到根源。
她查了很多的資料,順著蛛絲馬跡,兜兜轉轉地,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
七巧星陽塔五層之上的空間裡詳細記載了萬年前的故事,字裡行間的悲愴不像作假。
哪怕不想相信,但那場災難的確與北灼言有關。
如今裂縫裡湧出惡氣,促使妖族重現多年前的那場鬧劇。
北灼言的確什麼都沒做,但這一樁樁一件件,一定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可忽視,無法避免。
「北灼言……」
「你到底是誰呢?」
弗清念呢喃著,聲音比風還要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