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卿見狀微微一笑，輕聲道，「確實，無論藥材賣得多貴，都會有需要的人去買。」

　　「還是這位客官真是深明大義！」男子眯著眼笑道，眼底下的魚尾紋幾乎要炸到太陽穴處。

　　左雲卿勾唇一笑，眸底閃過一絲寒氣。

　　她轉頭道，「霜月，給二兩銀子，我們採買兩份藥材。」

　　霜月不明所以，卻還是照辦。

　　廖悅瑤扯了扯左雲卿的衣角，小聲道，「師父，這麼貴的藥材買來作甚？」

　　左雲卿轉頭給她遞了一記眼神，廖悅瑤頓時便不再出言質疑了。

　　嗯，師父這麼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這位客官真是爽快！想必平日裡也是一個對自己很捨得之人。」

　　男子滿臉笑意地接過二兩銀子，隨即掂了掂，才轉頭拿起兩紮紙包藥材遞給左雲卿。

　　左雲卿接過藥材笑了笑，「人生在世，不對自己好一些，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是..是、客官說得是。」

　　男子一臉笑意。

　　左雲卿微微一笑，隨即將藥材包遞給一旁的廖悅瑤，「將藥材拆開看看。」

　　男子不明所以，卻還是笑道，「客官，我們這藥材都是真的，絕無摻假！客官若是不信，拆開來看，也改變不了它就是真的事實。」

　　左雲卿淡淡一笑，「我自然是信它是真的了。隻不過，你方才說你是走水運過來的，這夏日水汽重，我得好好瞧瞧這藥材有沒有發黴。」

　　「客官說笑了，這藥材雖然走得都是水運，但是存放得都很好，絕無發黴的可能。而且，我這一批藥材可是一下船便送過來了，更是沒有發黴的條件呀！」

　　「你是賣貨的，當然這麼說了。畢竟誰家老闆會說自己的貨品不好呢？我是買貨的，出於謹慎，那可得仔細瞧清楚了。」

　　左雲卿眸底閃過一絲精光。

　　「那行！客官您儘管瞧！瞧出問題了，我雙倍給您補償。這會兒人多，我可得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好啊，你忙活去吧。」

　　左雲卿微微一笑。

　　男子轉過身去招呼客人時，廖悅瑤正好將紙紮包上的麻繩給完全解開。

　　「喏，師父，您瞧瞧，這葯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廖悅瑤從紙紮包中抓了一把藥材，放在鼻尖處聞了聞，又確認道，「確實沒錯，沒問題。」

　　「給我看看。」

　　左雲卿接過廖悅瑤遞過來的藥材，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道，「確實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少了些什麼？」

　　廖悅瑤這會兒完全跟不上左雲卿的思路。

　　她雖然知道師父這麼做有她的打算，但她這會兒卻完全不清楚師父搞這麼多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少了一股味道。」左雲卿唇角微勾，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味道？什麼味道？」

　　廖悅瑤不明所以。

　　左雲卿給廖悅瑤遞了一記眼神，「少了一道潮濕的味道。」

　　「大哥！你方才不是說，這些藥材都是走水路的，而且是一下船便送過來的麼？」

　　左雲卿看向那個正在賣得火熱的男子，吆聲道。

　　男子剛處理完一個單子，將銀子放入懷中，便走來左雲卿這邊，回應道，「是啊，我這些藥材都是走水路過來的，一下船便運過來這裡了，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這藥材質量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你這從水路運來的藥材，貌似有點過於幹了。據我所知，經過水運的物品，或多或少都沾些水霧的.....」

　　左雲卿的話剛落下，男子的面色便是一頓，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雖然我們走水路，但我們對藥材保存得很完好，所以這些藥材便完全沒有受到水霧的侵襲，這才會顯得幹。再說了，這藥材顯得幹不好麼？藥材顯幹，說明曬得透，質量好呀！」

　　男子腦袋轉得很快，三言兩語便將左雲卿的疑惑給解答了。

　　左雲卿本想與其周旋一會兒，但眼角餘光瞥見街尾的影子，便失了些許耐心。

　　左雲卿笑了笑，「這藥材質量當然是好了，因為是你們從各大藥鋪處低價批量買來，走的又不是水路，自然是顯幹了。」

　　男子聽聞左雲卿的話，內心一滯，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大著嗓門道，「這位客官，你可不要隨便冤枉人！這些藥材可是我們幾兄弟辛辛苦苦走水路運過來的！」

　　「就是啊！你可不要在這裡隨便冤枉人！」

　　蹲在攤子邊上的年輕男子聞言也站起身來，對著左雲卿喝道。

　　「是嗎？那不知，你們的這些藥材是從哪裡取貨，又是走的哪條水路呢？」

　　「我們這些藥材是從福水郡取的，走的是東海之道。」男子眼珠子一轉，連忙解釋道。

　　「是麼？」左雲卿不急不緩地說道，「那可有通關文書？」

　　年輕男子是個糙漢子，哪裡懂得什麼通關文書？但聽對方問起，那想來應當是有此事的....

　　他眸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接話道，「通關文書我自然是有的，隻不過我這會兒沒帶。」

　　「是嗎？」左雲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滿眼都是懷疑。

　　男子被盯得一臉不自然，他別開眼神道，「當然是了，你若是不信的話，我大可以帶你去我家中一看究竟，不過這得等到市集結束之後了。」

　　左雲卿勾唇笑了笑，淡聲道，「得了，你根本就不是走的水路。」

　　「我們走的就是水路，這位客官可不能在這裡一直冤枉人。」男子眉頭皺起，眉峰染了些怒氣。

　　「哼，如若你們走的是水路，那你們在入義安郡海域時便要將通關文書留給義安郡的海事官，所以通關文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你們家裡。可你們卻說，通關文書在你們家裡。

　　「也就是說，你們在說謊，你們根本不是走的水路。」

　　左雲卿面目凜然，又轉身對圍觀的群眾道，「大夥們說，這幾人算不算欺詐？」

　　本來圍在攤位前的群眾聞言，不禁紛紛放下手中正拿著的藥包。

　　有的人剛掏出銀錢正要給攤販老闆，這會兒聽見了左雲卿的話，驚疑地與周圍人對視了一眼，而後便緩緩地將手中銀錢放回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