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送別
本是有著濃濃睡意,如今被趙竟這麼一攪,卻是睡意頓無。
左雲卿心下默默嘆了口氣,看著頭上的床闆發獃。
趙竟動了動身子,他也還未睡。
「睡了麼?」
身旁傳來他低低的問候聲。
左雲卿沒好氣地應了句,「沒呢!被殿下這麼一攪,睡意全無了。」
「聽說你明日要去給舅舅送行,我與你一起。」
左雲卿驚疑地側頭看了一眼依舊戴著面具的趙竟,「殿下明日無事?」
「無事,可以與你一起去送行。」趙竟語氣淡淡。
「話說,你戴著面具睡覺,不磕嗎?」左雲卿挺好奇的。
「我怕摘下面具會嚇著你。」
左雲卿側過身,用左手撐起身子,托著頭,看向黑暗中趙竟的半邊側臉,道,「我才不會被你嚇著,你用了我的葯兩次了,我想看看你的臉。」
「不行。」趙竟斬釘截鐵地應道。
左雲卿嘆了口氣,「別人給病人看病,病人恨不得脫光光,可你卻藏著掖著。我可真是命苦呀,竟然遇上這樣的病人。」
趙竟「........」
「我勸你還是儘早給我看看,我好看看你的患處,要不然,我下個月給你用藥可是掂量不準的。」左雲卿循循善誘。
她也不是非要看傷疤,她隻是想要看看他的全貌罷了,也是一種私心。
趙竟巋然不動,「你之前給我用藥時,不也沒見過我的疤痕?不也一樣可以用藥?」
左雲卿無語,「那是第一次嘛,那時候你一副威嚴之勢,我哪敢喊你脫下面具,隻好掂量著用藥了。」
「我現在不威嚴了?」趙竟反問,說到後邊還扯了一聲長長的音調。
左雲卿嘿嘿笑了兩聲,「現在的話,沒有一開始那麼嚇人了。」
趙竟淺哼一聲。
左雲卿見說不動趙竟,便自討沒趣地躺了回去。
「你真的那麼想看我的臉,還是為了看我的臉給我掂量用藥份量。」
左雲卿剛躺下,耳邊就響起一道猶豫的聲音。
「都有吧。」左雲卿沉思了一番,說道。
若真說起來,那定然是前者多於後者。
趙竟忽而坐起身,一揮手,不遠處燭台的燈芯便燃起了光。
左雲卿感嘆,「你這技術,倒是比電燈都好用一些。」
「......」
趙竟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真的想看?」
左雲卿見他一副像是赴死的模樣,瞬間便沒了興趣,「沒有興趣看了。你這樣搞得像是我強迫你看的一樣。我不想強迫你。等到一天,你願意給我看時,我便看。」
強迫人的事,左雲卿還是做不來。
趙竟聞言鬆了口氣。
房間復又一片暗色,二人躺在床上,靜得可以聽聞彼此間的呼吸聲。
「你們那個世界是怎麼樣的?是真的如你今早所說的那樣眾生平等麼?」
趙竟起了話頭。
左雲卿偏過頭,看向黑暗中他的側臉,縱然是戴著半塊面具,也遮掩不了他下半張臉的俊逸流暢線條。
「是呀。你似乎對我們那個世界很好奇,你是徹底相信了?」左雲卿好奇問道。
「那個電燈一事實在過於離奇,我沒有理由不信。」趙竟淡聲道。
「哎,眾生平等又怎麼樣?我又回不去了。」左雲卿偏回頭。
「你很想回去?」趙竟的聲音裡沒來由的帶了絲嘶啞。
左雲卿靜默片刻,道,「想回去,但理智告訴我,現代的我興許已經死了。」
「更何況,現實是我根本不可能回去。」左雲卿嘆了口氣。
趙竟內心閃過一個慶幸,不能回去最好,他可不想她就這樣消失了。他承認,這是他的私心。
「世界眾生平等,那麼沒有掌權之人麼?」趙竟問。
「有,我們是百姓掌權,百姓監督。」左雲卿道。
趙竟又想再問些什麼,左雲卿卻搶先出聲,「總之,我們那個世界並不似這個世界這般,等級森嚴。」
「那今日你說你們男女之間很隨便......到底是怎麼個隨便法?」趙竟扯了另一個話題。
左雲卿不答反問,「怎麼?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吃味了?」
「沒有。」趙竟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不承認便算。反正我們那邊的男女雖然不似這個時代的男女這般避諱,不小心摸到便算肌膚之親要成親,但也是會講究禮儀的,並不是說的那樣隨便。」左雲卿解釋說。
「不過,此事和你解釋起來也複雜。明日我還要早起去送舅舅,改日再說這個話題吧。」左雲卿打了哈欠,和趙竟嘮嗑了這麼一會,困意慢慢籠上心頭。
「好。下次再說。」趙竟說道。
左雲卿嗯了一聲,沒多久便昏昏睡了過去。
趙竟聽著她低低的呼吸聲,小心翼翼地側了個身,面朝左雲卿閉上了眼。
翌日一大早。
左雲卿與趙竟便在城門處早早等候。
沒等多久,便見到了翁瑬一行幾人。
來京城時,隊伍壯大,馬車眾多,回程時,馬車便隻剩了三輛。
翁瑬見到左雲卿早便在那城門等著,面上一喜,挪眼瞧見身旁站著的趙竟,眸中閃過驚訝。
翁子棋見攝政王竟也陪著雲卿表妹出來給他送行,心下寬慰不少,看樣子,傳言兇狠暴戾的攝政王似乎並不真如傳聞那般,對雲卿表妹也似乎是寵愛有加。
翁盈鈺早便看見左雲卿站在那,遠遠地便搖起手向左雲卿示意。
左雲卿也揮手。
「舅舅,表哥,表妹,此一行,真的辛苦你們了。」左雲卿情深意切地說道。
翁瑬面一扭,「雲卿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個做舅舅的,與他們兩個表親的,自然是不會錯過你的成親大典。你外公興許還因為自己抽不開身來參加你的成親大典而黯然神傷呢!」
左雲卿笑了笑,握上舅舅翁瑬的手,「外公年紀大,走不了遠路,不來也好的。不管如何說,這段時間多謝你們了。」
翁瑬自然明白左雲卿說的是什麼。
「雲卿,隻要你過得好,我們便也寬心了。」翁瑬看向那一雙極似故人的眸子,音帶哽咽。
轉頭看向一旁的攝政王趙竟,翁瑬拱手,「殿下既與雲卿結親,還請殿下莫要虧待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