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身世
宗老將左雲卿二人送到山寨牌坊時,李雲已經命人將翁瑬一行人釋放了。
「雲卿,你沒事吧?」翁瑬一見到左雲卿,便趕忙迎上前,慌忙之下抓到左雲卿的雙臂。
「嘶~舅舅,我這有傷。」左雲卿一聲低呼。
翁瑬連忙雙手,「是舅舅不好,弄傷你了。」
「無事。事情已經辦妥,我們走吧。」左雲卿掃視眾人一眼,道。
對上那個玄衣男子的雙眼,左雲卿心下一陣怪異感,這人不是在客棧處便一直盯著她的那個男人麼?他這會兒怎麼又一直盯著她,莫非她臉上有東西?
「姑娘,事已了了,我們亦遵守諾言,我們已經通知其他各處的兄弟了,姑娘此行一路將暢通無阻。」
宗老溫潤的聲音傳至左雲卿耳邊,打斷了她的心思。
「好。」左雲卿點頭,對上宗老那一雙略帶柔情的雙眼,左雲卿心下暗忖。
眼前的宗老溫文爾雅,文質彬彬,而那一群山寨中人細看之下也並非窮兇極惡之人,怎麼就染上了這種奇怪的毒而淪落成山匪呢?
「我看你們不過是普通老百姓,怎麼會中來自西域的千姬王這種毒?」
臨走前,左雲卿終於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宗老似是被問中了過往傷心事,神色悲慟。
他轉過身,語氣悲涼,「我們這裡的大部分男壯丁都曾上過戰場,為國家打過仗,卻因之前在與西涼一戰中,我們不幸中了西涼的毒計,許多士兵都中了千姬王,卻又無法得到及時救治,才成了如今這樣。」
站在左雲卿身後的三位『俠客』相互對視一眼,多年前的那一場戰爭,原來涉及這麼多受害者......
宗老嘆了口氣,又道,「你也知道,千姬王這種毒,毒發時,渾身發癢,狀若癲狂。而更為可怖的是這種毒還能傳染,隻要與人接觸超過三日,便會將其傳染給旁人。
我們下了戰場回到家中勞作,卻因毒髮狀態恐怖,而被人排斥。不多時,我們親人也被染上了這種怪異的毒,於是乎,大家都將我們當成是妖怪,更無店家敢收我們做工。
長期以來,我們漸漸失去了生活來源,因而隻能上山為賊寇。」
「可是,你們不能求助當地官衙麼?你們是為國而戰,理應受到優待。」左雲卿疑惑道。
「姑娘所說,我們豈會沒有想過。我們拖家帶口前去求當地府衙幫助,可他們隻會說我們是坑蒙拐騙,特地來騙府衙的銀子的,甚至還將我們亂棍趕出去。」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放棄了。」宗老幽幽地嘆了口氣。
「更讓人絕望的是,周遭鄰居視我們為不祥之物,還趁著夜晚將我們房屋給燒了,幸虧我們逃得快,才撿回一命。
總之就是,求助各路無果,我們隻能逃到這荒山野嶺裡以打劫為生。」
「你們是哪個地方的?」左雲卿身後忽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是『夏昭』少俠。
左雲卿驚疑地轉頭看了一眼『夏昭』,他問這個幹什麼?
「蘇北,我們這一群人都是來自蘇北縣下的各個小地方。」宗老沉聲道,「蘇北那個地方已經完全腐敗了,我們不敢回去。」
蘇北?又是蘇北。『夏昭』眸色一沉。
「如今我已經將你們的病給治好,你們若是不想回蘇北,大可以去其他地方好好開始重新生活了。」左雲卿建議道。
「這是自然,畢竟我們也不想一直過這種偷盜的生活。」宗老點頭。
「之前我聽那些綁我們的人的意思,你們會將一些姑娘搶來強行配給一些人?」想到這一點,左雲卿心下有點不大舒服。
宗老眸眼一暗,不好意思地說,「確有此事。但我們若無得病,亦是正常人家,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就是因為這個病,我們被迫過上這種偷雞摸狗的日子。」
「這麼多年來,許多弟兄們也早就過了適婚的年齡,但因為這個毒病,根本沒人願意嫁給他們,他們也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宗老淺聲道。
「荒唐!你們這是將自己的幸福淩駕於別人的痛苦之上。」左雲卿聽罷頓時來氣。
宗老沒說話。
「那些女孩呢?」左雲卿問。
「那些被擄來的女孩大多不堪重辱,自殺了。」宗老閉上雙眼。
左雲卿一時無言,心下不是滋味,她內心有怒氣,有許多話想要對這寨子的劊子手說。
她想說,他們既是為過國家而作戰,做下此等榮譽之事,為何現在還要做這種骯髒之事?
她想質問他們,為什麼他們要將那些無辜女子逼進絕路?
內心在咆哮,左雲卿表面卻是很冷靜。
「走了。」
左雲卿轉身便走,語氣淡漠。
眾人見左雲卿氣場不對,也不敢出聲,連忙跟了上去。
回到馬車所在之地時,天色已經完全亮了。
王嬤嬤與阿壯還有兩個馬夫正在打盹,聽到動靜一個激靈地清醒了過來。
「小主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可沒把老奴嚇死!」王嬤嬤一見到左雲卿,頓時眼淚上湧。
「沒事,我們都安全回來了。」左雲卿上前與王嬤嬤抱了一下。
「老爺,我讓宏叔前去最近的府衙報案,可那些官人無論說什麼都不肯出人來救,還推說這裡不屬於他們管轄的地帶。」阿壯朝著翁瑬彙報道。
「我知道了。你先給我拿一件衣衫。」翁瑬點頭。
阿壯這才注意到翁瑬身上竟隻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衫,於是連忙上馬車準備找衣衫,不料卻是發現他們的行囊早就被偷走了。
與此同時,一臉絡腮的李雲帶著幾個兄弟扛著一大堆行李從眾人身後出現。
李雲還讓左雲卿與翁瑬清點完確認無誤才走。
「額,那件衣服已經被韓娘子改了,改不回來了....所以也就沒有送來。」李雲摸了摸後腦勺,一臉不好意思。
「罷了,一件衣服罷了。」翁瑬並不在意。
「大人有大量。」李雲嘿嘿賠笑了兩聲,與左雲卿幾人寒暄了幾句便點頭哈腰地離開了。
待翁瑬穿好衣裳,左雲卿上前一步說,「舅舅,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