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呀，你都一把年紀了，三個女兒也都嫁出去了，又何必做出如此之事，你這不是自討沒趣，晚節不保麼？」

　　一旁的李雍朝左洵之遞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左洵之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李相莫要笑得太早，若是讓我查出此事與李相相關，我定然會在皇上面前狠狠參你一把。」

　　擾亂春闈，破壞規矩，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雍一臉磊落地迎上左洵之的眼神，「靜候佳聽。」

　　左洵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狐狸！

　　他敢九成肯定，此事肯定與他有關。

　　趙竟看著面前互動的二人，眸色深沉。

　　他知曉此事有蹊蹺，但眼前沒有證據，一切都不能著急下定論。

　　太和殿內。

　　皇上趙譽伏案在桌批閱奏摺，一個太監輕聲走進，稟告說攝政王殿下求見。

　　趙譽眼中掠過一絲精光，拂手便讓其進門。

　　趙竟大步邁進殿中，「臣見過皇上。」

　　「平身，春闈一事，可查出端倪？」趙譽擡頭看向趙竟。

　　趙竟語氣平緩，公正客觀地描述了春闈閱卷擬榜的錯誤。

　　「這麼說來，上榜的都是左相的幕僚？」天子趙譽臉色凝重。

　　趙竟點頭，「不錯，表面上是這樣的。」

　　「雖然左相是臣的嶽父，亦是皇上的國丈，但臣還是想為左相辯白一聲。」

　　「此事做得太過明顯，反而像是有人故意栽贓一般。」

　　「再者，此事若真是左相所為，那左相定然不會犯下如此低等錯誤。」

　　趙譽眉頭凝起，眸色深沉，「這麼說來，此事真兇另有他人？」

　　「一切還未查清，一切皆有可能。」趙竟並未直接回答。

　　「若皇上信任臣，也可以聽臣說一說臣的猜測。」

　　頓了一下，趙竟又說道。

　　皇上趙譽微微頷首，起身說，「好，你且說說。」

　　「若是此番左相結黨營私，蓄意破壞春闈的罪名坐實，那他將會被嚴懲，革職興許也不在話下。」

　　「而一旦左相被革職，那麼朝廷之上，便是李相獨大。皇上也因失去左相而失去一臂。」

　　趙竟沒有繼續往下說，他相信皇上也能猜得出。

　　趙譽眉頭皺起，「所以皇叔是懷疑此事是李相嫁禍而為？」

　　「不排除這個可能。」趙竟不置可否。

　　春闈一事讓左相革職的話，朝廷局勢便會傾向於李雍。

　　如此看來，李雍才是幕後受益者，懷疑他也實屬正常。

　　趙譽沉默片刻，最終是擡頭說，「皇叔，朕命你徹查此事，務必抓到幕後真兇。」

　　「這是必然。」趙竟頷首，「隻不過李雍一向狡猾，興許我們傷不及根本。」

　　「無礙，朕的目的是要讓他瞧清楚，朕可非那般能糊弄之人。」天子趙譽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神色。

　　趙竟微微頷首，臨走前心下不禁喟嘆一句，皇上長大了。

　　或許，他也該尋個時機將大權交還於他了。

　　許昭公公引著趙竟前腳剛走，趙譽便吹了一聲響哨。

　　瞬時，一個黑影忽而出現在殿內。

　　「皇上。」

　　「去徹查一下李雍與左洵之最近的動向，事無巨細。」趙譽眼中劃過凜人的眸光。

　　「是。」黑影瞬間又消失不見，彷彿不曾出現過一樣。

　　四月多雨，攝政王趙竟剛出宮門，天空便下起了濛濛細雨。

　　回到攝政王府時，細雨停了。

　　周圍潮濕的空氣與地面上的濕潤顯示出細雨來過的痕迹。

　　一下馬車，趙竟便直奔文松閣。

　　他前腳剛進入文松閣，左雲卿後腳便到了。

　　「殿下。」

　　左雲卿匆匆走近。

　　林成風為趙竟脫下外衫，便識趣地帶門離開了。

　　「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文松閣？」趙竟坐在案桌前，問道。

　　左雲卿單刀直入，「我聽說最近春闈出事了，還事關我父親。」

　　雖說她對左府的人沒多大感情，但她還是害怕左洵之犯了什麼大錯，牽扯到她身上來。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趙竟抓下面上的銀色面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習慣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了。

　　或許是因為他們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吧。

　　「現在京城內外都在討論此事呢！上至八十歲的老奶奶，下至三歲小孩都知道這事了。我都算是知道得晚了。」

　　左雲卿走到案桌旁，嘟囔說著，還一邊無聊地把玩起案桌上掛著的毛筆。

　　趙竟挑眉一笑，「怎麼？你不是一向不關心左府的人死活麼？怎麼這會兒如此積極？」

　　「這可是大事，我能不著急嗎？若是我被他們連累了怎麼辦？」左雲卿哼聲道。

　　不過，左雲卿直覺此事興許是與左洵之無關。

　　「你倒是絕情。我還以為你是真好心關心你父親呢。」趙竟調笑說。

　　「我這種關心也算關心啊。」左雲卿辯駁說。

　　趙竟的眉眼清澈，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左雲卿有一瞬間看呆了眼。

　　「殿下，你笑起來真好看，可以多笑嘛！」

　　趙竟面上笑容更甚，「本王說過，本王面容優渥，一向俊逸風流。本王笑不笑都好看。」

　　左雲卿：「......」

　　她就不該多嘴誇他，這麼一個自戀的人，他是會自己誇自己的.....

　　瞥見左雲卿無語的神色，趙竟又說，「不過嘛，我隻在你面前笑。」

　　左雲卿心中粉泡泡剛冒開，卻又聽得他說，「因為我怕我對旁人笑，那些個女子便要巴巴地纏上我。」

　　「.......」左雲卿絕倒。

　　「殿下，說正事了，我父親他到底犯沒犯事？」左雲卿追問。

　　「據我推測是沒有，但在一切尚未查清之前，沒有人敢下定論。」趙竟正了正神色，認真說道。

　　左雲卿面色沉重，她雖然是攝政王妃，但她不想成為罪臣之女。

　　「你若是想知道事實，眼下有一個迅速的辦法。」趙竟眨了眨眼眸，說道。

　　「什麼辦法？」

　　「你親自去問你父親。」趙竟淡淡地說道。

　　左雲卿目露猶豫，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她與左洵之的關係還沒好到能直接過問這麼唐突的問題的程度。

　　趙竟見她猶豫，便又說，「左相被攤上這麼一件事想必內心也很著急，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去問他，他興許會給你透露出一些消息。」

　　「畢竟，他知道本王在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