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杜鵑啼血
船隻停泊於岸邊,南宮禦先上了岸,轉過身來,微拂袖伸出右手,骨節修長筆直。
穆錦安素白如玉的纖指,輕搭於他寬大溫熱的手掌,他扶著穆錦安上了岸邊。
李懷瑾坐於船舫,從那寬敞的窗邊望去,一切盡收眼底。
他眼底浮現絲絲涼意,心中醋意難耐:
「南宮禦」
李珩遮住眼底的失落,在他心中,穆錦安這個女主,不論是死是活,怎樣折磨,都是自己的。
他有意挑唆,想看他們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懷瑾,穆錦安這樣殺伐果斷才貌雙全的女子,喜歡她的人隻多不少,若想娶她,定要心兇寬廣」
「且她二人青梅竹馬,感情頗深,又有婚約在身,你也看出來她隻聽南宮禦的話」
李珩離開。
李懷瑾還是看不上李珩的做派。
他絕不允許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最後嫁與他人,那一刻,似是偏執邪念上了心頭,他必須儘快想辦法讓南宮禦回到宣州。
李懷瑾回到梁王府,耳房霽雪閣內,燭光明亮,他翻閱案牘上的一本書籍,澤州上前來,小聲道:
「王爺,鷹衛傳信,安節度使,安宣與芪璇族,北邊室衛首領來往密切,常以金帛兵器贈之」
李懷瑾疑惑道:「這安宣的兵權財權愈強,私下聯繫芪璇族和室衛,定是想勾結造反,繼續盯著」
澤州道:「是」
李懷瑾又道:「太子近日又見裕鶴仙麗公主?」
澤州道:「自那日太子在胡玉樓與公主相遇,兩人相談甚歡,時常見面,太子殿下似是對公主有意」
李懷瑾思慮,眼下南詔與盛國兵戎相見,圖鉑族臨南詔,相互暗助,北芪璇族立意不明,欷雀族與芪璇族交好。
明帝沉迷於酒色,奸臣當道,若北邊三四族,甚至六族同時侵襲,盛國將陷於無盡戰亂之中。
北裕鶴一族尚且與盛國保持著微弱的關係,隻怕時間長了,這層關係也是懸樑絲線。
「李珩安排裕鶴仙麗接近太子,恐不是真心為盛國,是另有圖謀」
澤州道:「是,聽說太子妃江氏已削髮為尼靜修佛道」
明帝雖昏聵,但聽何人要謀逆,奪取江山,便疑心不止,一日殺三子彷彿昨日之事,太子恐懼不已,生怕自己有一絲把柄落於他人之手。
李懷瑾放下手中的信件,眼神閃過一絲不屑與輕蔑:
「太子看似慈愛,但他的太子妃一出事,他便將自己摘乾淨,休妻一言,也算是平息了陛下的怒火」
明帝心中替沈貴妃不平,太子妃能保住一條性命,已是不易。
「太子無甚智才,本王曾讓他向陛下進言,廣納天下寒士,削貴分地,他都被陛下駁回」
「這顆棋子,再利用一段時間,恐是要慢慢捨棄了」
澤州道:「陛下一直與沈貴妃待在驪山,宮女們傳言紛紛,不堪入耳」
李懷瑾嘆息一聲道:「隻惜陛下前半生幾十年的功名政績,最終要毀於無盡昏庸罵名中了」
李懷瑾身體微傾於案牘,拿出另一封信,燭光之下,看清紙上的幾個字。
「南宮宿敵....」
他的唇角微勾起一絲笑意,隻要能拖住南宮禦就行:
「再去查查有沒有什麼蠱可控制對方」
澤州躬身道:「是,王爺」
懷化將軍府熙悅堂內,清風帶著絲絲暖意拂動著那幾盞燭光,映照在穆錦安瘦弱刀削的面龐上。
自從回了長安城,她清瘦些許,現下每日閑空之時不是練劍,便是讀書,隻有如此,提升自己的學識,在朝堂才能站住腳。
眼下陛下寵愛沈貴妃,朝中沈煜中仗勢欺人,排除異己,身兼數職,越發囂張。
又逢南詔戰亂,北欷雀李元漾逃回族中,西南,北邊暗藏危機。
雖穿越來這許多年,但古籍看起來還是有些吃力,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圈點看不懂的地方。
莓蘿從屋外進來,環顧四周,讓番薯在門外守著,誰也不許接近,行色匆匆走近穆錦安,小聲道:
「娘子,他們動手了」
穆錦安垂目,搖搖頭,失望又無奈,有些遺憾道:
「我與她,本可以相安無事,但現下她的做派,看來註定是要成為仇人」
莓蘿貼近穆錦安的耳邊,小聲道:
「娘子,後院護衛稟報,那人已經悄悄來了許多次」
穆錦安沉下臉來,眉眼一片冰涼,不屑道:
「許多爭鬥原本沒那麼漫長複雜,速速解決她,日後便少一樁麻煩,好騰出手來做更多的事」
莓蘿拿出一隻精美的梅花小玉瓶道:
「是,娘子,這是少家主給您新配的葯,叮囑您服用時注意劑量,不可過量服用」
穆錦安瞥了一眼,神情悠然道:「放下吧」
又問道:「暗線從裕鶴葛絳王子口中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莓蘿道:「派去的人來報,趁著葛絳王子醉酒,隻聽他說小皇子是他的,這王子也是口風嚴謹,其餘沒有了」
穆錦安頓了頓,眼神清澈,有些不明白道:
「他說什麼?」
莓蘿道:「說小皇子是他的」
穆錦安抿著嘴唇,眉眼上翹,此話何意?這睿王是盛國的人,怎麼就成了葛絳的?難道李珩不是陛下的皇子,是裕鶴族派來的細作?
「但李珩回長安之時,在他小時伺候過的宮人已經驗明,他身上的胎記與一處傷疤,應該不會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