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直諫秋斬
夜半子時,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無邊濃墨夜空掛著一輪殘月,月光冷冽灑下幾抹光影,偶爾聽到風吹樹枝沙沙作響。
府內寂靜無影,層樓疊榭,屋檐四角高翹,向上望去是青磚紅瓦,在夜晚模糊不清。
隻見一人戴著帷帽,身形纖細,俯身躲避在屋頂。
自上次城外破廟打鬥,穆錦安心中疑惑不止,但李珩陰險狡詐,心機深沉,想著自己是否能找到一點他是重生或穿越的線索。
穆錦安揭開幾片磚瓦,向下望去。
屋內李珩坐於案牘前,絳紗燈的光影和燭光影交匯,映在他那溫潤白皙清冷的臉龐。
他翻閱著一本又一本奏摺,一縷香氣飄出屋外。
她眼眸劃過一抹驚訝,內心道:
「大半夜不睡覺,要不要這麼拼?這麼努力?」
又眯著眼睛仔細看,不可思議道「這不是奏摺嗎,怎麼在這裡?」
「他竟然敢攔截這麼多奏摺!」
過了一會,穆錦安眼皮有些犯困,盯著的人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忽的,他站起身來,走向書架。
屋頂的她瞪大雙眼,屏住呼吸仔細看著。
隻見他孱弱的身子使著力氣挪動書架,輕打開牆壁上機關,走了進去。
她好奇道:「竟然有暗室」她看了一眼屋頂,想要循著方向去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並未找到。
穆錦安隻得繼續等待,過了一會兒,她透過屋頂磚瓦洞口望下去。
他從暗室走出來,昏暗的燭光照映在他那疲憊面頰,隱約看到他臉上的淚珠尚未擦拭,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他有些哽咽吞聲道:
「不知你過得還好嗎?我好想你」
她心中有些疑惑「他哭了?」
又恨得牙癢癢:「一個大男人大半夜躲在屋內哭什麼?」
穆錦安正看得認真,忽的被一大叫聲嚇的一激靈。
她連忙趴下身子躲避,隻聽:
男人粗獷的聲音大吼著「滾開」
又聽到:「王子,這麼晚了,我們王爺已經歇息,不便見客」
隨之傳來踹門聲「通」
又是關門聲音「砰」甚至傳之屋頂,感受到震動聲音。
她透過屋頂看到,驚訝的捂住嘴巴:
「這不是葛絳王子?大半夜他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他們勾結?李珩不是仇恨裕鶴嗎?」
葛絳怒氣滿面,眼眸似有一團火焰:
「為何這幾日總是躲著本王?」
李珩眼神沒有半分溫度,未看他一眼,隻一個字冷冷道:
「忙」
葛絳試圖平復著內心的怒火,走近他,伸手去挑開他的衣服:
「小皇子,讓本王看看你身上的傷口好些沒有」
李珩躲避開他的拉扯,雙眸猩紅:
「你做什麼?滾出去」
屋頂之上,穆錦安大大的眼睛裝滿好奇,心中疑惑不解:
「我怎麼有些看不懂了?」
隻見李珩後退一步,明亮的眸子充滿哀怨與憤怒:
「以後這麼晚,不要來王府」
葛絳用力捏緊他的下巴,暴躁不已:「小皇子,回長安這麼久,你還未伺候過本王」
穆錦安唇線緊抿,羽睫拂過眼瞼,大腦飛速運轉:
「腦殼痛,葛絳這話何意?」
「難道李珩在裕鶴被當做葛絳的僕人奴隸?」
隻聽李珩想要掙紮著推開他,大聲道:
「我身上有傷,伺候不了,你找別人」
葛絳唇角勾起一絲壞笑,一隻手撫摸他的臉頰,試探道:
「本王那日見策安雖沒有你生的清秀溫潤,但也柔情如水」
穆錦安癟著嘴角:「什麼意思」
隻聽李珩反應激烈,眼眸陰鷙,面帶煞氣:
「不許你碰他,否則本王殺了你」
葛絳仰天大笑:「哈哈哈,殺我?你有那個本事嗎?」
「我的背後是整個裕鶴」
葛絳一把將他拉進懷中,扯開他的衣服,粗暴動手:
「要護他,就由你來服侍本王」
李珩使出全身力氣推阻反抗著葛絳,他那孱弱無力的身體根本阻擋不了。
穆錦安瞳孔地震,心臟彷彿失去跳動,屏住呼吸,那一刻她的腦海停止思考,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這是?他們是..是..斷袖之好..男?」
「炸裂」
她纖細的手指捂緊嘴巴,不敢再看,轉過臉去。
又好奇。
轉過臉來。
手指微擋著眼珠。
穆錦安覺得不對勁:「為什麼這樣大的叫喊聲,王府無一人前來」
咬著牙齒道:「他前幾日帶著上百人對我重拳出擊,一個葛絳他都不敢反抗」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哭喊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
穆錦安看著李珩不斷掙紮反抗,驚恐不安:
「這李珩明顯不願意,是被強迫」
「..不管他...他可是想殺我的人...我又不是聖母」
穆錦安轉過臉去,緊閉雙眼,內心五味雜陳,這李珩說的好聽是走失的皇子,和質子沒有什麼區別。
質子有幾個過得好的,被人毆打,欺淩都是常有的事。
她忽然有些明白,李珩是如何回國的,裕鶴一直不願放質子回國,現下讓他回來,兩人有所勾結,或許還有更大的陰謀。
隻聽「砰」的一聲,屋門被踹開,穆錦安焦急望去。
是策安,他挺直兇膛,手中搭箭拉弓,瞄準葛絳,眼中似藏著鋒利的刀刃。
堅韌有力的聲音道:「葛絳,放開王爺」
隻見李珩上身衣衫破爛,傷口裂開,淩亂的髮絲遮擋不住他眼底的悲戚,掩飾著內心的自卑與苦楚連忙披上衣裳。
葛絳站起身來,被打斷的他立馬變得憤恨暴躁起來:
「敢壞本王的好事,本王殺了你」
李珩怒視阻止道:「葛絳,我說過,不許動他」
葛絳一把推開李珩,向著策安走去,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有本事,你就一箭射殺本王」
李珩踉蹌後退幾步,慌忙大喊道:「策安,放下弓箭,出去」
策安明亮眸子滴下一顆珍珠,緊緊咬著牙齒:
「王子,若你能放過王爺,日後,便..由在下」
葛絳暴躁的眼神閃過一絲精光,冷笑一聲:「你?」
策安垂下眼眸,手中弓箭緩緩鬆開,垂下雙臂:
「是,我」
李珩心中驚恐不已,不顧傷口疼痛,走近策安,眸眼紅腫,吞聲忍淚急切道:
「策安你瘋了,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趕緊給我滾」
他保護在身後那麼久的人,怎能讓人羞辱沾染絲毫。
或許策安就是曾經的他,護住策安,就是護住曾經無助的他。
又或許自己就是毫無私心的想要護住策安!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盞微弱又明亮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