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她在乎我
謝馳北在雨中望著愛人所在的幽州,她夜時睡覺愛踢被子,她那麼怕冷,卻要踢掉溫暖,是有多疼?
他知道穆錦安踢被子是在做噩夢,她想推開幼時束縛她手腳、壓在她身軀的陰謀。
她無時無刻不在順從的命運中和苦難做鬥爭。
矛盾的主宰體都是苦難!勝利的滋味中都是疼痛!笑著的眼睛都是淚珠!思念的情緒能殺死活著的靈魂!
愛人的憐惜成了奢望中的枷鎖,向前是尊嚴掃地,向後是想向前靠近他,沉淪都是有感應的。
有七情六慾的人不該那麼堅強,人的本質是脆弱,人的無奈是堅強,人的盾牌是蛻變,人的成功是磨難!
他貪戀穆錦安克制的愛意,親的時候推開他,他睡著時,穆錦安又偷偷摸他眉眼,他裝多久,穆錦安就摸多久,說明她心裡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深愛。
就像夜時起了大霧的海洋,浩瀚深遠的海浪滔滔不絕翻滾著,世人或許覺得霧蒙蒙一片,連點星光都沒有,還異常危險。
謝馳北卻覺得是整片星辰砸在了海洋裡,已經與他一起沉淪到深海處,那璀璨囂絕的光明都給了他一人,裝在他永遠為她熾熱跳動的心臟,他扯著擁緊星辰,不讓她離開。
隻有他能看得見她的光,她的愛。
他像個小偷一樣從穆錦安身邊假裝經過,一點一點偷走她最珍貴的愛意,讓她每一次心跳都塞滿了他貪戀的模樣。
喜歡的第一步是自卑,愛人的第一步是心疼,深愛的最後一步是舍己。
他沒有告訴過穆錦安,他何時自卑過,就是那次她在宮宴後醉酒,他抱著穆錦安進了殿內,隱忍地將她放在桌子上。
穆錦安卻將他當作別人,還想親,那一刻,謝馳北的每寸嫉妒都充滿了自卑,他的心不受控地跟著穆錦安每句盤算走,直到後來每次都想為她捨棄一切,包括這條命!
現在知道穆錦安消失五年,謝馳北倒寧願穆錦安在宣政殿說整整十年都是南宮禦抱著我睡那句話是真的,這樣她就不會受那麼多苦。
什麼女子貞潔名聲,都是些下流人口中的骯髒辭彙!
他在乎的是穆錦安,隻是穆錦安。
謝馳北連心疼穆錦安時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害怕傷到穆錦安內心維持的那份尊嚴。
近來多雨,穆錦安若踢掉被子,她寒氣侵體的身子骨或許會感染風寒,他想早點辦完河原的事回去找她。
謝馳北想象著成親後的日子,嘴角不自覺勾起弧度:「她會咬我,穆錦安是在乎我的。」
隔簾望雨,眷戀隨著思念的風吹向不見回應的茫茫人海,在幽州城的淅淅瀝瀝春雨中生根發芽。
穆錦安坐在都督府院裡看著新移栽的石榴樹和紅梅樹:「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縱使掩藏,他總能看透我,我也能看懂他。」
「我說過要折梅贈君,待今年冬日,瑾崇就能看到紅梅。」
阿琳楚一邊背書一邊看著穆錦安:「殿下,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這句是何意?」
穆錦安捧著一堆土埋著樹根,她擡腳將土壤踩到沒有呼吸的結實狀:
「是說生在苦難中便要迎難而上,爭出一番天地,可沒人想生在凄寒冬日裡,是世道的錯,他們沒有選擇,隻能妥協。」
阿琳楚能聽懂穆錦安的話,她們都在迎難而上,她隻希望主子別放棄。
阿琳楚隨穆錦安去了校場,今是新一批女兵徵選的日子,擂台上有許多女子正在比武,薛祥,顧紋軒,袁明等人給她們打分,最後會根據成績分值安排試用。
袁明看著擂台上的諜影,她有些過於讓人意外,他瞧著諜影學到的阿琳楚功夫,她半點都不輸阿琳楚這位師父,諜影是今日女兵冠軍。
諜影見到阿琳楚前來,她跳下擂台來到幾人跟前,行軍禮:「見過阿大人。」
阿琳楚往後退了一步,穆錦安還在此處,諜影怎麼能給她行禮,她急忙說話:「這位是幽州都督曦王殿下。」
諜影沒擡頭,恭謹地跪著行禮:「草民拜見曦王殿下。」
穆錦安看著擂台上被諜影打敗的女子們,她們武功和力量瞧著都不差,卻輸給來了沒幾日的女子,可見這女子有幾分本事。
她問:「你是今日冠首?是何姓名?」
女子微微擡眸,清風吹著幾縷青絲遮在她右眼,魅而毒的眼睛沾染上春日嬌花柔軟之姿,她楚楚動人:
「殿下,草民名喚諜影,諜影聽聞女兵冠首可成為殿下近衛,諜影仰仗殿下威名,想跟在您身邊。」
阿琳楚愣了愣,這人才來幾日就贏了三十四位女子,明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諜影說是裴長月外甥,可裴長月又不在此處,何人能證明諜影所言?
她不放心此人:「你先在街上巡邏。」
阿琳楚先一步替穆錦安擋了這請求。
諜影臉色有些委屈:「哦,人往高處走,諜影日夜練武,就是想投個好主子。」
「諜影都是按規矩來,不是你們說的冠首可成為殿下近衛嗎?」
阿琳楚見她說話太直白:「是可能成為近衛,不是肯定!」
穆錦安擡了擡手示意諜影起來,她端詳諜影許久,悄生生的一張臉,體態輕盈,身手不凡,是做殺手的好人選。
穆錦安:「那你就做本王近衛。」
阿琳楚剛要攔住穆錦安,身旁袁明拽了拽阿琳楚,連他都能看出諜影非同一般,心思細膩的穆錦安怎會沒有察覺。
諜影激動笑了笑:「謝殿下。」
一行人回了都督府,阿琳楚讓諜影守在院外就行,她陪著穆錦安進屋。
天色暗了下來,夜裡,阿琳楚見穆錦安屋子裡的燈都熄滅,才讓暗衛們守好,她去更衣,出了院子。
自從穆錦安想和謝成章同歸於盡,她就想每日每夜守在穆錦安身邊,奈何穆錦安不喜歡別人進屋,總是一個人睡覺。
屋門前閃過一道虛影,垂著的柳枝輕輕飄著,屋門半開,隨後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