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將才智謀
穆景翊殺了裕鶴大將軍,一戰成名,三年戰亂時,他又在各種伏擊戰中取勝。
穆景翊受過幾次傷,每次都告訴自己必須贏,他若打了敗仗,穆錦安定會被天下罵聲逼死,說不定明帝還會下令殺穆錦安。
每一戰,穆景翊都是用命去拼。
明帝躲在邛州,他不能將七族趕出大盛,蔣旭都快稱帝,戰死的武將和士兵越來越多,人口銳減,各州割據。
他邪門似的讓十三歲的穆景翊帶幾萬兵馬攻打裕鶴,派人給穆景翊送去豐足糧草,不得不說,他眼光獨到。
仁然和葛降自從敗給過穆景翊這孩子一次,就徹底將他放在心裡,人總是想在輸的時候贏一次,贏的時候贏無數次。
穆宸和穆景翊父子分別對戰二人。
穆景翊先是贏了兩次,後來用裕鶴戰術總是佯裝敗退,他將裕鶴從南往北引入狹窄山路、山林、金河等。
裕鶴畢竟不如穆景翊熟悉大盛地形,中計幾次後士氣一蹶不振,仁然火爆脾氣,誓要殺了穆景翊。
穆景翊派人告訴欷雀族王爺:「李昶,你若不退兵,敢相助於仁然可汗,李元漾必死無疑!」
李昶以為是明帝聖旨,他打了這麼久的仗都未能救齣兒子,隻好選擇既不援助仁然,也不攻打穆景翊。
穆景翊在那時就看出明帝手段了得:「欷雀族不敢拒絕裕鶴聯盟,若李元漾不為質子,今日的大盛恐真要改朝換代!」
當時大家都打到財糧兩空,隻有強大的裕鶴和幽州蔣旭收穫頗豐,他們每到一城就是屠和搶。
幾族沒搶到什麼好寶貝,都跟著李昶開始觀戰。
穆景翊當時奏請明帝:「東北六族王爺都在大盛攻城略地,請陛下派煬昭衛去六族,斬殺聯盟造反的王族族親,扶持新王登基,放出消息,說他們將出兵討伐舊王!」
「懸賞北邊各路有勢力的山匪,何人能攔殺回東北六族的王爺,便封為武將,永享俸祿,但唯獨不殺李昶,李節。」
「令各族王室內亂爭權,放出消息,是這兩族為拓疆域,暗地裡趁虛而入,殺害王室,令六族懷疑李昶和李節!」
「再派死士刺殺五族王爺,說是蔚族所為!令禾莫,辛族,箔三族懷疑另外三族,徹底離間瓦解東北六族聯盟!」
因為李節李昶還有蔚族是東北六族中最強的三族,大盛需要休養,隻能如此布局,避免他們狗急跳牆。
明帝思路一下就打開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內亂消耗才是瓦解根基。
滿朝文武就是在那時既恨穆景翊,又欽佩他,有些人還想讓他做女婿。
煬昭衛不負所望,殺了幾族王室子女,除了蔚族和李昶李節,其他幾族王室全都換面孔。
討伐之言傳遍天下,在大盛打仗的六族王爺知道王位被奪,還是李節李昶所為,時而遇到蔚族刺殺。
堅固的鐵牆友誼就這樣出現裂縫,他們一時之間隻想回族穩住局勢。
因為北族攻城,山匪許久都沒有打劫賺錢機會,他們在外族路過山腳時,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優勢埋伏攻打,爭搶王爺和將軍頭顱去邀功。
明帝言出必行,給山匪封賞。
穆景翊一邊擊退裕鶴,一邊給明帝出策:「再令將士們全力追擊,將六族王爺擊退到渠和,讓三族新王合擊斬殺舊王!」
明帝聽從穆景翊建議,既節省兵力,又徹底除掉幾王。
明帝隻覺他這把賭對了,他在那時就確定穆景翊該得到丹書鐵券,「穆景翊就是曠世奇才,天生將才,智謀英才!」
穆景翊經歷大小戰,經驗豐富,愈發熟悉仁然作戰方式,總能擊敗裕鶴,他就跟殺紅眼的魔神一樣驅趕裕鶴滾到龍禹山北邊。
自此,穆景翊徹底成為名震天下的少年常勝大將軍,就連謝馳北都想和他成為兄弟。
穆景翊打仗時受傷從沒有哭過,後來他在軍營遭人下毒,砍傷他腹部時,他腦海閃過母親和沒見過面的妹妹,才大哭一場。
穆宸將他摟在懷裡,一直告訴他活著才能查清真相,才能讓穆氏全族活下去,讓穆錦安有一條生路。
那時天下人罵穆錦安可比現在難聽多了,他們想將穆錦安藏起來,就讓她待在南宮府設滿機關和毒氣的院子。
後來,穆錦安從不回信箋,都是南宮府代回,他們覺得穆錦安心生怨恨,不願回信,卻沒想到可能是又被賣了一次。
穆景翊在打仗時承受諸多白眼和唾罵,他跟在父親身邊見慣廝殺,從不會露出脆弱一面,其實他心底充滿煎熬。
穆景翊想念死在他面前的母親,想念被人辱罵的妹妹,這麼多年夜裡他根本沒有睡好過。
穆景翊總在擔心裕鶴突然殺進玄州城,他半夜三更醒來去城樓巡視,這一醒就是五年。
所有將士百姓,穆錦安,穆景翊都活在那場雪地慘戰中,不得解脫。
謝馳北也活在玄州兵敗前父王被殺的仇恨中,不得救贖。
穆景翊站在遙遠的城樓,甚至能清晰看到妹妹躺在雪地裡,向他伸手,目中充滿乞求:「阿兄,救我。」
裕鶴鐵騎一手拎起她妹妹摔在雪地裡,囂張跋扈地逼他們打開城門。
穆景翊冰涼的手往前伸去,寒風吹著他身子前傾,他跌跌撞撞地跨一步,從春日跨到冬雪,八年了,他還在雪地裡站著看不得救的妹妹。
昏暗夜色難掩他霜雪般的淚光,那滴眼淚順著明光甲滴到他心口,穆景翊突然泣不成聲。
謝馳北看著自己幼時欽佩的榜樣,一手拽住他,死死盯著他眼睛:「當年玄州兵敗,你在何處?玄州軍中是何軍情?穆將軍可去救穆錦安?」
穆景翊哭紅的眼睛定定看著謝馳北,那雙眼睛在問他要答案,身為將軍的他救了那麼多人,今日卻不能救他的妹妹。
穆景翊驕傲的將骨垂在謝馳北眼前,眼淚隱在痛徹心扉的多年抑鬱中。
他的夢裡都是玄州士兵白骨嘶吼和穆錦安哭泣的聲音,百姓唾罵聲,仇敵刺殺刀劍聲。
他也早就被折磨瘋了:「我在朔州,我受傷了,我不知軍情,我不知,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