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奴隸皇子
直到後半夜,策安已經困的側卧於一旁的小胡床睡著。
李珩雙指按壓在眉間,擡眸望去,隱約看到策安眉眼清秀,鼻樑高挺,皮膚白皙像個娘子。
一個男人竟生了一張櫻桃小嘴,內心惋惜:
「你若是投胎好些,也能做個溫潤公子,不必跟著我在裕鶴受罪」
那些回憶彷彿是昨日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天高地廣,寂靜一片,已是深夜,夜空中沒有一顆星星。
無際蔥鬱草原變得稀疏蠟黃,寒風呼嘯而過,大雪浮毛般吹落在每一寸草地,地面僵硬寒冷。
男孩衣著單薄,蜷縮在一處,小臉凍得青紫,他搓著手心,試圖用口中的熱氣暖暖手掌「呼..呼...」
他便是李珩。
他一邊蜷縮著身體靠近帳篷,想感受一點帳篷的炭火溫熱,他的髮絲,睫毛,臉蛋上沾滿了雪花。
「咕咕..咕..咕」是肚子叫的聲音
他摸著肚子,餓到難以支撐時,抓起地上一把雪,塞進嘴裡,小聲道:
「快點睡著,睡著就不會餓」
「快睡著」
寒氣侵入體內,他一點都睡不著,肚子依然叫個不停。
「咯吱,咯吱」雪地傳來走路的聲音,他回眸望去,是一個和他一般大的男孩,他光著腳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著李珩,軟糯糯開口道:「你是誰?」
李珩小聲道:「我是盛國的皇子,你呢?」
他低下身來:「我是小奴隸,沒有名字」
李珩看著他一雙腳凍得紅腫,他顫抖著身體脫下自己另一隻鞋子:「給,你穿這隻鞋子」
他開心道:「謝謝你,你是皇子?怎麼會在帳篷外?」
李珩凍得發抖:「他們讓我行跪拜之禮,我不願」
「待過幾日,我想辦法討好他們,讓你跟著我,不做奴隸,再給你取個名字,叫策安可好?」
他清澈乾淨的眼神讓人心疼,樂呵呵道:
「好,小主人」
策安湊近了些,兩人依偎著對方,彷彿多了一絲溫暖。
屋內燭光通明,仲夏熱忱的風透過窗戶吹進屋內,思緒回到現在。
李珩攥緊手中的奏摺,眼眸劃過一抹暴戾陰狠:
「天意弄人,這天,就該塌了才好」
懷化將軍府,熙悅堂內,穆錦安飲下茶湯後,覺得已好些,南宮禦還未離開,她緩緩開口:
「莓蘿,去將東西拿來」
隻見莓蘿抱出來一個半人高的匣箱,南宮禦不解:
「這是何物?」
穆錦安有些虛弱,她擺手讓莓蘿出去,眼眸閃過一絲精光,她輕聲道:
「表哥擅經營,這是我阿娘的一些嫁妝,地契鋪子銀票,煩請表哥代用生財」
南宮禦拂袖,往穆錦安身邊坐近了些,神情悠然:
「無關婚約,南宮家的家產本就有你一半,你若是全要,都給你,夠你花幾十輩子,你還要生財做什麼?」
穆錦安湊近了南宮禦,小聲道:
「近日看戶部賬本,方知我朝隻是空殼子,有才之人、士兵不斷向各節度使,都護府轉移,皇帝昏聵,南詔戰亂,奸臣當道,北邊暗藏危機」
「恐怕這盛世,不久將陷入戰亂,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國庫虧空不堪,但國庫窟窿,除了百姓,無人能填,我們得想法子再多賺些錢」
南宮禦瞳仁猛然緊縮,寵溺的看著她,怪不得她非要來長安城,南宮禦不由的欣慰一笑,眼眸含著深情:
「物資對嗎?」
穆錦安會心一笑:「表哥,果然才貌雙絕」
南宮禦被她誇的有些害羞,頷首右耳貼近她,輕聲道:
「還要什麼?」
穆錦安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我不是聖人,這些錢,是留著將來萬一無路可退,招兵買馬用的,亂世,唯有鐵皿長戟才是硬道理」
南宮禦轉臉看著她,隻覺她水汪明眸藏著一股不似桃花嬌艷輕柔的強大力量。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落在她的頭頂,輕按著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表妹長大了,越發有謀劃,有遠見,瞧著個頭也長高兩分」
穆錦安笑嘻嘻道:
「我的成長,可都是表哥的功勞,作為南宮禦的表妹,絕不會丟你的臉面」
南宮禦手掌輕摩挲在她的髮絲,柔聲道:
「隻要是你想做,想要的,我都會支持你,南宮家永遠都是穆錦安的家」
「你隻管往前走,有我在你身後」
穆錦安明媚一笑:
「多謝表哥」
南宮禦唇線微抿,讓她躺下,輕聲道:
「乖,閉上眼睛,等你睡著我就回去」
穆錦安:「嗯」不久便昏昏欲睡。
他熄滅燭火,腳步輕盈來到屋外,莓蘿行禮道:
「少家主」
南宮禦站立於石階之上,從高處往下瞥了她一眼,眼神狠厲,似寒冰墜地:
「你的月銀遠高於宮中掌事,卻愈發偷懶,娘子來月事日子也不記得?她要吃冰,也不加以勸阻,若學不會規勸娘子,就回宣州」
莓蘿隻覺仲夏時分有一絲寒氣迎面,膽戰心驚,不敢回話,小心翼翼:
「是,少家主,奴婢日後定盡心伺候,絕不再犯」
南宮禦拂袖,沉聲道:
「日後,必須盯著她喝完葯,每次吃多少葯,多少劑量,都記錄好」
「也不許她再偷著吃毒藥」
莓蘿道:「是,少家主」
見南宮禦離去後,莓蘿才鬆了一口氣,一旁的番薯小聲道:
「姐姐,少家主剛才好嚇人」
莓蘿嘆息一聲:「少家主要掌管整個家族,自是威嚴,幸好今日娘子無事,否則我怕是要被懲罰」
番薯好奇道:「姐姐,你月銀有多少啊,比宮中掌事還高嗎?」
莓蘿小聲道:「南宮家家規森嚴,這些事情你別打聽」
番薯疑惑著:「哦,好..」
月光皎潔,路上行人極少,隻見一駕馬車停在門前,那人一襲黑衣環顧四周,加緊腳步進了東宮。
紫晟殿內,太傅孟松青一襲黑衣,擦著汗珠,連忙道:
「太子殿下,深夜前來,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李煦謀士裴韞連忙讓宮人都退下,這位謀士是兩年前太子李煦在一次巡鹽被刺殺受傷時相識。
李煦覺得他才思敏捷,郁不得志,便將他帶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