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擒將弒父
少女手持利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她帶領身邊的弒炎軍不斷靠近被衝散的大部分弒炎軍,逐漸圍成一個圓形。
少年年約十八九歲,相貌堂堂,面若中秋之月,鬢若刀裁,一雙丹鳳眼並無妖媚之氣,反倒是為他增添矜貴颯爽之意,他身著赤色鎧甲,手持銀白鹿角軟鞭。
和少女過了幾招,他初見女子作戰,還是個美嬌娘,怎有些面熟,不屑於對小女子下手,他本不願反叛,是史司逼他造反。
穆錦安見他有意讓招,劍骨射出一枚銀針,刺入他右心口:
「帶回去。」
弒炎軍上前來,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的袁明,他的腿腳麻木,手中鞭子掉在草地,「我讓她,她對我下毒?這容貌我是在哪裡見過,記得是個男子?」
穆錦安撿起他的銀白鹿角軟鞭,揮了兩下,差點打到自己,她回頭見那個小士兵還跟著自己,「鞭子收好,回頭還給他。」
柏當歸收好鞭子,用力敲打鑼面。
「史軍兩員大將陣亡!史軍兩員大將陣亡!史軍兩員大將陣亡!」
不知從何處衝出來一隊人馬,來到被綁的弒炎軍面前,砍下繩索,傳來少女的聲音。
「生擒史司。」
被救下的弒炎軍聽到史軍兩員大將陣亡,士氣大振,一鼓作氣,團團圍住史司,少年從天而降,眾人看不清他的腳步,隻覺肩上似是小鳥飛過。
微光隻照拂在少年身上,他如飛鳥越過交錯纏繞的「樹林」,護在史司面前的士兵感受到一股清風吹拂耳畔,再擡眼時,史司已站在弒炎軍中。
史司後悔方才沒有聽小兒子的話,這才被李懷瑾捉住,應該逃離的,幾十刀劍架於史司脖頸,少年聲音激昂:
「奪旗!」
穆錦安擔憂的心放鬆下來,李懷瑾護在她的身前:「可有受傷?」穆錦安搖搖頭。
青年帶領眾位勇士直衝史軍護纛營,幾十勇士每二人對戰一位護纛營士兵,他手持陌刀,刺中護纛旗手,那人紋絲不動,史軍幾人上前來,圍住旗幟。
蕭瑟寒風帶著夏日最溫暖的火焰,濃煙滾滾升起,順著西北方向吶喊,軍旗著火,李懷瑾十箭齊發,史軍護纛營方才見過遠處軍旗著火。
想要換上另一旗幟,張振光眸色陰狠,手中陌刀長約七尺,橫掃而過,人馬俱碎,前無擋者。
史軍護纛營逐漸慌亂,一位小士兵藉助體型瘦小的優勢,從人群中鑽了進去,手中火摺子落在史軍想要更換的那面旗幟。
猛然,砰的一聲,護纛營幾十人被一股火力彈了出去,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是柏當歸,他怎會有火藥?
穆錦安來不及多想,手持桃禦劍,踩在旗杆,一躍而上,隻聽「轟隆」一聲,彩色大纛倒地。
「史司被擒,軍旗被砍,史軍立刻投降,饒爾一命,爾本是盛國軍隊,造反隻史司之錯,與爾無關,放下武器!」
史司一個眼神,幾十忠心士兵護著他的小兒子史善因逃離,史善因手腳發抖,握著韁繩的手鬆了松,「救我父親,救我父親。」
幾十士兵護在他周圍,遠處草原站著一位少年,身形挺拔,少女,氣勢逼人,擋住史善因逃跑的馬匹。
少年銀槍快如雷電,越過十幾士兵,皿水滋養草原,流向河水交匯,少女輕功極好,一躍坐在史善因的馬駒,抱著他的腰,握緊韁繩,有少年的掩護。
「駕!」
馬駒衝出人群,史善因握著的短劍被少女奪下,她來到穆錦安身邊,少女拽著史善因下馬,穆錦安小聲道:
「阿琳楚,你真厲害。」
阿琳楚嘆息一聲:「他太差勁!」雲馳也回到穆錦安的身邊,看著這些人都被綁著跪在地上,史司,史昭央,史善因,李元漾。
史司未想到,自己久經沙場,竟被兩個十幾歲的小孩擒住,忽然醒悟,自己的小兒子怎會在昨夜突然前來,昨夜問史善因,他曾言:
「兒子不放心父親,想多帶些人馬來營救父親。」
他被捆著的身子愈發難受,認為這定是何人奸計,立刻問道:「善因,到底是何人讓你來此處?快說..」
穆錦安打斷他的話,看著他:「史司,本公主從未想過與你結盟,又何談『兵不厭詐』?結盟另有其人。」
史司不想死不瞑目,問道:「何人?」穆錦安不語。
李懷瑾居高臨下俯視史司,這等奸賊,自是不能輕易讓他死。
「史司,你們父子三人,本王隻放你一子。」
史司毫不猶豫,自是護著他最愛的孩子,知今日難逃一死,想最後爭取一次。
「讓善因走。」
父愛之聲如春風拂面,夏日滾燙,溫暖著他的兒子,又如秋日蕭瑟,冬日霜雪摧毀著兒子的內心。
隨之,顧紋軒砍斷綁著的繩子,李元漾心中疑惑顧紋軒不是死了嗎?
他的手腕鬆開的那一刻,站起身來,跪在史司面前,三拜磕頭。
每一聲都是慈烏反哺,菽水承歡,身旁眾人皆聽見此聲,如敲鑼打鼓聲震動,讓人心中感動。
「父親,保重!」
史司面容惆悵,大驚失色,想要開口,洪流從他體內湧入,順著明光甲紋路,噴在兒子的臉上,父慈子孝,他搖搖頭,眼瞳中的質問與懷疑,得到了解答。
「父稱帝後,欲殺兒子,立他為太子是嗎?」
史司垂眸看著刺入心口的匕首,刀柄上刻著兩個字,六七,那是自己的生辰,匕首是他送給兒子的,竟成殺害自己的兇器。
「逆子,你敢弒父?不怕天下斥罵,口誅筆伐嗎?」
史昭央閉著眼,回想這些年,舐犢情深,骨肉相連,是善因,子不類父是自己。
青年眼中沒有半點溫度,嘲笑著自己的討好,無論是身負重傷,從敵軍手中救出父親,還是替父親周旋於各族,成為替罪羊。
亦是自己親手做的過廳羊,不如史善因碗中剩下的一口菜,父親揮揮手,眼角的皺紋隨著笑意更明顯了,咽下剩菜,刺耳的笑聲十幾年,如噩夢纏著他。
過廳羊的熱氣逐漸消散,就如他的熱情,一點一點消失,直至心灰意冷,無人能在無數次厚此薄彼,另眼相待中保持熱情。
「父親何故作惺惺之態?昨夜你於帳中合謀,兒隻是父棋之一,衝鋒陷陣是兒,儲君是二弟?」
「兒先意承指,卧冰求鯉,不及二弟忤逆十次得到父親的寵愛多,既父棄兒,情分至此作罷;兒既擔得起父親多年重此抑彼,亦擔得起天下罵名,二者有何區別?」
在夜時帳中射入箭矢時,他追擊那人,來到一處牙帳,那人進了史司牙帳,他在帳外聽得一清二楚,皆是史司所言。
他從未想到父親會如此偏袒史善因,為保日後史善因帝位穩固,竟言:
「昭央這孩子心思深沉,頗有手段,若他有意爭奪太子之位,老夫定殺之,讓善因穩坐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