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煜點點頭。

　　廣平侯府上下得知這件事的時候，都震驚了。

　　但是前些日子，陸景煜都在忙碌處置三皇子一派的事情。

　　也就這個時候，才有機會來詢問。

　　廣平侯皺眉，「那這樣一來，就是她當初冒用了顧家女的身份，一直欺騙了我們？」

　　陸景煜涼涼地看了看他，「這件事，我替青檸跟你們陪個不是。」

　　「不過也幸好，你們沒有什麼損失，當初更是沒善待她。」

　　輕飄飄的不那麼走心地道歉，然後再毫不猶豫地捅了一刀。

　　廣平侯嘴角一抽，啞口無言。

　　都過了這麼久，他們還是沒有適應。

　　這陸景煜明明是一介武夫，但卻十分能懟人。

　　廣平侯不敢懟，也懟不過陸景煜，就扭頭哀怨地看著秦國公。

　　「國公爺，您平時都不管管他嗎？」

　　秦國公一臉淡定，「沒事，習慣就好了。」

　　反正也管不了。

　　廣平侯：「……」

　　就在這個時候，陛下駕到了。

　　眾位大臣立刻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手持笏闆，魚貫而入，進入大殿，開始上朝。

　　朝會例行解決了一些事情後，明和帝的目光掃過了站在下首的陸景煜。

　　「今天有一件事，是朕的家事，要同諸位愛卿說。」

　　大臣們一愣。

　　陛下的家事，同他們說什麼啊？

　　莫非，陛下又打算要選秀了，想要多一些子嗣？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眾人就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著族中有哪些適齡入宮的女子。

　　明和帝的目光掃過他們，緩聲道：

　　「罪妃蘇氏，在自盡之前，供認了一件事。」

　　「那就是二十多年前，她將柔妃所生的兒子，同她堂姐蘇氏所生的女兒，給調換了。」

　　此話一出，全場人震驚。

　　大家的目光都詫異地落在了秦國公跟陸景煜身上！

　　陸景煜依舊站得筆直，但他身邊的秦國公身子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陸景煜伸手扶住了他。

　　明和帝也看著秦國公，「陸愛卿，朕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震驚。」

　　「這一切都是蘇氏罪妃做的錯事。」

　　「好在她已經畏罪自盡，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了。」

　　秦國公的手，死死地攥著陸景煜的手臂，腦袋嗡嗡的響。

　　好半天，他才漸漸地聽到了聲音。

　　「陛下，這，這件事是真的嗎？」

　　明和帝點頭，「朕已經同景煜滴皿認親了，而且也確定，明月不是朕跟柔妃娘娘的女兒。」

　　「待會散朝後，你留下來。」

　　秦國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點的頭，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朝堂之上的眾人，也都心思各異。

　　也有人偷偷地去看九王爺秦坤。

　　不過秦坤卻是一臉淡定從容，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但是不管如何，倘若陸景煜是陛下的兒子，那麼他立刻就會成為奪嫡的熱門人選！

　　而在大殿之上，除了恍惚的秦國公外，還有一個人聽到了這件事後，險些失態。

　　那就是廣平侯！

　　他手中的笏闆險些掉落在地。

　　陸景煜是皇子？

　　他竟然是皇子！

　　也就是說，如果當初若櫻不任性，非要改嫁給陸航之的話，那麼若櫻現在就是陸景煜的夫人。

　　也就是未來王妃。

　　甚至，倘若陸景煜被封為太子的話……

　　那他豈不是本來有機會做國丈的？

　　所以，等到陛下一聲『退朝』的時候，廣平侯頓時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其他人手忙腳亂地把廣平侯給扶了起來，去喊太醫來。

　　但是大家心裏面都門清，知道廣平侯為什麼會這樣。

　　能是因為什麼？肯定悔斷腸了唄。

　　這邊秦國公也暈暈的，但是到底比廣平侯要中用一些。

　　在下朝後，他被陸景煜扶著先去偏殿休息的時候，幽幽地看著陸景煜。

　　「景煜，你早就知道了？」

　　陸景煜：「也不算是太早，是調查審問蘇譚欣同黨的時候得知的。」

　　秦國公有一些怨懟，「那你今天早上在馬車上，怎麼不同我說？」

　　也好讓他有一個心理準備啊。

　　陸景煜：「其實也就早一個時辰得知，也沒啥差別。」

　　秦國公：「……」

　　已經被這小子懟了大十幾年了，秦國公都要習慣了，他如今聽後，幽幽道：

　　「你同我這般說話，倒也沒什麼。等你在陛下跟前，千萬不要這樣說。」

　　陸景煜：「我心裡有譜。」

　　秦國公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浮現了濃郁的怒氣。

　　「蘇譚欣怎能這樣做啊？當初她們姐妹兩個感情最好了！」

　　「竟然抱換了孩子，她，她實在是死不足惜！」

　　陸景煜：「主要是她太貪心了。」

　　「怎麼樣，你現在好點了嗎？剛才我看到廣平侯都暈倒了，看來你比他要強許多。」

　　秦國公沒好氣地瞪了瞪他。

　　實際上，腿還有點軟。

　　但他是不會告訴陸景煜這臭小子的！

　　陸景煜：「你確定好點了的話，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秦國公：「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我雖然老了，還還中用。」

　　陸景煜：「當年母親早亡，你一直把這件事怪到我頭上。」

　　秦國公聽到後，表情訕訕的。

　　「我跟蘇氏是少年夫妻，感情深篤。她早亡，我自然難受。再說，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陸景煜點頭，「事實上，我之前也一直愧疚，也認為母親的死，都怪我。」

　　「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如何偏心航之，我都告訴自己，不應該在乎。」

　　「有的時候，明明是航之犯了錯，但馮氏包庇他，你也假裝不知道，我也告訴自己，不要生你的氣。」

　　秦國公眼神複雜，「景煜……」

　　陸景煜繼續道：「可是，當初母親剛生完孩子，昏睡了過去，中途她又醒來，恰好看到了蘇譚欣讓人換孩子。」

　　隨後，他就把蘇譚欣孫九峰招認的那些，說了一遍。

　　秦國公眼眶一紅，嘴角也因為激動而哆嗦起來。

　　「所以，蘇譚欣她這樣狠，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堂姐？」

　　蘇氏是嫡系出身，而蘇譚欣是旁支。

　　可是從小姐妹倆卻感情極好，蘇氏去哪裡玩，都會帶著這個堂妹。

　　但誰能想到……

　　陸景煜看著悲痛欲絕的秦國公，他不知道如何勸慰。

　　想了想，拿出帕子要給秦國公擦眼淚。

　　但突然想起來，這個帕子可是青檸親手綉給自己的！

　　手拿著帕子，都遞出去了一半，卻又收了回來。

　　正傷心的秦國公：「……」

　　**

　　秋露宮。

　　顧青檸剛到門口的時候，大宮女琴心已經迎了出來。

　　她溫柔地笑著，「郡主，娘娘一直在等著您呢。」

　　顧青檸點了點頭。

　　疾步朝裡走，不一會兒就進了正殿，柔妃卻已經起身迎了過來。

　　她握著顧青檸的手，激動到哽咽。

　　「青檸，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柔妃說著說著，眼淚汩汩地往下落。

　　顧青檸連忙接過旁邊琴心遞過來的帕子，幫柔妃擦拭眼淚。

　　「娘娘，您不要難受了。一切都過去了，壞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以後您的福氣，都是在後頭。」

　　柔妃：「嗯，我知道我知道，我這都是高興的。」

　　「前兩天，知道了真相後，我就特別想要見你跟景煜。」

　　「還是陛下讓我暫時忍耐，說今日才會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青檸，你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明月一直跟不跟我親近，一直討厭我，是我心頭的傷。」

　　「我一直都很自責，肯定是因為我不夠好，所以自己的親生女兒才會這樣厭棄我。」

　　顧青檸扶著她，坐在了羅漢榻上。

　　她溫柔道：「娘娘，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壞人的錯。」

　　「您很好，真的。當初剛認您做義母的時候，我就一眼喜歡上了您。」

　　「我早早就沒了母親，還是從您這裡，才再次感受到了母愛。」

　　說著說著，顧青檸的眼圈也微微泛紅。

　　柔妃也知道了顧青檸家的事情，看到她眼前泛紅，頓時愧疚不已。

　　「青檸，都怪我，惹你也要哭了。」

　　「還有，你們林家的事情，都怪我，是我害了他們啊！」

　　顧青檸擦了擦柔妃眼角的淚，十分理智道：

　　「這件事，還是要怪蘇譚欣，還有當時想要害死林家人。這裡面，唯獨沒有您。」

　　「娘娘，您也是受害者。」

　　如今蘇譚欣一派人已經伏法。

　　但顧青檸知道，仇隻報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在九王爺身上。

　　或者說，其實九王爺才是林家慘案的始作俑者，才是顧青檸最大的仇人。

　　就算是沒有柔妃生孩子這件事，沒有蘇譚欣要換孩子這件事，九王爺依舊會想要害死林家人。

　　當然眼下這一切，就不用告訴柔妃了。

　　等過了一會兒，柔妃不哭了，終於平靜下來，讓宮人端來溫水。

　　兩人都凈面後，重新梳妝，收拾了一番。

　　柔妃握著顧青檸的手，「青檸，你該改口了，以後直接喊我母妃吧？」

　　顧青檸點頭，「是，母妃。」

　　柔妃感慨不已。

　　「說起來，咱們娘倆就是有緣分，怪不得當初看到小曦瑤的眼角淚痣，跟我阿姐那麼像。」

　　皿緣這種東西，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就在這個時候，順公公特意過來傳話：

　　「娘娘，郡主，陛下宣你們去慈寧宮，其他人也都已經過去了。」

　　顧青檸跟柔妃對視一眼。

　　該來的，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