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殺人誅心
正在處理公務的杜巍得知宋溪溪求見,納罕之餘硬是擠出時間召見了她。
宋溪溪半句廢話都沒有,將今日所見所聞如實相告。
杜巍為官多年,見過的不法之事數不勝數,對這樁逼良為娼的案子並未放在心上:「溪溪放心,本官會命人調查清楚,依律重判。」
宋溪溪暗示道:「幕後黑手是永發賭坊,聽說它在府城盤踞三十年,借償還賭債的名義不知斂下多少不義之財,像芽兒這樣的苦主肯定不止一個……」QQ閲讀蛧
杜巍越聽越覺得她在針對永發賭坊,不由得好奇道:「永發賭坊的主人與你有仇?」
宋溪溪:「……」
感情說得嘴皮子都幹了,這人就八卦她和永發賭坊是不是有仇?
第一次發現杜巍如此不靠譜,宋溪溪乾脆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永發賭坊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大人不如將它的底細查清楚,順便查抄賭坊的不法所得,用來開辦撫孤院。」
或許覺得這行徑太過匪氣,不符合官府的形象,她連理由都想好了:「開辦撫孤院,讓幼有所養,老有所終,是大慈大善,賭坊的作惡者知道了,也會感激大人替他們積德。」
杜巍眼神古怪地盯著宋溪溪,沉默了好一會兒蹦出一句話:「這是把人賣了,還要打著為其好的幌子!丫頭,殺人誅心吶!」
宋溪溪乾咳一聲,嚴詞糾正:「民女是急大人之急,憂大人之所憂。」
所以要不要「殺人誅心」,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杜巍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想法,有些頭疼地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宋溪溪不清楚他的決定,卻知道現在不能問,轉身欲走之際又扭頭提醒道:「還有個叫萬花樓的,真正的東家應該也是永發賭坊的,要是大人把它也抄了,多辦三五個撫孤院不在話下。」
杜巍:「……」
這永發賭坊撞到你手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皿黴!
心裡吐槽著,杜巍還是決定親自審問被關進大牢的八字鬍等人,並派出兩路人馬徹查永發賭坊和萬花樓。
這兩處盤踞府城多年,膽敢設局害人,逼良為娼,卻無人鬧到他的面前,要說背後沒有靠山,杜巍第一個不相信!
正好趁這個機會,將整個府衙從上到下梳理一遍,肅清不正之風。
宋溪溪出來的時候,小田莊已完成過戶,落在了宋五福的名下。
拿到傭金的牙人先一步離開了,讓人意外的是已經做完筆錄的鄒老爺和芽兒竟然還在這裡。
「乖寶,你來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沒問題吧?」一看到孫女,宋五福連忙沖她招手,喜滋滋地拿出還沒捂熱的田契和房契。
宋溪溪心知不是懷疑經手的官員出錯,而是太開心了想與自己分享這份喜悅,便順著老爺子的意思接過兩張蓋有官印的契紙,逐字逐句地念了一遍。
學了一年多,常用字她已識得大半。不僅能念字數不多的契紙,上回還給遠在京城的牛放一家寫了一封簡短的家信。
最後,這封家信交給了姜夷,想來再過不久就要到牛放手上了。
宋五福眯著眼睛聽完,壓低聲音道:「乖寶,要是你奶奶問起買莊子是誰的主意,你就說是你瞧著好買來種糧食賣的。」
宋溪溪忍俊不禁:「爺爺,買田置地是喜事,就算你說是你的主意,奶奶也不會罵人的。」
宋五福嘆了口氣:「你奶奶不會嫌田地多,她會罵爺爺不會算賬,不知道加點錢買個更大的。」
田莊面積越小,通常單價越高。相對而言,買大田莊確實更劃算。
宋溪溪自然不會讓老爺子被罵,爽快答應下來:「我會說是我的主意,回頭遇到合適的大莊子,爺爺買來落在奶奶名下,奶奶一定高興。」
宋五福聽罷,笑得更美了:「成,回頭遇到大的,帶著你奶奶一塊兒來!」
待祖孫倆說完話,鄒老爺一臉討好地湊了過來:「今日鄙人得以脫險,真是多虧宋姑娘仗義相救啊!」
宋溪溪厭惡賭狗,對面前之人不可能有好臉色:「你說錯了,我沒想救你。」
鄒老爺面色一僵,隨即變得愈發卑微:「是是是,宋姑娘這樣的人物,鄙人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宋溪溪不想與他多費唇舌,不耐煩道:「沒別的事話,你就田莊收拾收拾,三日後我要在牙人那裡見到鑰匙!」
鄒老爺懇求道:「宋姑娘,你好人做到底,能否再寬限幾日。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宅子,等永發賭坊將我的大宅還回來,我一定立馬搬走!」
宋溪溪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回來?你憑什麼認為永發賭坊會把大宅還給你?」
鄒老爺沒有聽出話裡的諷刺,信心滿滿道:「永發賭坊威逼利誘,以極低的價錢拿走我家大宅家產,待知府大人查明一切,定會為我主持公道,讓永發賭坊物歸原主!」
宋溪溪搖了搖頭,不知道該笑他天真還是笑他蠢。
不過她懶得吵醒他的白日夢,冷著臉道:「三日後見不到鑰匙,我會讓你知道後果!」
鄒老爺傻眼了,暗罵宋溪溪小氣才給三天時間。隻是想起宋溪溪對待八字鬍等人的狠勁兒,他屁都不敢放一個,縮著脖子答應了。
宋溪溪和宋五福準備離開,沒想到剛走兩步,又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宋、宋姐姐,宋爺爺,芽、芽兒無家可歸,自願賣身給二位恩人當牛做馬,求二位恩人收留!」
芽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給祖孫倆磕了一頭,漂亮的狐狸眼滿是乞求。
「芽兒,你這是做什麼!」
鄒老爺又氣又惱,巴掌都舉起來了,被宋溪溪犀利的眼神一掃,嚇得立馬放下去,又上前拉扯芽兒:「我是你表舅,是你唯一的親人,我在哪兒你的家就在哪兒!」
芽兒縮成一團,百般抗拒:「表舅舅,當年做主收留芽兒的人是舅公,如今舅公已去,應承祖母答應照顧芽兒的事就不作數了,表舅舅的家不是芽兒的家!」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表舅舅賭博不僅輸光家產,還與獨子表哥斷絕父子關係,使得表哥入贅表嫂家,帶著表侄子一去不回。
都這樣了,表舅舅都沒能戒掉賭博,今日還要將她賣給賭坊,賣到萬花樓那樣的腌臢地。要不是宋姐姐出手,她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要是繼續跟著舅公,她不可能躲過被賣掉的命運,到頭來還是會選擇一頭撞死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