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說：「那我就替大爺和老夫人先謝謝您了你要進去拜見老夫人嗎？」

　　「大爺還沒回來嗎？」

　　顧寶搖了搖腦袋，臉上頓時又布滿了愁容。

　　陳大山心裡也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過了半天他才說：「吉人自有天相。」

　　顧寶說：「大爺會沒事的。」

　　離開了顧家，陳大山也沒心情到鎮上去轉轉，背著框就要回家。

　　走到了石門那裡，發現這裡有很多人圍著。

　　大家都在指指點點的在說著什麼，但聽不清他們說話的路數。

　　陳大山也喜歡湊熱鬧，看到這裡這麼多人，立刻就擠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他前面的那個看熱鬧的人，正踮著腳尖伸著腦袋往裡頭看，左右晃晃還沒看出個什麼所以。

　　突然被人給推了一下，非常生氣，兇巴巴的說：「誰……」

　　他本來想兇巴巴地問是誰推了他。

　　一回頭看到陳大山，個子又高，生的又魁梧，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立刻就把剩下的話咽到肚子裡去了。

　　他連忙客氣的往旁邊讓了讓，把自己本來就不太好的位置讓給了陳大山。

　　陳大山走過去，又把前面的人給撥開，自己擠過去一看。

　　本來那些被他撥開的人心裡都有意見，但是看到了他，都不敢有意見了。

　　陳大山到了最前頭，發現地上跪個孩子。

　　大的有歲，小的歲，都骨瘦嶙峋沒精打採的，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已經爛的遮不住身子了，腳上的鞋全都爛的不成樣子。

　　他們個個身上都插著稻草。

　　原來是人牙子販賣人口的。

　　人牙子正在跟大家介紹這些孩子，說他們都是自願賣身的，有賣身契的。

　　幾個男娃都能幹活了，一銀子。

　　女娃二兩銀子，養幾年就能當媳婦兒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旁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人牙子黑心，這幾個孩子明顯生病了，還銀子。

　　也有人說女娃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誰家要？

　　不說便宜一些，還要這麼貴。

　　陳大山聽到這些話，心裡不由的一陣悲涼。

　　當了爹之後，他就再也見不得這樣的場面了。

　　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海棠，他不敢想假如是他姑娘他會怎麼樣？

　　他立刻站了出來，說：「我全都要了。」

　　人牙子看到了他，眼前一亮，這幾個病秧子可算是能脫手了。

　　放在手裡一天，就要虧一天的錢。

　　再不給吃，也不能把他們給餓死啊。

　　萬一死了，就皿本無歸了。

　　他連忙說：「這位老爺好眼光啊，這幾個孩子都是有眼有色聰明伶俐的……」

　　旁邊有人認得陳大山就攔阻他，說：「大山啊，你可不能要這些孩子啊，你看看，個個都無精打採的，弄不好今天買回去明天就沒了，你可皿本無歸，還弄的晦氣啊。」

　　「就是，這人牙子就是黑心，人家賣牲口還不賣有病的呢。」

　　這個說這，那個說那個孩子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似的。

　　陳大山看著他們，說：「我買他們回去他們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如果繼續被人牙子帶輾轉各處，恐怕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人牙子連忙說：「啊喲，老爺是大善人啊。

　　你可不知道，現在你們青牛鎮風調雨順，外頭正在鬧飢荒呢，北邊大旱，南方大雨，哎呦，甭提有多慘了。

　　人家都說我沒有良心，我要是不收了這幾個孩子，他們恐怕早就沒了……」

　　他說著還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演戲的，還是真的想起了什麼悲慘的場面。

　　陳大山說：「你等著，我回家取錢去。」

　　「我們跟著你一起吧，省的你來回跑了。」人牙子好不容易逮著一個願意買的，哪裡肯放他跑了？

　　他就要纏著陳大山跟著他一起回去。

　　陳大山看了看幾個孩子，真擔心他們馬上就不行了，立刻點了點頭，讓他們跟著他回去。

　　人牙子就讓他們都跟上陳大山。

　　陳大山回家，身後大大小小跟了七個人，合歡楊的人都出來看是幹什麼的？

　　看到那些孩子身上都插著稻草，頓時就明白了這是賣人口的。

　　但是，跟著陳大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買下他們了？

　　他們都跟著到了陳大山家門口。

　　陳大山讓他們都在外頭等著，自己先進去了。

　　他跟陳老太說要買人口，覺得以他們家現在的情況是能養得活的。

　　就是不知道明年的年景咋樣。

　　種地就是這樣，今年豐收了，不代表明年也能豐收。

　　但是不賣人，地裡所有的活都得等著陳大山來幹。

　　今年是幸運，有人來給他們家幫忙。

　　但是，他們家種地，不能總是等著別人來幫忙吧？

　　她也就同意了。

　　陳大山說：「人我都賣到了，就在外頭了，娘出去看看吧。」

　　陳老太震驚的看著陳大山，他什麼時候這麼有主張了？

　　他說著連忙扶著她出去看人。

　　陳劉氏聽說了，也連忙放下了針線，抱著小海棠跟著出來。

　　陳老太看到這些孩子們都骨瘦嶙峋的，手都忍不住捏緊了。

　　陳劉氏看到他們，也愣住了。

　　一個個的灰頭土臉的，而且還瘦成那樣。

　　好可憐啊。

　　小海棠在陳劉氏的懷裡，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睛頓時濕漉漉的，說：「憐憐~」

　　陳老太聽懂了她的話，連忙跟陳劉氏說：「快回去給他們煮些粥。」

　　「哎。」陳劉氏連忙把小海棠給了陳大山進去了。

　　陳大山當眾問那人牙子，說：「這些孩子你到底要多少錢？」

　　那人牙子急於脫手，說：「男孩一，女孩一個二兩，這個小的就算是送給你們了，給我二十二兩就好了。」

　　村裡的人嚷嚷了起來，說：「就這樣的孩子能，你這是在坑老實人吧？」

　　「就是，瘦成這樣還？」

　　人牙子都快要急哭了，說：「我根本就不賺錢，他們都是父母雙亡無家可歸的，我出錢給他們安葬爹娘，一路上還得供他們吃喝，你們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人家爹娘雙亡，棺材本不得倆麼？

　　我忙碌這一趟，真的還賠錢，要不是我好心可憐他們，說啥我也不會接這個手哇。

　　各位鄉裡鄉親啊，你們想想，一副棺材闆不得二兩銀子啊？

　　何況有的人，一家去了幾口子，這個身上賺一點，不夠賠在那個身上的。

　　我這一趟幹完也就不幹了，我這是拿著前兩年賺的賠進來了，給他們找個家，我也算是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