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在國營飯店買了很多下酒菜回去，順路跑了一趟供銷社買了兩瓶好酒。

　　茅台七塊多一瓶，即便有票也限量。

　　這東西好啊！保值。

　　姜顔買了兩瓶，拎着往招待所走，娘倆一邊走一邊聊，李躍進主要怕兩個年輕人沒個輕重，幹柴烈火的年紀，再犯了什麼錯誤。

　　姜顔再三保證，“大媽，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都是守禮的，不會幹出這種事情。”

　　李躍進滿意地點了點頭，“顔顔，你打小就聰明，做事有分寸，大媽信你。”這孩子是個心裡美，以前有話都愛憋在心裡不說，現在好了，人開朗許多，本事也見漲。

　　瞧着就是個通透的，主意大，也讓人放心。

　　他們老了，早晚都要靠這些孩子們去闖，李躍進更願意看到姜顔長出翅膀，找到屬于她自己的那片天空。

　　娘倆有說有笑，邊聊天邊往回走。

　　“你知道他家裡是什麼情況嗎？”

　　“沒了解過，我們認識的時間短，還沒到那一步呢！”

　　“了解一下總是好的，他既然是你大伯的兵，那就讓你大伯打聽打聽？”

　　“哎喲，大媽，真不用，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姜顔道：“兩個人的感情基礎好，才有可能更進一步。”

　　李躍進笑笑沒說話，她都一把年紀了，還能看不懂年輕人的那點事？

　　兩個孩子感情好着呢！

　　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北風呼嘯，眼見着要下雪了。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姜顔和李躍進的步伐也變快了許多，拐彎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時髦的女郎，與姜顔擦肩而過。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冷香，和司律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姜依依猛然回頭，是她嗎？那個她一直想找的人？她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同志，同志，等一等。”

　　她将姜顔和李躍進攔下了，“同志，請問一下……”

　　姜依依難以置信的看着姜顔，差點驚叫出聲！

　　要不是姜顔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甚至懷疑自己見鬼了！

　　像，太像了。

　　“同志？”姜顔提醒她：“你有什麼事嗎？”

　　姜依依失魂落魄，如同木偶一般搖了搖頭，“沒，沒有，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不一定吧？

　　姜顔認出她來了，這不就是和司律一起在百貨大樓挑衣服的那個女人嗎？

　　她倒是精怪，居然跑到自己面前來了，還故意說認錯人了。

　　“沒關系。”

　　姜顔也不揭穿她，“同志，你沒事吧？”

　　姜依依緊緊地盯着姜顔看，艱難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李躍進隻道：“走吧！”

　　姜依依目送兩人離開。

　　她盯着姜顔的背影若有所思，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長相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還是說，她就是當初那個……

　　年紀其實對得上的。

　　姜依依回過神來，再想去找姜顔的身影，已經找不到了。

　　她從心裡往外，湧出一股無力感。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這個人，是姜家的大患，絕不能留。

　　雪越下越大，姜依依扭頭，朝着租住的小院走去。她心裡沉甸甸的，總感覺今天遇到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事。

　　好像多年來的平靜，就要被打破了。

　　姜家，即将迎來風暴。

　　這件事情對姜顔來說，并不是一件大事。

　　能搶走的，永遠不是你的，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她完全不知道姜依依腦袋裡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和李躍進一起進了招待所。

　　娘倆在門口使勁跺了跺腳，又在門口蹭了蹭鞋底，才走進去。

　　屋裡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就和諧吧，好像不是那麼回事，說劍拔弩張吧？也不對！

　　司律明顯沒有達到目的，而姜朝似乎也不太滿意，姜顔十分好奇，他們倆到底說什麼了。

　　“外面下雪了，冷不冷？”

　　“還行。”姜顔摘了手套，把圍巾也摘下來挂到衣架上。

　　飯盒裡的菜還是溫熱的，把兩個小矮櫃拼到一起，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李躍進一個勁兒的讓姜顔多吃肉，說她太瘦了。

　　姜顔不太餓，就是覺得姜朝和司律坐在一起吃飯喝酒的畫面太過違和，兩個男人杯的酒就沒空過，但是兩人都不說話，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悶酒。

　　好像真的一切都在酒裡了。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溝通方式，她怎麼有點看不明白了？這兩人不會聊着聊着，把對方聊自閉了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一瓶茅台也下去了大半瓶。

　　姜朝晃了晃酒瓶，一副肉疼的模樣，怒視着司律，“你咋喝了這麼多，大半瓶都沒了。”

　　一副十分不講理的土匪既視感，讓姜顔想起了那個李什麼龍。

　　“姜朝同志！”姜顔瞪了他一眼，“酒是我買的！”你小氣個什麼勁。

　　司律面無表情，實則心裡樂開了花！他就知道顔顔最好，舍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姜朝同志吧唧了兩下嘴，總覺得這酒變味了。

　　之前還醇香濃厚，回甘綿長的酒，現在怎麼這麼苦呢！太苦了。

　　姜朝狠狠地瞪了司律一眼，“外頭下雪了，回去路上多注意安全。”

　　這是攆人了。

　　司律連忙站起來，敬了一個軍禮：“是！”

　　姜顔也起身，拿了圍巾，穿好大衣，要去送司律。

　　姜朝什麼也沒說，等兩人快出門的時候，才悠悠地來了一句，“外頭冷，早點回來。”

　　“首長再見。”

　　司律沖着李躍進點了點頭，“伯母，打擾了。”

　　哎喲，這就叫着顔顔叫上了？

　　李躍進的嘴角翹得老高，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樣，越看司律越覺得這小夥子不錯。

　　“慢點走，路上滑。”

　　兩人一起出了門，姜顔要送，司律堅決不讓。

　　“外頭冷，你早點回去。”

　　“沒事，咱倆在門口背風的地方站一會兒，我有話和你說。”

　　兩人出了招待所的門，在拐角背風的地方待了一會兒。

　　司律解開大衣将姜顔摟在懷裡，反正街上也沒有人，他也不怕别人看到。

　　“這裡暖和。”

　　姜顔像隻鹌鹑似的縮在他懷裡，兩隻手摟着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兇口上。

　　兩輩子加在一起，她也沒像現在這麼慫過，她好像越來越眷戀這個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