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猛然翻身從炕上坐了起來，他盯着姜顔看了兩眼，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屋外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所有人都睡着了，沒有人監視他。

　　“你放心吧，我給他們下了點東西，所有人都睡着了，醒不了。”

　　司律有些驚訝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小聲問道：“你要問什麼？”他也知道，自己必須給姜顔一個交代，否則的話，他做的那些事情算怎麼回事。

　　“你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司律憋了半天，隻吐出三個字，“不能說。”

　　姜顔冷笑一聲，“不能說，你占完便宜就走是嗎？”

　　“不是。”司律很認真地道：“我知道你是知青，等我辦完事，我會去找你的。該我承擔的責任，我絕對不逃避，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說，一個字都不能說。”

　　他說到這兒，姜顔已經信了他兩分，但也僅僅是兩分而已。

　　也不是完全信他，而是信她自己的眼光。

　　至于承擔責任什麼的，姜顔倒是沒有想太多，畢竟她沒有被摟一下就得讓别人負責的思想。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帶着我吧？”

　　司律警惕地看了看外頭。

　　“你放心吧，誰也醒不了。”

　　“你還有這個本事？”

　　姜顔把眼睛一瞪，“你别轉移話題。”

　　司律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撲通起來，時快，時而更快，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裡飛出來似的。

　　這姑娘怎麼這麼好看，哪怕是生氣的樣子，也把他迷得不行。

　　司律突然糾結起來，他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萬一這小姑娘被“狼”叼走了怎麼辦？知青點那種地方，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朝氣蓬勃，萬一她和别人看對眼了，那自己的一見鐘情豈不是成了笑話？

　　司律舔了舔嘴唇，“眼下還不能抓他，背後還有大魚，我答應你會盡快了結。在那之前……”

　　他看向姜顔，莫名生出一股不舍的情緒，這是過去二十多年生涯中，從來沒有的事。

　　“我會安排你和兩個孩子逃出去，這兩個孩子的身份不簡單，可以做你的護身符，由你把他們送出去，我很放心。”

　　姜顔輕笑一聲，“你倒是瞧得起我，就不怕我護不住他們？”

　　“不會的。”司律原本不想說的，可轉念又一想，早點說了，讓姜顔知道自己一早就對她上了心，是不是也能給小姑娘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在火車站，你出手教訓那個知青的時候，我看見了。”司律忍不住揚了揚眉，“做得很好，幹淨利落。”

　　他早就看出姜顔是個膽子大的，一般女孩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六神無主了，又怎麼可能配合他，騙過了祥哥呢。

　　還有，她體力也很強，在山裡走了幾天山路，從來沒有掉過隊。

　　有膽量又有體力的女孩子，本事不會太差。

　　否則也不能悄無聲息地撂倒外頭那些人。

　　“原來是你。”當時在火車站，姜顔明顯感覺到暗處有人在注視她，等她轉頭找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而是關注她的人太警覺了。

　　“所以在飯店的時候，你才會站在我這邊，替我作證。”

　　司律沒說話，隻是看着姜顔，如果可以，無論任何時候，他都想站在她那一邊。

　　“這兩個孩子，是祥哥從奉陽拐出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這般神通廣大，據說還是軍官的孩子。”司律目光中帶着幾分凜然之色，已經猜到背後會有什麼的牽扯。

　　抓人家孩子，不外乎就是威逼利誘，交換他們想要的，隻要妥協，就是犯罪。

　　可為人父母的，又有誰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入魔鬼手中？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對國家的忠誠，對子女的慈愛，無論哪個占了上風，被迫做出選擇的那個人，都不會好受。

　　要麼背負一世的内疚，無言面對子女。

　　要麼背負一世罵名，遭國人唾棄。

　　姜顔若是能把兩個孩子救出去，或許這種局面就會被打破。

　　“現在找孩子的消息應該已經下達到各級派出所了，你明天一早，帶着兩個孩子離開，直接去派出所報案。這樣一來，你不但救了孩子，還為自己正名，大功一件，沒有人會傳你的閑話。”

　　姜顔想起男孩今天跟她說的話，看司律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

　　“怎麼了？”

　　“沒事。”姜顔隻道：“我們走了，你怎麼和那個祥哥交代，你覺得他還能信任你嗎？”

　　“你放心，我自然有辦法。”司律隻道：“你在勝利大隊安心待着，我解決了事情會第一時間去找你的。農活太累就少幹點……我到時候給你彙錢，不會讓你餓着。”

　　他心裡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感覺最後這一句話，就是在向姜顔确認二人的關系。

　　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她都把自己褲子扒了，總不能不認賬吧？

　　司律緊張地看着姜顔，生怕小姑娘不讓他彙錢似的。

　　姜顔秀眉一挑，“我可不好養，能吃，還得吃好的，嘴挑得厲害。”

　　司律笑得像個傻子，“養得起，養得起。”

　　“等你的身份能說了以後再說吧！我可不想花來曆不明的錢。”

　　兩個人商讨了一下細節，确定沒有疏漏後，姜顔關了燈，“再有三個小時，天就該亮了，我自有辦法帶着兩個孩子走脫，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黑暗中，司律眼睛亮得吓人，隻回了她一個字，“好。”

　　天蒙蒙亮的時候，姜顔背上大的，抱上小的，順利地離開了小院。

　　臨走前，她隻看了司律一眼，什麼都沒說。

　　當卧底，九死一生，不管如何，她還是希望這人平安回來的。

　　姜顔離開小院後，直接把兩個孩子放進空間裡，自己則是換回了之前離開知青點穿的衣裳，快步朝着鎮上的派出所走去。

　　她記得，派出所離供銷社不遠。

　　此時，司律也開始了行動。

　　他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早早地觀察好了四周的環境和風向情況。

　　周圍幾乎沒住什麼人，有些房子早就破敗了。而且天公作美，一點風也沒有，也算幫一把。

　　一場火莫名其妙的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