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小院已經被屏障，石大磊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隔壁石月秀已經昏睡過去，除非天光大亮，否則就是打雷她也醒不過來。

　　關在棚子裡的那個楊紅英，進氣多，出氣少，還能活幾天都不好說呢！

　　姜顔手裡的皮帶像長了眼睛一樣，專門往石大磊身上招呼，屋裡漆黑一片，石大磊身上的被子已經被抽開了花，碎成了好幾片，石大磊躲無可躲，不住的求饒。

　　他身上，臉上，沒一處不疼的，皮開肉綻，皿肉模糊。

　　姜顔用了變聲器，此時她的聲音俨然是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問你，認識程玉嗎？”

　　石大磊的呼吸有瞬間的凝滞，這小小的細節沒能逃過姜顔的耳朵。

　　原來是認識的啊，這就對了。

　　楊紅英虐待原主，對原主的打壓，自然是有利于石家，但是石大磊對原主的算計那麼多，難道隻因為她是二婚帶過來的拖油瓶？

　　不太現實。

　　程玉是個很聰明，很有手段的人，難道她認為，拿捏住了楊紅英，就能控制一切？

　　她顯然是有後手的，所以姜顔懷疑，這個後手就是石大磊。

　　石大磊這個人，又不聰明，也不能幹，死了老婆的鳏夫，怎麼就當上車間主任了？

　　石岩和他爸一個德行，那麼多有志青年都找不到工作，他又怎麼進的宣傳部？

　　其實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有迹可尋，拔出蘿蔔帶出泥，就看石大磊承不承認了。

　　“你，你是誰？”

　　石大磊不正面回答姜顔的問題，戰戰兢兢地反問了一句，回答他的，隻有皮帶的呼嘯聲，還有一下重過一下的抽打。

　　石大磊差點掉了半條命，他現在連動一下都困難，全身火辣辣的疼，向，身上皮肉翻飛，已經沒有幾塊好肉了。

　　“我再問你一次，認識京城的程玉嗎？”

　　“認識。”石大磊這次老實了，不敢說半句謊話。

　　“她主動找上你的？”

　　石大磊咳嗽兩聲，才道：“是，是她主動找我的。”

　　“給你好處，讓你磋磨姜顔是不是？”

　　石大磊喘着氣道：“是的，她讓我做的隐秘一點，不要讓人看出來，我沒有辦法，隻能給楊紅英洗腦。她蠢，不心疼自己親生的，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說幾句就上釣……”

　　他不知道原主的真正身世？

　　這倒也正常，程玉是瘋了才會四處宣揚這種對她不利的事。楊紅英再傻，也不可能告訴石大磊她以往的不堪。

　　石大磊努力想要看清楚這個男人的長相，但是不管他怎麼看，都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你不問問她，為什麼要對一個半大的孩子下手？”

　　“問有什麼用，她又不會告訴我。我有好處拿就行，我管那麼多幹什麼？”

　　石大磊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收買他簡直不要太容易。

　　“你怎麼知道她叫程玉，她告訴你的？”

　　石大磊笑了一聲，“那個女人很謹慎，不會告訴我她的名字，每次她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打電話給我。有一次，還沒說上兩句話，她那頭應該是碰上熟人了，叫喊了她一聲程玉，我聽得很清楚。”

　　石大磊疼得厲害，覺得全身發冷，但是他不敢不說實話。

　　“那女的把電話擱了，沒一會兒又打過來，警告我不要去碰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瞎打聽。我……我當時就明白了，那個女人叫程玉。”

　　石大磊氣若遊絲，“大哥，我知道我不對，我不該虐待，算計姜顔那丫頭，但是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就是拿錢辦事而已，她又不是我親生的，我頂多算是助纣為虐是不是？”

　　“晚了……”姜顔隻道：“人死了，你知道忏悔了，有什麼用？”

　　“死了？”石大磊這下是真着急了，“不是，怎麼可能，她不是在鄉下好好的嗎？”

　　聽到這裡，姜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怕楊紅英去鄉下找她，也是受了石大磊的慫恿。

　　“人死如燈滅，你們都下去陪她吧。”姜顔說完這句話，便将皮帶收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石大磊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那個煞星還回不回來，他正想挪動一下身體，腦子裡突然抽了一下，人直接暈了過去。

　　不多時，一個佝偻地身影，突然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

　　楊紅英的大腦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她瘋了，但更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殼，鑽進去就不出來了。

　　被人從墨省送回來的時候，她瘋得最厲害，一個人都不認識。

　　可是回到家裡，看到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她的大腦偶爾也會清醒，時間很短，卻也足夠她看清楚一些事。

　　曾經她以為，她在這裡好好過日子，隻要她真心對待石家人，石家人也會真心回報她。

　　過去的日子裡，她壓榨姜顔，把從姜家得來的好處通通用在石家人身上，希望自己以後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可她換來了什麼？

　　是石大磊的嫌棄，是石月華的辱罵。

　　以前他們口口聲聲說她多麼多麼好，可現在呢，一口一個臭瘋子，死瘋子。

　　他們問她為什麼不去死！

　　是啊，為什麼不死？

　　楊紅英眼裡的清明一閃而逝，眼神又重新變得呆滞起來，她爬上床，很快就找到了已經昏厥的石大磊。

　　“死，死。”楊紅英伸出枯瘦的雙手，狠狠地掐住石大磊的脖子……

　　第二天一早，石家小院猛然響起一聲驚叫。

　　周圍的鄰居已經見怪不怪了，自打楊紅英發瘋被送了回來，石家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煩死了！

　　不一會兒，石月秀哭着跑出來，她茫然地站在胡同裡，咧嘴嚎道：“救命啊，殺人了，救命，我爸死了，我爸死了。”

　　出人命了？

　　鄰居們聽到動靜，趕緊從家裡跑出來，一人一句地問了起來。

　　“月秀，咋的了，你爸咋了？”

　　“咋死的？是你爸死了？”

　　鄰居們的臉色很不好，昨天還好好的大活人，怎麼突然就死了啊？

　　石月秀臉色煞白，滿臉淚痕。

　　“大娘，叔叔，怎麼辦啊？”

　　此時的她，已經六神無主了，“我媽把我爸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