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被刺中腹部，皿流不止。

　　她難以置信地在自己受傷的地方摸了摸，發現是一支磨得十分鋒利的鐵勺子，勺子的柄被磨得又細又尖，深深地插到了她的身體裡。

　　劇痛席卷全身，程玉大汗淋漓，用盡全身力氣喊救命，“救命，救我。”

　　精神病院，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不但要挨打，還容易丢掉小命。

　　“救命，來人啊，瘋子殺人了。”程玉努力自救，她知道這個時候誰也指望不上，隻能靠自己。她既不能和精神病人講道理，也不能指望精神病人良心發現把大夫喊來。

　　程玉現在隻希望，自己能快點把大夫喊過來。這裡就是醫院，他們至少不會見死不救吧！

　　她忍着劇痛向門口蹭，每蹭一下，疼痛便會不停地向全身擴散，傷口處的皿也汩汩地向外淌，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模糊，身子也越來越虛弱。

　　更可怕的是，那個精神病又來了，蹲在她身前，仔細地打量着她。

　　程玉快吓死了，她感覺自己随時可能丢掉小命，她喘着粗氣，試圖安撫女病人的情緒，“你，你要幹什麼？”

　　女人将頭發向後攏，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來，沒有什麼特别。

　　程玉不敢動，嘴裡卻喊道：“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女人問她，“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誰？”程玉不停地喘着粗氣，她的精神有些渙散，在強撐着等人來救她。

　　“我是楊紅英啊。”

　　楊紅英？

　　程玉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間想了個通透。

　　楊紅英要殺她！

　　她恨自己！

　　“你……”

　　楊紅英嘿嘿一笑，盯着程玉看，“我們真有緣分，居然又在這兒碰見了。”

　　程玉又怕又驚，“你……”

　　在她看來，楊紅英根本不像是有精神病的人，她看起來正常極了。

　　難道楊紅英也和自己一樣，是被人關進來的？還是說，她進來，就是想殺掉自己。

　　是了，她一定非常恨自己。

　　楊紅英抱走了姜顔，在姜家過很舒服的日子，後來自己幾次三番威脅她，她不得已，才和姜辭離婚，帶着姜顔離開了姜家。

　　雖然躲過了下放，但是并沒有過上什麼安穩日子，特别是姜顔下鄉以後，她的生活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她如今這樣，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離開姜家所緻，所以她恨自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

　　“你聽我說，都是誤會……”

　　楊紅英嘿嘿笑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噓，小點聲，給你看個好東西。”

　　程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能閉上嘴巴。

　　暗光一閃，楊紅英居然又拿出一隻勺子！勺子柄依舊磨得十分鋒利，仿佛輕輕一劃就能割破人的喉嚨。

　　“你聽我說，你冷靜一點。來人，救命！救命啊！”

　　楊紅英的表情在不停地變幻，從一開始的興奮，轉變到後面有些痛苦，再後來，人已經瘋魔了似的，狠狠地揪住了程玉的頭發。

　　“都怪你，你為什麼讓我離婚，為什麼要害我的顔顔。”楊紅英再次舉起了手裡的勺子。

　　程玉瘋狂大喊，“救命，救命。”

　　噗~

　　尖銳的利器再次紮進了皿肉之中，這一次，程玉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頭一歪，就沒了氣息。

　　勺子，直挺挺地插進了程玉的心髒……

　　楊紅英臉上，鮮紅一片。

　　楊紅英是真的瘋了，但是她偶爾也會有幾分清醒，每當她清醒的時候，她都會萬分後悔，後悔自己離開了姜家。

　　雖然下放很辛苦，但是隻要和姜家人在一起，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受盡欺辱。

　　她恨自己豬油蒙了心，做了許多對不起姜顔的事，再怎麼說，也是她養大的孩子，就算不是親生的，她也不該那樣對她啊！

　　每次想到這裡，楊紅英都會重新發瘋，神智也會再次混亂，說是她自我逃避也好，說是老天爺懲罰也好，短短數月，楊紅英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受盡了苦難，也算是遭到了報應。

　　不過，後來有人找到了她，把她安頓好，送進了精神病醫院。還有人特意放了兩隻勺子在她身上。

　　她聽到程玉罵姜顔的時候，大腦突然閃過很多片段，人也清醒了過來。

　　或許最好的解脫方式，就是帶着程玉一起下地獄吧！

　　至于那個送她來的人是誰！

　　你們猜呢？

　　程玉死了，楊紅英呢！她即便活着，這輩子也走不出這間醫院，或許等待她的，也是無休止的虐待和毒打吧！

　　姜顔不管這些的，她得回去了。

　　司律自然舍不得她，可是一想到她答應過年的時候跟自己回京，司律就覺得全身是勁。

　　他給姜顔買了回去的卧鋪，一再囑咐她，“等我過去找你，咱們倆一起回京好不好？”

　　“好！不是都說過了嗎？”

　　“嗯，顔顔，結婚報告一批下來，咱們就結婚好不好？”司律萬分期待，隻盼着她能點頭。

　　姜顔不想騙他，“可是我不想那麼早結婚啊！你知道的，我的家人還在受苦，至少，你得讓我安頓好他們才行。”起碼也得一年的時間。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司律戀戀不舍地松開她，“那你一定等着我。”

　　“知道。”

　　火車要開了，司律再怎麼不舍，也隻能松開姜顔的手。

　　姜顔瞧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兩人站在站台的柱子後面，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姜顔心一橫，牙一咬，踮起腳尖飛快地在司律臉上啄了一下，然後像做賊似的逃了。

　　她根本不敢看司律的表情，趕緊檢票上車。

　　司律像個傻子一樣笑，把牙都露出來了，他摸着臉上的餘溫，雙目緊緊盯着姜顔的背影，一顆心跳得飛快。

　　就當他沒出息吧，那又怎樣，跟自己的媳婦顯擺出息有什麼用？

　　他恨不得時間過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顔顔放心不下姜家人？沒關系，他多出幾個任務，多立幾個功勞，總有能派上用場的那天。

　　此時火車已經開動，姜顔也順利地找到了卧鋪車廂，安頓好了。

　　她身上就一個小包，随便往床角一放就行了。

　　隻不過，她剛才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呀，這可是七十年代，要是被人看見了，指不定用什麼難聽的話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