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楠的話讓趙明明看不起她。

　　她以為姜組長是什麼人，用假的數據本糊弄他們，這對姜組長有什麼好處？東窗事發，姜組長能得到便宜？上面的人不會秋後算賬嗎？

　　“這就是當初的數據本，大夥親眼見的，不會出錯。”趙明明對蘇新楠越發瞧不上，什麼都不會做，樣樣比不上姜組長，卻樣樣都想和姜組長比個高低。

　　近一年的時間，項目組幾乎是停滞的狀态，隻差臨門一腳的實驗，離了姜顔卻遲遲沒有進展，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他們現在已經成了研究院的笑料，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他們發笑呢！

　　“沒錯，上面的數據都是大家親手寫的，筆迹，時間，内容都對得上。”

　　林江也看不上蘇新楠這種做派，得了利時，便覺得都是她自己的功勞，出事時，一點擔當都沒有，隻想着往别人身上栽贓，這種人也能當組長。

　　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們确實沒有辦法完成最後的步驟，卡在這裡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自打姜顔被踢出研究小組以後，他們哪裡還有什麼臉了，早就被扇腫了。

　　當然，姓吳的和姓張的日子也不好過，兩人才是罪魁禍首。

　　“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再不能将這個項目完成，她以後一定會成為研究院的笑柄，被打到塵埃裡爬不起來。

　　明明隻差臨門一腳了，卻變成這樣，越想越氣。

　　姜顔呢！

　　被踢出項目小組該是最落魄的人，可人家轉頭就去了設計院，還拜在了徐老的門下，混得風生水起。

　　以前在研究院，人們頂多叫她一聲姜組長！可是現在在設計院，要尊稱一聲姜工了！

　　越想越氣，但是又不能不低這個頭，得讓姜顔幫他們把戲唱下去。

　　“她興許是個念舊的人，去請她。”

　　蘇新楠的話一出口，便讓其他人愣了一下。

　　這個她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怕是不會來吧？”

　　當時是個什麼情形，大家都是見識過的，也就姜顔能穩得住，換另一個人面對當時的情況，隻怕都要吐一口老皿出來。

　　“要打這種感情牌，不如讓别人去打。”楊清心裡有了主意，“找黃秋寶，讓她去。”

　　雖然他也看不上蘇新楠，但此時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黃姐現在是什麼情況，咱們怕是沒法子接近她。”

　　說起這個，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他們之前去找過黃秋瑩一次，原本以為她被打發回了原單位，會受苦，還有可能丢了工作，以後日子過得凄苦，再不是一路人，沒有來往的必要。

　　可是沒有想到，姜顔竟然有本事把黃秋瑩弄到設計院去，她明明不能勝任設計院的工作，卻還是漲了兩級工資，待遇比之前在研究院的時候還要好。

　　這叫什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原來他們還笑黃秋瑩不識時務，現在看，黃秋瑩才是眼光最毒辣的那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趙明明身上，她是女人，與黃秋瑩的關系也最好。

　　曾經……

　　趙明明一口怨氣憋在兇口，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憑什麼呀！

　　趙明明千萬般不樂意地回了家，進屋就回了自己房間，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趙母聽到聲音過來敲門，“明明，我進來了。”

　　她一進屋，就看到女兒眼睛紅紅的，睫毛上還有淚，哭得鼻子都紅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趙明明沉着臉不說話，滿肚子的委屈無人訴說。

　　“你說話呀，想急死我。”趙母對女兒是比較寵愛的，以為她在單位受了欺負，才哭成這樣。

　　“還能有誰，你們呗。”

　　趙明明吸了吸鼻子，“當初姜組長的事情，你們非要我留在研究院，讓我做背信棄義的小人。”

　　趙明明委屈得直哭，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掉了下來，“我那麼鬧，你們也不肯松口，現在好了，我都成研究院的笑柄了。當初退出研究小組的黃姐，如今跟着姜組長去了設計院，風光不說，工資待遇都漲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哭訴道：“我呢？留在這裡灰頭土臉的。”

　　提起這事兒，趙母臉上也讪讪的，“誰能想到呢！我們當初也不是為你好？怪你自己心志不堅定。”

　　口口聲聲說為了女兒好，卻不肯承認他們見風使舵，目光短淺。為了免責，還把過錯都推到她身上。

　　趙明明呆呆地看着她，笑了一聲。

　　她起身，再不搭理趙母，洗臉，換了一身衣裳出去了。

　　趙母追在她後面問她：“你去哪兒，不吃飯了？”

　　趙明明下了樓，去了黃秋瑩家裡。

　　此時馮家小院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趙明明站在院外，臉上全是迷茫之色。

　　這個時間，應該下班了吧？

　　怎麼家裡沒有人呢！

　　兩個孩子也不在……

　　她等了一會兒，實在太冷，隻能轉身往外走。

　　有人與她擦肩而過，語氣酸溜溜地道：“真想不到啊，馮塘和黃秋瑩兩個人，不聲不響的，居然考上了大學。”

　　趙明明一驚，趕緊轉身跟了過去。

　　說話的人好像是馮家的鄰居，對他們家的事情還挺了解的。

　　“怪不得，提前把老太太接過來，照顧一大家子人，兩口子每天捧着書看，像中邪了一樣。”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馮塘那麼悶的一個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居然是大學生了。”

　　“誰說不是呢！”

　　他們的話被冷風吹散在風裡，趙明明站在風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莫名的，她有一種預感，黃秋瑩和她男人的這場造化，是姜顔送的……

　　黃秋瑩和家人從國營飯店出來，兩個孩子吃得肚子溜圓，高興得不得了。

　　馮母臉上也是喜氣洋洋，高興勁兒掩都掩不住。她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是頭一次去飯店裡吃飯。

　　貴，但是東西也真好吃，平時是萬萬舍不得到飯店裡吃飯的，但是家裡有喜事，她如今也算揚眉吐氣了。

　　“你哥和你二妹多虧了你們。”馮母眼中有淚，家裡一下出了四個大學生，她覺得就算此刻讓她閉眼，此生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