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攔着她們不讓走，“大妹子，借一步說話，我們真不是壞人。”

　　姜顔帶着董爽退後一步，“我們不買東西，你們再不走，我們就喊人了。”

　　矮個子的男人小聲道：“大妹子，快别喊了，我們手裡的東西比市面上低不少，東西還全，給你撿便宜你還不要，是不是傻？别一會兒把巡察招來。”

　　好像他們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姜顔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指着兩個男人道：“讓開！”

　　兩個男人相視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硬茬子，哄騙不成，說不定還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就不好脫身了。

　　“好……”

　　那男的正要說什麼，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們是賣什麼的，我能看看嗎？”

　　姜顔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怎麼哪兒都有她！

　　“肖燕，你是不是有病，跟我回去。”

　　周圍沒有别人，肖燕也不裝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才有病呢，你不買還不讓别人買？”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眼底都藏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原以為今天要走空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哎，大妹子，我們這兒有布拉吉，有米有肉，還有罐頭，價格真便宜，你跟我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肖燕一聽能買到便宜貨，哪有不動心的。

　　董爽見她要去，偷偷拉了一下姜顔，“要不咱們也去看看？”

　　肖燕蠢不知自，還以為自己能買到便宜東西，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奚落姜顔，“姜顔，你是沒錢吧？兩位大哥，你們就别喊她了，身上一個大子都沒有，我跟你們去看看，遠不遠啊。”

　　說完，她就真的朝兩個男人走了過去。

　　姜顔再怎麼煩她，也不可能由着人販子把她拐跑，肖燕是死是活，她不在乎，但是知青出事，肯定影響她下鄉的進度，這是姜顔最不能忍的。

　　“肖燕，你這是支持投木幾倒扌巴，回去我就告訴知青辦的同志，你就等着挨處分吧。”姜顔大聲吆喝道：“來人啊，看看這有兩個……”

　　那兩個男人瞧見這一幕，隻能罵了兩聲晦氣，趕緊溜了。

　　“哎，你們别走啊。”肖燕氣得直跺腳，感覺到嘴的鴨子飛了。

　　“蠢貨，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姜顔趕緊拉着董爽走了，邊走邊道：“怎麼不蠢死她！”

　　她算是救了肖燕一回，要是肖燕不識好歹，她絕對不會再救第二次。

　　董爽這才反應過來，那兩個人肯定不是賣東西的，說不定是人販子。

　　完了，她剛才還想跟着撿便宜來的。

　　“姜顔，你怎麼知道的？你也太厲害了，看一眼就知道他們是壞人。”

　　姜顔無語，她總不能告訴董爽，比他們更壞的人自己也見過，她還見過連人都不是的喪屍……

　　“他們說的那些東西，在市面上都很火爆，根本不愁銷路。不加價買就不錯了，還賤賣，怎麼可能？天上會掉餡餅嗎？不會！就算來路不正的東西，隻要是好東西，總是不愁賣的。”

　　董爽恍然大悟，“是哦！”她怎麼沒有想到。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不貪小便宜，你就不會吃虧。”

　　“你說得對！太對了。”

　　兩人高興地回了招待所，随後肖燕也回來了。

　　她不敢跟别人說自己要去買黑市的東西，隻能把沒占着便宜的惱怒都算到姜顔身上。

　　姜顔和董爽看到她平安回來，也松了一口氣，這人要是丢了，她們今天晚上就别想安生了。

　　累了一天，大家躺在床上就打起了瞌睡，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七點鐘，全員回到知青辦臨時接待處的大院，各大生産隊來接人的交通工具都已經停在了院裡。

　　有拖拉機，還有牛車，馬車，騾子車。

　　董爽眼睛都不夠看了，頭一回見到這麼新鮮的事。

　　“姜顔，咱們能坐什麼樣的車啊，我想坐拖拉機，最差也得是拖拉機吧？”

　　“為什麼啊？”

　　“你想啊，有拖拉機的大隊，生産力不會太差吧？”董爽道：“要是連拖拉機都沒有，隻能用牲口拉車，可想而知這個生産隊的實力。”

　　她來之前都打聽過了，條件好的地方，工分高，不說能掙多少糧食吧，吃飽總沒有問題的。要是條件差的地方，方方面面都差，掙的工分不夠吃不說，說不定到年底還得搭進去不少。

　　“分都分完了，想也沒用。”

　　很快，五道溝公社勝利大隊的知青們被聚到了一起。

　　一共七個人，還真是巧到家了，都是熟人。

　　姜顔，董爽，肖燕和宋家仁，還有一個和董爽不對付的齊桂月，剩下的兩個，也都面熟，在火車上見過。一個叫白清浩，老家是魯省的，還有一個耿志濱，是濱海人，說話帶着口音，戴着黑框眼鏡，看着倒是挺斯文的。

　　來接知青的是勝利大隊的大隊長鮑志國，四十出頭的農村漢子，皮膚黝黑，一身的腱子肉，看着還挺有威嚴的。

　　讓董爽失望的是，勝利大隊沒有拖拉機，來的是輛騾子車。

　　她露出了一個慘兮兮的表情，姜顔表示同情。

　　鮑志國看着分到隊上的這七名知青，也覺得陣陣頭大。

　　四個女娃娃，都是細皮嫩肉的，其中有一個，白得和瓷瓶似的，就這樣的，能下地幹活嗎？

　　不幹活，就沒有工分，就沒糧食吃，到時候他們吃不飽飯，就又得來找他這個大隊長借糧。

　　哎，男青年也沒有個男青年的樣子，收拾得那麼幹淨，是要唱戲還是咋的。

　　算了，先回去再說。

　　“走吧，還得我請你們啊。”

　　衆人趕緊把行李往車上搬。

　　“清河大隊的，走了！”

　　姜顔擡頭望去，隻見兩輛牛車分别拉着牛和行李，正慢悠悠地離開大院。

　　“羨慕吧，人家兩輛車，咱們就一輛，放完行李，人都沒地方坐了。”

　　“是啊，大隊長，咱們怎麼回去啊。”就一輛車。

　　“怎麼回去，走回去啊，沒長腳嗎？”鮑志國指着車上為數不多的兩個空位置道：“輪流上去坐，哪個走不動了哪個坐。”

　　話音剛落，兩道人影迅速爬上騾子車，占據了座位。

　　“你們……”董爽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也太自私了。

　　姜顔的目光一直跟着清河大隊的車，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收了回來。

　　清河大隊。

　　那是她家人下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