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志國聽了姜顔的話，更是坐立難安。

　　到底啥事啊，小姜知青也不說個明白，讓他這心裡啊，像揣了隻兔子似的……

　　自打生病以後，鮑志國的性格也多少有了些變化，心思比以前也重了一點。

　　姜顔在一旁看着，也看明白了，要是自己不跟他他交個實底，隻怕他也不安心，在這接待室裡如坐針氈。

　　“叔，你别緊張，沒啥大事。”

　　鮑志國撇了撇嘴，“你看我像三歲小孩兒不？”

　　姜顔沒忍住笑了一下，“我是來跟黃縣長給你要官的。”

　　要官？

　　要啥官，誰當官，他嗎？

　　鮑志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驚恐地看着姜顔，“你，你可别胡說八道，異想天開啊！”

　　姜顔又笑，“行了，不逗你了，我是真的有事兒。”

　　“和我有啥關系，你非拉着我一起來。”

　　姜顔正色道：“昨天晚上，李長勝去找我了。”

　　“他？”

　　鮑志國不是一個笨人，一想就明白了。

　　“這小子，等不及了呗！”

　　鮑志國歎了一口氣，後來又笑了，不知道是覺得自己滑稽，還是覺得人心難測。

　　“他咋說的？”

　　“他說，你生病了，就算治好了，和以前也比不了，不該再讓人操心村裡的事，該讓你好好歇歇，養老。”

　　鮑志國想笑，可是露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是咋想的？總不能真的為我好吧？”

　　姜顔安慰他，“叔，别人咋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咋想的。”

　　他能咋想啊！

　　“說白了，李長勝是看你們老鮑家不行了。”

　　姜顔這一句話，像是一記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了鮑志國的頭上。他雙目失神，呆愣愣地坐在那裡，看着有點可憐。

　　姜顔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叔，你病了，得的還是癌症，所以在李長勝眼裡，你沒有幾天好活了。他開始做自己當上大隊長的美夢，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我能把你治好。你一好，他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當大隊長的事情有點懸。”

　　姜顔看了鮑志國一眼，才小聲道：“偏偏鮑大哥出了事，全村人都知道他摘了脾，可能以後當不了公安了。李長勝的心思又活泛了，覺得他又行了。為了以防萬一，他想拉上我，讓我勸你退位，他自己上……”

　　“這個位置這麼好？”鮑志國笑笑，“大隊長這個活，看着好像牛氣哄哄的，其實啥也不是。你是生産隊的頭頭，社員們吃不上飯，打不出糧食，鎮上頭一個就得拿你開刀。我當大隊長這些年，腦袋都要想破了，為的就是讓社員們吃飽肚子，多打點糧，手裡多存點錢。”

　　他笑了笑，“可是這個活不是那麼好幹的啊，你帶着大夥養魚之前，生産隊老少爺們過得都是啥日子啊？誰敢敞開肚皮吃飽飯？災荒年，餓死了人，大家都怕了，誰也不敢多吃一口啊。”

　　姜顔明白，這是屬于這個時代的陣痛。

　　“他盯上魚塘了，隻要他能當上大隊長，包産到戶以後，他就能承包魚塘，但如果你是大隊長，這魚塘八成和他沒關系了。”

　　原來是這樣。

　　“叔，人活着，圖啥？不争饅頭争口氣。”

　　姜顔的話剛說完，王光輝就來了，“姜同志，黃縣長請你們過去。”

　　這個稱呼，還真不好論，以前叫姜知青，可是現在姜顔的身份變了，稱呼自然也得變。稱呼軍銜不合适，幹脆就叫同志吧！

　　“好，叔，走吧！”

　　王光輝聽到姜顔對鮑志國的稱呼，眼皮狠狠一跳。

　　黃奮鬥早就開完會了，一直有空，這期間沒有什麼事找他。

　　王光輝之所以去了這麼久，主要是兩人在考量，姜顔為什麼而來，隻是兩人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他似乎知道了。

　　姜顔和鮑志國直接進到了黃奮鬥的辦公室。

　　黃奮鬥表現的很熱情，一點都沒端着，直接站起身來迎接姜顔。

　　光是姜顔一個正營級的軍官，還不至于讓他有如此的表現，無非是聞着味兒聞到了京城去，對司家也是有所了解，對司律的身份更是有了猜測。

　　“哎喲，稀客啊，小姜同志，歡迎歡迎。”

　　姜顔伸手和黃奮鬥淺握了一下，“我也沒有想到您高升了，這回得叫您一句黃縣長了。”

　　鮑志國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頗有感觸。

　　“哎，托大家的福。”

　　老實說，還真是托了姜顔的福，黃奮鬥能有今天，主要是他的政績比較出衆，勝利大隊養魚脫貧，姜顔幾次三番出手抓到通緝犯，為人民除害，這些都是他的功績啊！

　　黃奮鬥這話說得倒是真心實意了。

　　“不說客氣話，我今天來找您，可是帶着任務的。”

　　“哦？”

　　黃奮鬥的心思轉了幾個彎，也沒想明白。王光輝站在鮑志國旁邊，沖黃奮鬥使眼色，後者立刻領悟了，看來這事兒與鮑志國有關。

　　他立刻朝着鮑奮鬥伸出了手，“鮑隊長，好久不見啊。”

　　鮑志國受寵若驚，趕緊伸出雙手，和黃奮鬥握了一下，“縣長，可真是有日子沒見了。”

　　以前黃奮鬥是鎮長的時候，鮑志國還敢跟他鬥一下，貧一下，為了要點經費支持，那撒潑打滾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時過境遷，現在完全不敢了，還很拘束。

　　“哎，咱們是老熟人，不管身份怎麼變，最起碼關系沒變嘛。”黃奮鬥也是給足了面子，讓二人坐下後，還親自給兩人倒了熱水。

　　“喝水吧，你們來得這樣急，想來是有事，說說看。”

　　姜顔直接上強度，“黃縣長，我來是跟您要個保證的。”

　　“要保證？”見多識廣的黃奮鬥也被姜顔的直球打得有點懵，讓你直說，也沒想到你這麼直啊。

　　“是這樣的，我鮑叔前段時間生病了，現在恢複得不錯，可是呢，勝利大隊的李副隊長，動了心思，想讓我鮑叔退下去。”

　　姜顔道：“名義上是想讓鮑叔多休息，養老，實則呢，我不說您也知道為了什麼。”

　　黃奮鬥皺眉，“這事兒，你們應該去鎮上啊，現在鎮長是周學軍，你們也見過。這畢竟是鄉鎮的事，我這個縣長，也不好越俎代庖啊……”

　　一副很不好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