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主任是吧。”一直沒有開口的司律，這個時候終于出聲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你們内部出現了問題，是你們工作的疏漏，造成了群衆的損失。”

　　“是，是。”付金秋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年輕人給他的壓力非常大，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明明他把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好似天衣無縫，但是對方并沒有因為憤怒，失去理智，也沒有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而是莫名的把本該沆瀣一氣的他推了出來，并在雙方之間劃了一條壁壘分明的線。

　　這人不簡單，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拿捏錯人了。

　　“付主任，按照規定，我們付了定金，現在綠色的自行車沒有了，你們該如何解決問題？”

　　“呃，這個……”

　　“你有兩個選擇，要麼退款，并且向我愛人道歉。要麼，快點交貨，交給我們一台嶄新的綠色自行車。”司律道：“當然了，之前那輛自行車的具體去向，我們并不關心，那是你們的事。”

　　“是是是。”付金秋終于在司律身上，嗅到了一絲上位者的氣息，他立馬改了主意，這一次，将主動權交了出去。

　　“二位，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職，道歉是一定的，首先，我代表百貨大樓，向你們表達最誠摯的歉意，其次，蔡大雨，你過來。”

　　蔡大雨的臉色極其難看，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她不敢不聽付金秋的話。

　　“道歉。”

　　蔡大雨憋了一肚子的氣，但是這會兒她也不敢造次了，隻能黑着臉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等姜顔發作呢，付金秋不樂意了，“讓你道歉，你這是什麼态度？辱罵顧客，損害百貨大樓的形象，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事關工作，蔡大雨也不敢再說什麼了，趕緊向姜顔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辱罵顧客，我檢讨。”

　　“對，檢讨。”付金秋立刻道：“一會兒，你就寫一份一千字的檢讨給我交上來，另外，你這個月的獎金别想要了。”

　　蔡大雨不敢吭聲了，可是心底的怒火像是随時要竄出來一樣，人要是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啊。

　　“二位，您看自行車的事，你們是想退款，還是想等自車呢？”

　　到了這個時候，姜顔對百貨大樓印象已經非常不好了，“退款吧，我們對于這輛自行車已經完全沒有期待了。”

　　付金秋二話不說，親自為他們辦了退款。

　　付金秋倒是會做人，最後還一個勁兒地向兩人道歉，“實在是對不住，兩位同志，如果你們以後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到百貨大樓來，我親自為你們服務。”

　　姜顔都懶得和他廢話，二人拿着錢，離開了百貨大樓，原以為這件事情就算結束了，誰能想到後面居然還有後續！

　　“顔顔，對不起啊。本來想送你的禮物，結果弄成這樣！”

　　“這算什麼事，又不是你的錯，你别把什麼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姜顔本來就是一個情緒穩定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有什麼不開心的。

　　一輛自行車而已，她又不是沒有。

　　“明天我們去你大伯家，總不能空手去吧，要不一會咱們去軍人服務社買點東西吧？”

　　“還有回門的講究嗎？”姜顔還是頭一次聽說，不免有點好奇。

　　司律嘴角微翹，心情實在是好極了，和姜顔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覺得無比開心！

　　“倒也沒有什麼硬性規定，隻不過！離的近，還是回去看看，畢竟他們那代人都重視這個。”

　　“好呀！”

　　夫妻二人直接去了軍人合作社，挑選了幾樣禮品回了大院！

　　溜達一天，姜顔早就累了，回家洗把臉躺在單人床上倒頭就睡。

　　司律輕手輕腳地放好東西，洗手和面，準備做點手擀面。

　　司律的手很大，很有力氣，面團在他手裡特别聽話，沒一會就變得十分光滑。

　　醒面的時候，司律把戰友送的臘肉切了一塊，把臘肉切成丁，準備做臘肉鹵子。

　　他拿着擀面杖，把面團一點一點擀成大圓餅，撒上面粉，反複折疊，在一刀一刀切成均勻的窄條。

　　司律是做慣了這些的，廚房裡的活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挑戰性。沒一會，小院裡就飄滿着臘肉鹵子的香氣。

　　“好香啊，媽誰家炖肉了？”皮營長的女兒皮小蘭抽了抽鼻子，滿臉都是想吃肉的渴望。

　　李豔秋看到女兒偷偷咽口水的模樣，也很心疼，但是家裡條件不好，給孩子們吃肉的機會很少。

　　“小蘭乖，咱們不和他們學，動不動就吃肉，生活奢靡，資本家做派！咱們啊，艱苦樸素。”

　　六七歲的孩子懂什麼，肚子裡沒有油水，她當然饞了。

　　“媽媽，我想吃肉。”

　　李豔秋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仿佛皮小蘭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一樣。

　　“皮小蘭，你怎麼那麼饞，不吃肉會死嗎？别說咱們家沒有肉，就是有肉，我也不會給你吃的。整天就想着吃好的，享受生活，那誰勞動？”

　　“我告訴你，我們家有肉，也是給爸爸，哥哥吃的！我們女人，就是要吃苦，多幹活，少吃飯，聽到沒有？”

　　皮小蘭被吓得不敢說話，可是她好委屈啊！為什麼她不能吃肉？她為什麼要吃苦？

　　可這一切的委屈，她都隻能咽到肚子裡，爸爸不在家，沒有人會聽她說話。

　　皮小蘭哽咽着讨好李豔秋，“媽媽，你别生氣，我不吃肉了。”

　　李豔秋冷笑一聲，“你倒是想吃，你有那麼好的命嗎？人家男人掙多少錢回來？你爸掙多少錢？人家男人什麼活都幹，你配嗎？你不配。”

　　皮小蘭才六七歲，根本聽不懂李豔秋的陰陽怪氣，她隻能聽懂一句，你不配！

　　而此時，隔壁小院，姜顔也醒了。

　　“好香啊，你煮了什麼？”

　　司律把濕毛巾遞給她，“擦擦臉，我做了打鹵面。”

　　姜顔趕緊爬起來，擦臉擦手。她肚子早就抗議了，這會兒聞到食物的香氣，更是咕咕叫。

　　面條勁道爽滑，臘肉鹵子油亮亮的，一口下去，唇齒留香，味道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