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同志，這不對吧？我們沒定黑色的自行車。”

　　當天他們來買自行車的時候，正好二六女款的自行車沒有貨了，就留了定金，說好了到貨以後來取。

　　自行車有兩個顔色，黑色和綠色，黑色正價，青綠色要加十塊錢。

　　售貨員說是青綠色，姜顔一時也無法想象青綠色到底是個什麼綠，但是她覺得綠色的自行車怎麼說也比黑色的好看，就定了綠色。

　　現在他們又說沒有綠色了，讓自己把黑色的拿走。

　　“我們這兒确實隻剩下黑色的了，你看，其實顔色無所謂，自行車是為人服務的嘛，都一樣用。顔色不同，還省十塊錢呢。”

　　“你說這話不對，我要是差這十塊錢，當初就不會定這個綠色的了，直接定黑色的多省事啊？”

　　售貨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很無奈，隻能盡量替姜顔解悶問題，“同志，你看這樣好不好，要是你實在不喜歡黑色，就退了吧，等什麼時候有貨的時候，你再來買，過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有新款，到時候你也多一個選擇。你看怎麼樣？”

　　這位售貨員的态度挺好的，姜顔對自行車也沒有那麼大的執念，她空間裡不知道多少量，能少花點錢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她接受了這個建議，“那麼，你先幫我退了吧。”

　　她剛把手裡的自行車票遞過去，櫃台裡又走過來一名售貨員，這人年紀略大一些，面相有些刻薄，一開口就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退什麼退，不能退。”女人打量姜顔兩眼，白眼球差點翻到天上去，“要都像你們這樣，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做？說退就退，退不了啊。”

　　之前的售貨員差點給她跪下，姐啊，你能不能看看現場是什麼情況再發作啊？知道你平時橫，知道你本時跩，可現在不是平時啊。

　　“退不了啊。”姜顔笑了笑，“那正好啊，我不退了，把屬于我的那輛青綠色的自行車還給我。”

　　她的話剛說完，後面的售貨員就知道自己惹禍了。

　　那輛綠色的自行車，被她們主任賣給别人了，這種走後門的情況，在他們百貨大樓是非常常見的，根本不算什麼事，隻是這次點子比較背，綠色的自行車本身産量就不多，就到了一輛，而且下一次什麼時候能來貨也不一定。

　　眼看局面都被穩定住了，她随口來了這麼一句，全打水漂了。

　　姜顔又不傻，還能看不明白這裡面的貓膩？

　　“我不管你們把自行車賣給誰了，現在，我要我的自行車，新的。”

　　兩人都傻眼了，年輕的售貨員還想給姜顔賠個不是，再解釋一下，哪怕說點好話，先把自行車退了也行啊。

　　但是，年紀大的售貨員還想找補，還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就是她們的過錯。

　　“咋的，你還想訛人啊。我告訴你，要買就是黑色的，不買拉倒。你想退，行啊，定金不能給你了，愛買不買。”

　　這娘們口氣真大，真橫啊，現在不但不給退，還要昧姜顔的定金。

　　“你這是什麼态度啊，你是售貨員啊，還是土匪啊？”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夥對于售貨員的态度早就見怪不怪了。現在可不是服務至上的年代，當售貨員的和國營飯店的服務員，那都是端鐵飯碗的，他們是真不怕老百姓找事，脾氣上來了，罵你兩句都是輕的，她們是真敢動手啊。

　　特别逗的是，某些飯店和商店還會貼上不許毆打顧客的标語，你沒看錯，就是不讓他們毆打顧客，可以想象，這些人都牛成什麼樣子了。

　　姜顔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天下之大，還能沒有講道理的地方了，還是她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是你們百貨大樓收了我的定金，上面白紙黑字寫的就是我買的是綠色的自行車，結果你們倒好，把自行車賣給别人了，還要吞我的定金，咋的，沒有王法了是吧？”

　　群衆們早就群情激奮了，早些年被售貨員欺壓的憤慨都跑出來。

　　“你們這裡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咋的，買賣不成改明搶了？”

　　“就是，什麼态度啊，這不是你們百貨大樓開出來的票子？不是你們的戳（章）？

　　要不說這個年代的人還是挺有正義感的，遇到點什麼情況，都會挺身而出。

　　“同志，你别害怕，她們今天要是不給一個說法，咱們就不走了，讓她們一樣東西都賣不出去。”

　　”對，不走了。“

　　”讓她們賣不了貨。”

　　櫃台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事情越鬧越大，越來越嚴重。

　　年紀小的售貨員還想去找領導解決問題，誰知道年紀大的售貨員根本不領情，她一把推開裝着轱辘的獨立小櫃台走了出來，氣勢洶洶地道：“吵什麼吵，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想要鬧事兒是吧？我告訴你們，馬上報案，全把你們抓起來。”

　　姜顔和司律都要被她氣笑了，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不講理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像吃了十全大補丸似的。

　　“年紀輕輕的女同志，上我們百貨大樓訛錢來了，你當我怕你是不是？”

　　姜顔瞟了一眼這人的兇牌，她叫蔡大雨。

　　“你說我訛錢，這張收據怎麼解釋？”

　　蔡大雨眼珠子一轉，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隻要她把這個收據搶回來，那他們就沒有證據了，到時候事情怎麼說都行了。

　　她伸手就去搶姜顔手裡的收據，信心滿滿，對方那麼瘦，肯定不是她的對手，隻要她把收據搶回來，就是大功一件，既能保護主任的秘密，又能維護住百貨大樓的名聲，簡直一箭雙雕，一舉兩得。

　　蔡大雨覺得搶收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姜顔早就看清楚了她的小把戲，手一舉，就把收據舉起來了。

　　蔡大雨長得矮了點，跳起來夠了兩三回，愣是沒夠着。

　　“咋的，想毀滅證據啊！你們百貨大樓就是這樣為百姓們服務的？還是說，隻有你，蔡大雨，欺上瞞下，是個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