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26章 雍王是為了彌補駱甯
盛京城裡有條長門街,臨近渡河,是最熱鬧的街道之一,每年都會有三次燈會。
元宵節的燈會最繁盛,會展示燈王;盂蘭盆節、中秋節也會有燈會,僅次于元宵節,燈王也是借用元宵節的那盞。
夜幕降臨,星火似河流入了人間。
街上摩肩接踵,人與馬車擁擠不堪。
雍王府的馬車在街頭就停下來,駱甯與蕭懷沣下了車。
街燈輝煌,從街頭迤逦往前,絢爛如白晝。
“今年中秋節的燈會,比去年熱鬧。”駱甯說。
蕭懷沣:“的确。”
夫妻倆往前走,秋蘭與蔺昭跟在身後,另有暗衛數人、侍衛幾人不遠不近跟着。
駱甯聽到有人驚呼:“這燈真漂亮。”
“是雍王府點的三千盞花燈。王爺給王妃點的。”
駱甯聽到這句話,驟然轉頭。
中年小販賣花燈,還指着街上懸挂的街燈,一一介紹:“往年元宵節都沒有這麼多花燈,今日是王府特意賞賜的。”
駱甯怔了怔,湊近蕭懷沣問:“是真的嗎?”
“嗯。”
眼前一盞盞燈,星河蜿蜒,流光滿目。
駱甯心口被什麼填滿,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她想說,太鋪張太高調了,禦史台隻怕又要借口攻讦蕭懷沣。可這些話,帶着指責的意味,十分掃興。
雍王是想讨她開心的,她也的确被取悅了。
駱甯最終隻是道:“多謝王爺。”
“與民同樂。點這些花燈,不僅僅為你,也為這些出來賞燈的百姓。”蕭懷沣道。
今夜賞燈的人,都會知道他們是沾了雍王妃的光。
駱甯握住他的手。
長門街最好的酒樓,雅座前可俯瞰整條街道,後能賞渡河畫舫。
蕭懷沣訂好了位置。
進門就碰到了崔正卿。這次他身邊不是跟着辰王,而是柳娘子。
“七哥……”
話音未落,崔正卿感覺有暗器襲來,立馬閃身就躲,人避到了大堂的柱子後面。
蕭懷沣牽了駱甯的手,慢步上樓。
崔正卿十分無語。
駱甯憋着笑。
這天晚上,崔正卿很識趣沒有來搗亂。
蕭懷沣與駱甯飲酒、聽曲、賞燈,又賞月;深夜回去,月明中天,尹嬷嬷擺好了香案,安置了瓜果和月餅,駱甯拜了月。
深夜帳内,蕭懷沣吻着她。
他能感受到她的軟化,可她心裡還有一道坎無法跨越。
他用力摟着她,知道自己勝利在望,他不急。
翌日,盛京城裡都知道,中秋節夜雍王為王妃點了三千盞花燈。
建甯侯府王家先有了反應。
王夫人說:“雍王擡舉這個出身卑微的王妃,做樣子給世人瞧。阿珺何時才有出頭機會?”
建甯侯府才送給駱家三千畝良田,心疼得要滴皿,提到駱甯就火大。奪人錢财如殺人父母,建甯侯與駱甯不共戴天。
“早知道他們去賞燈,派人去殺了他們倆,制造點混亂。皇家如今巴不得雍王死了,他是陛下勁敵。”建甯侯說。
王夫人瞥一眼他:“魏王的腿瘸了,辰王又跟咱們府裡沒關系,唯有阿珺嫁給了雍王。你盼雍王死,往後誰做了皇帝,又與咱們何幹?”
建甯侯、王堂堯常說為了家族遠計考慮,可考慮時候,帶着自己的面子,或者私情,事情辦得不倫不類。
眼前的利益,卻不抓牢。
比如說,想方設法弄死雍王妃,扶持阿珺誕下雍王府長子,再幫襯雍王登基。
阿珺與長子成了皇後、太子,這不是現成且便捷的路嗎?
為何還要順帶着殺雍王?
不就是雍王打了建甯侯,他臉上過不去嗎?
這點屈辱都忍不了,能成什麼大事?
還不如王夫人。
而王堂堯,一根筋想幫襯鄭皇後,念着宮學的舊情。
這麼大年紀,婚事挑三揀四。明明是盛京城裡出類拔萃的貴公子,容貌、家世、才情都絕佳,偏無兒無女,旁人隻當王夫人這個做大嫂的虧待了他。
真為了家族興盛,就該娶門第相當人家的姑娘,聯合兩族之力,共進共退。
王夫人時常聽他們說“大事”,私下裡又覺他們可笑至極。
“……雍王可能是補償駱氏。”王堂堯慢悠悠開了口。
王夫人走了下神,沒聽到這句話的前句,追問:“什麼補償?”
“駱氏拖累了雍王,他還需要補償什麼?”建甯侯也問。
王堂堯卻沉默。
他很想說,雍王妃守活寡,還要守住雍王不能人道的秘密,自然要得些好處。
外邊有人遞信,給王堂堯的。
王堂堯接了,建甯侯問他:“是誰?”
“柳娘子。她昨晚陪崔正卿,今晚約了我飲酒。怕冷落了我。”王堂堯說。
王夫人蹙眉。
建甯侯倒是覺得無妨,風流雅事隻增男人魅力。不過這個關頭,還是得做大事,就同他說:“收收心,别沉迷這上頭。”
“是。”王堂堯語氣很淡。
他轉身出去了。
王夫人感覺哪裡怪怪的。
王堂堯與伎人來往密切,似乎也不是單純為了享樂,他好像圖點什麼……
沒有證據,僅僅是王夫人自己的錯覺。
她沒問。
問了也白問,王堂堯不會同她說。
宮裡也在議論雍王府點三千盞花燈的事。
早朝在諸多繁忙朝事裡,就拿此事吵了一架,說雍王府鋪張浪費,糟踐民脂民膏、損國運。
皇帝和太後都提倡節儉。
皇帝倒是松了口氣。聽禦史們罵蕭懷沣,他壓力小了很多。
他精神越發萎靡不振。
太後和鄭皇後稍後才聽說。
“懷沣是開了情竅,還是打别的什麼主意?”太後笑問。
心情很好。
小兩口感情深,太後喜聞樂見;又派人去叫了辰王來問,辰王比較清楚弟弟的事。
辰王說:“何止那三千盞花燈?他還自己做了一盞燈王送給弟妹。”
太後更驚奇了:“他竟如此下工夫?”
辰王很想說,這算什麼下功夫?他還要在京城種荔枝樹。第一批種下去的,已經死光了,正在等第二批進京的樹苗。
那才叫瘋狂。
鄭皇後聽心腹女官說這件事,很痛苦緊閉了雙目。
“他這是同本宮示威。”她對最心腹、最親近的女官朝槿說,“他想把過往都抹去,絲毫不幫本宮。他借着擡舉駱氏,與本宮分割清楚!”
朝槿姑姑問她:“娘娘,咱們如何是好?若雍王态度不明确,過繼、立儲都定不下來。越是拖,越是對您不利。”
鄭皇後:“必須叫他表态。不僅是他,太後也要答應。就從駱氏下手吧。”
她叫朝槿附耳過來,低聲和她商議起來。
算計駱甯,實在太損她的格調與手段。她是門閥培養的嫡女、是中宮皇後,她自幼處處優秀,而駱甯又是什麼?
一粒小小塵埃,被太後硬捧了起來。對付她,鄭皇後毫無成就感。
可特殊時刻,不得不為,必須從她這裡得到一點什麼。
鄭皇後感覺自己都變得低賤了,她為此深感痛苦。
她早該出手了,隻是這“痛苦”一直襲擾她,阻止她的腳步,直到今時今日,她已經明确知道了蕭懷沣的态度,必須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