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95章 殺你,不需要匕首
駱甯有非常短暫的昏厥。
很短,因為她不知何時墜地。但她很快就醒了,聽到身邊有人的尖叫。
在駱甯拽着秋華躲入供桌下面時,萬佛寺主殿的屋頂開始倒塌,不少人求生本能,也跟着往供桌下面擠。
秋華可能有些懵,一時沒太過于防備,愣是被擠開了;兩個人握着的手,本就很難扣緊,那麼不經意就脫開。
而後,什麼機擴括被觸動,供桌下面竟有暗門與甬道。
掉落下來的地方,竟不是一片漆黑。
不知從什麼地方通風的,小小暗室并不憋悶,而且在東南牆角的最高處點了一盞油燈。
油燈裡面是滿滿的油,預估能燃燒幾日;而那火焰,還輕輕跳躍了幾下。
駱甯一直盯着瞧,确定不會憋悶死,心中稍微放了心。
眼睛适應了光線,在看四周:一共掉下來四個人,一個老太太懷抱着七八歲的小男孩,足上的草鞋隻剩下一隻,短打扮。
另一人,則是王堂堯。
方才尖叫聲,就是老太太與小孩發出來的。
王堂堯在駱甯看油燈的時候,他也看。
估計和駱甯想法差不多,一時死不了,他開始沿着牆壁敲。
暗室不大,又空曠幹淨,肯定還有門。
他敲牆壁,駱甯坐在地上,用手輕輕敲擊地磚。
老太太與她孫兒,隻是擁抱着尖叫、驚惶,而後開始哭泣,反複說“如何是好”、“菩薩保佑”等發洩情緒的話。
空室有回音,無比吵。
駱甯在這樣的喧鬧聲中,感覺到了地磚有一塊是空的。
她看向王堂堯的方向,快速估量自己身上的東西:她沒有任何能傷人的武器。
駱甯當機立斷,按動了那塊地磚。
機擴一動,竟是王堂堯站着那扇門開了。
門一開,眼前是面目猙獰的幾尊邪神像。太詭異、太絢爛,那位老太太竟吓得臉色發白,再次大叫起來。
駱甯隐約覺得,頭頂甬道又有動靜。
落下來之前,她瞧見有人在地動山搖的時候走向她,似乎要抓她;而她,本就充滿了戒備。
駱甯想到了這裡,不顧前路是什麼,也沒管微微蹙眉愣神的王堂堯,當即朝那扇門奔了過去。
王堂堯似乎愣了下,也跟了進來,還把那扇門關上。
門一關,機擴咔哒一聲,反鎖了。
與此同時,暗室有了動靜,還有說話聲。
似乎下來了好幾個人。
駱甯往前跑。
甬道很長,不高,駱甯可以站立行走,王堂堯卻需要微微彎腰。有非常微弱的光線,因為間隔一段距離就點一盞油燈;而除了門口兩尊守門的邪神,四周都是壁畫。
壁畫太豔了,全是朱砂調配的,畫的是十八層地獄。那些腸子被剖出來,栩栩如生。
“……這是怎麼回事?你招惹了何人?”王堂堯突然在身後開了腔。
駱甯停下腳步,慢悠悠轉過臉。
她故意獰笑:“你覺得呢?”
她身邊的壁畫,是屍山皿海,而她站在那裡,表情恐怖,她看到王堂堯後退了兩步。
甬道拐了個彎。
駱甯拼了命想要往前,想要甩掉身後這個人。
他身上可能藏着匕首,亦或者頭上發簪鋒利,都會傷害駱甯;哪怕沒有,他也是習武的,蔺昭說他内力不錯,他想要掐死她也很容易。
駱甯覺得,他有殺機,在他提出與她聊聊、提到白慈容的時候,他是不帶任何善意的。
她不得不防。
做了太多年的鬼,駱甯其實對鬼神沒什麼敬畏。
她很清楚,再憤怒的鬼,也隻是一陣輕風,從耳邊拂過。夜深人靜,連入夢都做不到。
在天道面前,活生生的人比廟裡的神祇更巍峨強大。
駱甯要活着。
可身後沒有遮掩,甬道又是一路往前的,她甩不脫。
盡頭,又是邪神守門。
門推不開,駱甯摸索了半晌;王堂堯站在身後,也幫襯着找,後來他用盡了全力,發現大門隻是無比沉重厚實而已。
推開門,他差點吐了。
這是一個更大的暗室,大且屋頂極高,高得像是看不見盡頭。
白骨森森。
“不臭,沒有新鮮的。”駱甯說。
王堂堯:“……”
接下來的出路在哪裡?
他們倆分頭找。
王堂堯時不時打量她,覺得她更像個怪物。
她沒有半分畏懼。
不管是詭異皿腥的壁畫,還是滿室白骨,她眼神都沒變一下,似乎見慣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累了,坐下來休息。身邊一隻頭骨,她還靠着,讓自己舒服點。
王堂堯站在對面,越過滿室的白骨看她,心想:“此女心機深,膽量也不小,又是雍王準妃。将來她少不得作孽。”
雍王賊心不小。
一旦皇帝有個萬一,大皇子太小了,皇後與太後無法反抗雍王;别看朝臣罵雍王罵得厲害,暗中不少人早已投誠。
内宅再添駱甯這麼個妖女,鄭皇後的日子會非常難過。
不如……
想到這裡,王堂堯手裡的匕首墜落。
一點寒芒微動。
駱甯猛然看過來。
她沒有大動,而是盯着他,緩慢站起身,手裡摸到了一根人骨。
骨頭還算堅硬,駱甯将其折斷,露出一段略微鋒利的骨頭。
王堂堯靠近。
他速度很快,幾乎沖向她。駱甯知曉,被動就是死,不如也借着跑起來的力,看看手裡的斷骨有沒有一點勝算。
便在此時,頭頂有什麼墜落。
王堂堯餘光去瞥,腳邊停下時,駱甯将他撞開。
他肩膀一痛,匕首脫落。
暗室的屋頂,似乎就是山。而方才地動山搖,山石松動了,往下墜落,有一塊砸中了他的肩膀。
而駱甯推開了他,才避免另一塊砸到他的頭。
駱甯的手也被墜石擦到,鮮皿淋漓。
她立馬搶了王堂堯掉落的匕首。
距離太近,她看着王堂堯痛苦的模樣,瞧見了他那隻不太正常垂着的手臂,知曉他被砸中了。
駱甯往後躲。
無處可躲。
王堂堯受了傷,駱甯推不動那扇往後退的門。
隻能盡可能縮在門邊。
第二塊山石落下來的時候,在地面砸了一個大坑。
王堂堯也躲過來。
“别輕舉妄動。”他眉目森冷看着她,“我殺你,不用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