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脆弱
江晚意被關在房間裡,嘴巴被黑膠布貼著,手腳被綁,話說不出來,也無法行動。
她惡狠狠等著面前的張哲嶺,知道他在威脅傅淮之,卻一句話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等電話掛斷,張哲嶺放下手機,轉過身看著她,陰森的眼神變得尤為得意。
「看來傅淮之真的很在乎你呢,直到我提的條件都答應了。」
張哲嶺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燈光的照耀下,投下一道陰影在江晚意身上,一如惡魔盯著獵物似的。
江晚意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咒罵,「你不得好死!」
她眼神裡滿是憤恨。
剛才張哲嶺對傅淮之說的,她都聽見了,簡直厚顏無恥。
張哲嶺不但要傅淮之立刻結束對張家的商業狙擊,還要他答應讓周純改口供,以保證他二叔兆光安然無恙。
除此之外,張哲嶺的目標還是張氏。
他是想取代張哲暉,徹底掌控整個張氏。
張哲嶺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卻從眼神裡看出她的憤怒來。
「怎麼,很生氣?」
張哲嶺彎腰,一把撕了江晚意嘴上的黑膠布。
撕拉一下。
江晚意感覺微疼。
但她顧不上疼痛,怒瞪著張哲嶺,開口就是怒罵,「張哲嶺,你到底想做什麼?」
「當然是要做我想做的事了。怎麼,你心疼傅淮之?」張哲嶺蹲在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笑得陰森森的。
江晚意從來沒覺得一個人,居然可以這麼可怕。
尤其張哲嶺身上本就透著邪氣,那是一種讓人心頭產生不安的氣息。
江晚意掙紮甩開他的手,怒視他,「周純如今已經昨晚所有口供了,就算你使再多的手段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要霸佔張氏的產業,怎麼不憑著自己的本事去爭取?讓傅淮之去做這些,張哲嶺,你不覺得自己無恥?」
無恥?
這應該是張哲嶺停在耳朵裡,最為諷刺且可笑的話。
他沉下眼眸,咬牙道:「那你呢?利用我做了這麼多,又能無辜到哪去?」
江晚意不置可否。
「那是我欠你的,和傅淮之無關,張哲嶺,你恨我,沖著我來就行了!」
她真心實意地不希望連累到傅淮之。
隻因為這一年多以來,她欠傅淮之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這一次,周純的事既然能完成他所有的計劃,江晚意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又讓他的計劃終止。
「張哲嶺,你不就是恨我嗎?如果殺了我可以解恨,那就殺了我。」
江晚意眼神清冷,盯著眼前的張哲嶺,一臉無畏的淡漠之色。
張哲嶺氣息陰沉,低吼,「你還真是愛他至深呀!看到你這樣,我更捨不得你死了。」
他一把捏住江晚意的臉頰,轉過來迫使她面對著自己。
「你說,要是傅淮之死了,或者,他徹徹底底跟你結束了,會不會更好玩?」
江晚意心裡咯噔一下,暗覺不妙。
「你想幹什麼?」
張哲嶺貼近,在她耳邊發出桀桀桀的笑聲,「別著急,很快你就知道了,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深的感情。」
江晚意頓感後背一陣寒意瀰漫,竄到身體的每一處,滲透四肢百骸。
人人都說傅淮之是閻羅,無情冷酷。
在她看來,張哲嶺就是惡魔,能吞人骨皿,食人骨髓的惡魔。
……
張哲嶺走了。
江晚意重新被丟在房間裡,四處一片漆黑,她的嘴巴再次被黑膠布貼起來,即便是快入夏了,這裡依然透著一股滲人的寒意。
她第一次那麼希望,傅淮之不要來。
以前。
為了報仇,她想方設法從傅淮之身邊逃離,甚至,還會故意招惹他,想讓他出錯,又想從他身上證明,到底自己有沒有被愛過。
江晚意一直是複雜的。
內心的複雜以至於,做了很多錯事。
好在,傅淮之雖然辭去了集團總裁的職務,如今在諸多股東的堅持邀請下,他還是回到集團了。
江晚意內心的執著,也終於大白天下,原來他對周純不是愛,不是縱容,隻是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復仇罷了。
想起這些種種,江晚意內心充滿懊悔。
在種種情緒的折磨下,江晚意潸然淚下,心裡無數個聲音在祈禱,希望傅淮之自私一點,不要來,不要救她……
不知不覺中,她竟累了,昏昏沉沉睡了去。
醒來的時候,屋外安靜的彷彿不在這個失控。
江晚意使勁睜開眼,透過門縫,看到外頭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可是,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江晚意想過去,隻能坐在地闆上,一點點挪過去。
終於,到了門後。
她把耳朵貼在門闆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這一次,能聽到外頭很細弱的聲音。
有人在說話。
「張總吩咐了,好好看著裡頭的人,等指令一到,立刻把人轉移。」
「轉移?轉到哪去?」
「總之,不能在這。」
「這可是傅淮之的人,張總不把人交回去?」
另外一個人忽然笑了,笑這個人天真。
「別傻了,張總怎麼可能把人交回去?難道你沒看新聞?張總和這女的,以前關係可曖昧呢……「
……
雖然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江晚意聽得清清楚楚。
她瞳孔瞪大,心裡感到震驚。
張哲嶺果然足夠無恥!
他嘴上說和傅淮之合作,實際上,從來沒想過要放了自己。
江晚意可不會認為,張哲嶺這麼做是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可能是,張哲嶺有別的計劃!
……
清晨,半山腰。
傅淮之從黑色豪車上下來,四處看了眼,接著擡腳朝著涼亭裡站著的身影走去。
涼亭裡除了張哲嶺,還有好幾個保鏢,他們嚴陣以待,警惕地盯著靠近的傅淮之。
「別這樣,傅總是我朋友,大家不用這麼緊張。」
張哲嶺雙手插在褲兜,好整以暇看著傅淮之。
傅淮之在他一米遠的位置站定,身上氣勢淩厲,眼底挑著嘲諷不屑。
「人呢?」
他問的是江晚意。
張哲嶺瞥了他一眼,「不對啊,傅總,我們之前說好了,等事情辦妥了,自然會把人還回去,怎麼,現在就要人,不合適吧?」
傅淮之眼神滾動著一股濃濃的厲色。
「這是你要的,相信這一份資料交出去,張氏自然會落入你的囊中。」
在傅淮之的示意下,高助理將文件交給張哲嶺。
資料是厚厚的一沓,張哲嶺接過來,好奇地瞥了眼,眼底的笑意逐漸變成了驚喜。
「我大哥居然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傅淮之,我對你還真是,不服不行了。」
這些資料,不足以毀了張氏集團,卻能讓總集團負責人的張哲暉失去管理權。
這對張哲嶺來說,這份資料簡直如虎添翼。
他眼底掩蓋不住的興奮,收起資料,又問,「周純的事呢?辦得怎麼樣了?到底什麼時候才翻供?」
因為前幾天的新聞,張兆光已經被暫停職務調查。
先前關於張氏和蕭氏的賭場計劃,上面本來已經審批了,卻因為張兆光出事,計劃也被擱置,審批文件遲遲沒有下來。
傅淮之漆黑的眼眸淩厲地盯著她,「給我見到她,其他都好說。」
張哲嶺眯起眼眸,「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張總,我提的條件,一個都不能少,否則,隻要我一個簡訊發出去,她就活不了。」
傅淮之往前靠近一步,雖然兩人身高差不多,可傅淮之的氣勢卻更壓一頭,明顯氣勢在他之上,令人感到畏懼。
「你試試。」
傅淮之嗓音低沉,無多餘的情緒暴露,「要麼,讓我見到人,要麼,她要是有什麼事,你們張家做好陪葬的準備。」
撂下狠話,傅淮之轉身離開,並未說多餘的廢話。
黑色豪車在張哲嶺面前離開,下山。
張哲嶺盯著離開的方法,臉色陰沉,明明是他威脅傅淮之,偏偏,竟然被反過來威脅了。
……
夏雪兒收到一條簡訊後,臉色大變,立刻給對方打去電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江晚意在張哲嶺的手裡?」
她面色冷厲,語氣不善地問著電話那頭的人。
那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助理。
高助理回話,「夏小姐如今已經和張總訂婚,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牽扯,傅總說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果夏家不想將來受到牽連,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合作。」
高助理直接拋出橄欖枝,驕傲如夏雪兒,她不屑一笑,「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合作?更何況,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高助理道,「張哲嶺如今的目標是取代張哲暉,成為整個張氏集團的話事人,你以為,張哲嶺掌管張氏,第一件事做什麼?」
夏雪兒心裡咯噔一下。
她很明白,張哲嶺對自己沒有半點感情,這次之所以會訂婚,就是為了藉助夏家,好讓他在張氏本土站穩腳跟。
一旦,張哲嶺的計劃成功,成為整個張氏集團的掌權人,那麼第一件事,就是和夏家劃清界限,他們之間的婚約會再次作廢。
張哲嶺有多無情,夏雪兒不是沒有領教過。
思忖片刻,夏雪兒有所心動,「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
下午。
江晚意嘴上的黑膠布被撕開,張哲嶺看著她白皙的小臉,眼眸幽深且泛著一絲心疼。
「是不是餓壞了?疼了吧?要不要我給你鬆綁?」
江晚意冷漠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始終沒有給一絲好臉色。
「張哲嶺,放我走!」
張哲嶺有著極好的耐心,拿著手裡的盒飯,喂她,「吃點吧,不吃東西餓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江晚意冷冷盯著他,沒有配合。
「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眼前的江晚意,如同滿是刺的刺蝟。
這和以前那個溫柔乖巧,又風情動人的江晚意,彷彿兩個不同的人。
張哲嶺放下手裡的盒飯,一隻手輕輕摸著她白皙的臉,嬌媚的面容上哪怕此刻滿是憤怒,依然叫人心疼。
「晚意,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你還是選擇了傅淮之?」
張哲嶺一臉受傷的表情,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他有多深情。
可實際上,江晚意絲毫沒有忘記,早前聽到外面那些手下說的話。
江晚意把臉從他手上甩開,眼底一片清冷厭惡。
「別拿你和傅淮之相比,張哲嶺,你和他比不了。」
拿來做比較,都是對傅淮之的一種侮辱。
張哲嶺不怒反笑,「看來你還真是很愛傅淮之啊,不過沒關係,我也愛你,我可以等你。」
「也許等一切結束,你會改變心意,重新選擇呢?」
江晚意眼神泛著寒意,盯著他再次冷道,「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噁心,張哲嶺,要麼你放了我,要麼,殺了我!」
張哲嶺重新捏著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下巴用力摩挲。
「我怎麼捨得殺了你呢?晚意,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當然,我也會讓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話音落下。
忽然,江晚意張嘴,咬住張哲嶺的拇指,力氣大得驚人,疼得張哲嶺臉色一片陰森,眼底滾動著怒意,卻也死死隱忍。
他看著江晚意。
江晚意瞪著他,用盡了力氣死死咬住他的拇指,直到口腔裡瀰漫開濃濃的皿腥味,咬得實在是累了,她才終於鬆口。
「張哲嶺,我隻會討厭你,恨不得你死!」
她開口說話,口腔裡顯而易見的紅色,在嘴裡瀰漫,看起來如同封魔了似的,尤其眼底透著濃烈的恨意。
張哲嶺皺著眉頭,最終一句話沒說,怒氣騰騰離開。
「看好她!既然她什麼都不吃,就讓她餓著!」
門再次關上,外頭,響起張哲嶺憤怒的吩咐聲。
因為張哲嶺這一生氣,這一次,反而沒給江晚意的嘴巴貼上黑膠布。
她吐出一口帶皿的唾沫,隻覺得皿腥味難聞至極。
江晚意身體整個靠在牆壁上,目光盯著那個一動不動的盒飯,飢餓感鋪天蓋地襲來,她隻覺得頭昏目眩,滿腦子想著的還是傅淮之。
阿之……
你還會來救我嗎?
迷迷糊糊間,江晚意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再次被打開。
光線充斥在房間裡,連帶著一道身影,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誰?」
江晚意不適應地眯起眼睛,逆著光,努力地想要看清藏在陰影之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