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羅帝子……」

　　姜七夜眉梢微動，乾羅帝子這個名號他沒聽說過。

　　但他知道乾羅大帝。

　　歸墟之地中有一些人族部落，將乾羅大帝供奉為老天爺，但香火併不鼎盛，屬於小眾族群。

　　據說乾羅大帝修鍊的是乾坤大道，也即為天道，這封號有天道之下、包羅萬法之義。

　　對這種說法，姜七夜原先是不太信的。

　　因為如果真有這樣一位乾羅大帝，那祂應該是諸天萬界天道體系的開創者。

　　不過，今天見到乾羅帝子，他稍微有點信了。

　　這位乾羅帝子的骷髏之軀，有可能就是乾羅大帝的骸骨。

　　至於是否真是如此，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他平靜的說道：「道友，我名為姜七夜，如今算是這崑崙星的主人。

　　但不知你所說的，諸天至聖飛升之地，究竟是何意？」

　　乾羅帝子那百米高的金色骷髏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姜七夜，淡淡的說道：「姜七夜，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吧？

　　我記的三億年前，曾有一個名叫姜夜的，前來求證永夜之道，但卻失敗了。」

　　姜七夜坦然點頭道：「不錯，那是我的往世之身。」

　　乾羅帝子沉默了一霎，說道：「看來你是失去了往世的記憶。好吧，我便為你講解一番。

　　世間大道繁多，無窮數也，大緻可分為常道，和非常道。

　　在這裡，可印證一下自己的道，是常道還是非常道。

　　唯有常道聖人，才有資格進入那道門，達至飛升

　　。」

　　姜七夜聞言微微一愣。

　　道可道，非常道。

　　這句話他自然知道。

　　這是老子道德經的第一句，字面意思就是：可以用言語闡述的道，就不是恆久不變的道。

　　可乾羅帝子卻說，這裡竟然是常道聖人證道飛升之地。

　　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有人成功飛升過嗎？」

　　乾羅帝子：「自然有的。此地所留之骸骨，皆為常道聖人飛升後留下的遺蛻。」

　　姜七夜不由的大為驚訝。

　　這個空間中，骸骨之數足有三萬多。

　　這說明世間的恆久之道至少有三萬以上。

　　因為就算證成恆久之道，不達聖人之境也不能飛升。

　　而這也意味著，他對常道和非常道的理解，可能有偏差。

　　他問道：「道友，何為常道？何為非常道？」

　　乾羅帝子答道：「能暢行諸天萬界的道，就是常道，隻局限於一時一域的道，就是非常道。」

　　「原來如此。」

　　姜七夜恍然點頭。

　　按照這說法，命運、因果、陰陽、五行、願望、宿命等等大道，皆為常道。

　　這才對嘛，差點被老子帶偏了。

　　當然，也不能說老子不對。

　　因為老子自己也說了，名可名，非常名……

　　他好奇的問道：「這些飛升者中，有沒有一個叫老子的？嗯，他本名可能是叫李耳。」

　　乾羅帝子：「有。三億三千六百萬年前，李耳以先天無為之道，得以證道飛升。」

　　姜七夜一愣，沃槽？這也行？

　　他又問道：「道友，你所說的門，到底是

　　什麼門？飛升後又會去往何地？」

　　乾羅帝子回應道：「那道門沒有確切的名字，後人卻也為它取了一些名字。

　　譬如，眾妙之門，玄牝之門，混沌之門，虛無之門，又或者永生之門。

　　我們這個世界的原始混沌之氣，就是來自那道門。

　　至於門後到底是何等去處，我卻是不知，恐怕也無人知曉。」

　　姜七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老子的學說中，有與無是一個對立統一的整體。

　　但在這裡，有與無貌似是分開的兩個概念。

　　門外是有，門內是無。

　　至於真假，卻是無從驗證。

　　這時，乾羅帝子問道：「姜七夜，你的往世曾在此地求證永夜之道，但祂失敗了。

　　因為在祂之前，永夜大道的聖人早已有之，且成功飛升。

　　但不知道你這一次前來，想印證的又是何種大道？」

　　姜七夜想了想，搖頭道：「我暫時沒想過要飛升，也沒打算在這裡印證我的道。」

　　對於此地的飛升，他真心沒什麼興趣。

　　畢竟他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還是相當滿意的。

　　他離著至高無上、亘古無敵已經越來越近了，飛升又有什麼好處呢？

　　那門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萬一飛升之後需要去新手村挖礦，那簡直太坑爹了。

　　甚至，飛升之後直接掉進其他老怪的煉丹爐裡，也並非沒有可能。

　　不過，乾羅帝子的話，卻也令他暗暗嘀咕起來。

　　他自己修行的到底是什麼道，他似乎還從未

　　仔細梳理過。

　　他的道，非仙，非武、非神、非魔，也算不得聖道，也不是純粹的人道。

　　但他的道，又與這些道都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

　　至於因果、陰陽、五行等各種本源大道，他也都有修鍊，且都造詣極深，早已超越聖境。

　　如果硬要找一個名詞來總結他的道，那或許隻能是【真我大自在之道】。

　　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都是憑心而為，自始至終初心不變，且想做的基本都做到了。

　　乾羅帝子聽到姜七夜的答覆，似乎不是太滿意，祂平靜的勸說道：「姜七夜，此方諸天，修行之路終有盡頭。

　　難道你就不想踏入永生之門，探尋一番永生之路？

　　你能來到這裡，這就是你的命運歸宿。

　　好好考慮一下吧，那道門會在千年後再度開啟，你現在做準備還來得及。」

　　姜七夜淡然一笑，搖頭道：「道友無需多勸，就算這裡會是我的命運歸宿，但也絕對不會是千年之後。

　　嗯，我想問一下，那道門多久開啟一次？」

　　乾羅帝子回應道：「百萬年。」

　　姜七夜又問道：「可以帶著自己的道果一起飛升嗎？」

　　乾羅帝子道：「不可以。飛升者連自己的軀殼都不能帶走，更遑論其他。」

　　聽祂這麼一說，姜七夜對於飛升更是再無半分興趣。

　　對他來說，如果不能帶著玄黃界一起飛升，那這飛升也太特麼的扯淡了。

　　這時，姜七夜突然對乾羅帝子所扮演的角色有些好

　　奇，問道：「道友，你修鍊的又是何種大道？」

　　乾羅大帝沉默了數息，回答道：「我修鍊的是飛升之道，渡人飛升。」

　　姜七夜臉色一愣，奇怪的問道：「竟然還有這種道？」

　　乾羅帝子：「此道是我首創。我被局限在此地無法外出，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修之道。

　　可惜此道修行太難，無盡歲月以來，我隻渡化三萬聖人飛升。」

　　姜七夜有點吃驚。

　　莫非這裡的所有飛升者，都是這傢夥看著飛升的？

　　那它究竟存在了多少年？

　　這時，隻聽乾羅帝子又問了一遍，語氣稍微有點怪異：「姜七夜，你確定不想飛升？」

　　姜七夜搖搖頭，剛想明確拒絕。

　　但突然間，他的念頭有些晦澀起來。

　　他心中一動，又臨時改變了說法：「我雖然對那道門內的風景非常好奇，但我現在還沒做好完全準備。

　　我需要一些時間重塑自己的道，我也有把握在百萬年內踏足帝境，下次開門之時，我將不留遺憾，必定能一舉成功。」

　　乾羅帝子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好，那我等你。」

　　「嗯。」

　　姜七夜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乾羅帝子一眼，果斷轉身離去。

　　嗒，嗒，嗒。

　　姜七夜步伐從容而堅定，漸漸消失在通道之中。

　　來時的路不太長，但回去的路卻彷彿很長很長。

　　當他走出洞口，離開了這座山峰，重新回望那座山壁上的洞口時，他背後的冷汗嘩嘩直淌。

　　「特麼的！這

　　個老怪物……太嚇人了！」

　　「這究竟又是怎樣一處所在呢……」

　　姜七夜喝了一大口酒壓壓驚，眼底一片陰沉。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剛才自己明確的拒絕乾羅帝子，恐怕將再也走不出那個地方。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這崑崙星才是白骨紫命真正的狠招，一不留神，差點著了祂的道……

　　這時，那山洞中再次傳出乾羅帝子的聲音：「姜七夜，替我轉告紫命，千年之後，讓祂別忘了飛升之事，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姜七夜眼神微微眯起，回應道：「好，你的話我一定帶到。」

　　話落，他飛離崑崙星，然後施展滔天神力，將崑崙星封印了十萬層，丟進了因果囚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