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又硬又冷,睡個毛線啊
秦浼突然停下腳步,解景琛跟得近,見她突然停下來,沒剎住步伐,直接撞了上去。
「解景琛,你撞我。」秦浼穩住腳,轉身雙手叉腰,怒瞪著解景琛。
解景琛身形微僵,看著怒不可遏的秦浼,眼底閃過幾分無措。「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突然停下來,我沒剎住。」
秦浼沒胡攪蠻纏懟他,而是思忖良久,仰面,一臉嚴肅認真的開口。「解景琛,這次原諒你了,若是下次你再扔下我,我發誓,絕對不會回頭,我們之間,完了。」
完了兩個字,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心口的位置,解景琛深深皺起眉頭,沉澱著自己的思緒。「不會有下次。」
秦浼笑了,怒意也散了,解景琛的態度,她挺滿意的。
「原諒你了。」秦浼故作大度的開口。
見她笑了,解景琛鬆口氣,擡手朝秦浼的臉伸去。
「幹嘛?」秦浼跳開一步,戒備地盯著解景琛。
手僵硬地停在空中,秦浼的反應,好似他要打她,還有她對他的戒備,解景琛有些受傷。
「你的臉髒了。」解景琛不露一絲尷尬,優雅地放下手。
「喔。」秦浼喔了一聲,胡亂的擦了擦臉頰,剛剛哭得太猛,哭成小花貓也正常,秦浼慶幸沒有化妝,不然就哭成鬼樣了。「媽走了,我們怎麼回家?」
「你想怎麼回家?」解景琛反問。
秦浼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除了徒步,我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解景琛不語,有,他沒有說,陪著她走路,挺好的。
解景琛牽著秦浼的手,借著月光,往家的方向走去。
解景琛斟酌了一下,說道:「秦浼,下次去黑市,我陪你去。」
秦浼糾結幾秒,沒口無遮攔的刺激他。「你說的話,我聽了,這次不是我要去黑市,是媽,是她硬拉著我去,還不給我拒絕的機會,連爸的阻止,媽也聽不進去,解景琛,我感覺媽心情不好。」
解景琛沉默良久,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抱歉,我誤會你了。」
秦浼要的不是他的道歉,感覺他沒聽出她話中的重點,又說道:「解景琛,你媽心情不好。」
「我媽心情不好,是我爸的事。」解景琛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秦浼默了,人家當兒子的都這麼說,她隻是兒媳婦,她能說什麼?
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段路,秦浼實在是憋不住了。「解景琛,媽說張姨媽明天要回來了。」
「嗯。」解景琛淡然地嗯了一聲,沒接秦浼的話,張姨媽什麼時候回來,他不怎麼上心。
「我看景七的反應,她並不怎麼期待張姨媽回來。」秦浼說得很含蓄,這次解景琛沒回應,秦浼索性直言。「景七不喜歡張姨媽。」
「我也不喜歡。」解景琛脫口而出,眼中升騰起濃濃的憂鬱。
「不喜歡還讓她來家裡?」秦浼的聲音裡帶著嘲諷的意味,把一個不喜歡的人留在家裡,自找罪受,秦浼又想到許春艷,她和婆婆不和,總是挑釁婆婆,依舊開開心心住在家裡。
又想到那些婆媳,關係水深火熱,還是得住在一起,鬥來鬥去,爭來爭去。
婆媳住一個屋檐下,秦浼能理解,張姨媽是公公前妻的妹妹,姐姐離世了,姐夫又再婚,住在姐夫家裡,合適嗎?
「我們不喜歡,有人喜歡。」解景琛別有深意的說道。
解景琛沒明說,秦浼卻聽明白了,解家分了兩個派系,解父和他前妻生的孩子們一個派系,解母和她生的孩子們一個派系,解父看似站在解母這邊,實則他是怎麼想,誰也不清楚,解景珏這個不靠譜的,偶爾還會倒戈。
解家人的關係真的太複雜了,秦浼想不通,解母家境優裕,勝過解父好幾倍,為何偏偏就嫁給了解父呢?
愛情使人盲目,真的一點也不假。
解父配不上解母。
不過,解母沒嫁給解父,解景琛三兄妹就不存在了。
「解景琛,如果我沒記錯,你說過,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你媽的。」秦浼露出狐狸般的狡猾笑容。
最終決定權在婆婆身上,隻要婆婆想,別說張姨媽,公公都能攆出去。
月色下,解景琛妖艷的臉顯得晦暗不清,琥珀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視著秦浼,眸光裡閃爍著複雜的深意,抿了抿唇卻沒說話。
秦浼也結束這個話題,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尤其是解家這本經更難念。
「解景琛,你去哪兒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黑市外面?」秦浼問道。
「找高海,他家就在黑市附近。」解景琛回答道。
「高海?被媽拉走的那個人嗎?」秦浼聽見解母叫那人小高。
「嗯。」解景琛點頭。「我的戰友,回家探親。」
「喔。」秦浼喔了一聲,原來是去找戰友,也不說清楚,害得她胡思亂想一通。
想到她猜測解景琛去找姘頭了,有些心虛的不敢面對他,那種情況之下,他又不在家裡,她會亂想也正常,所以,不是她的思想污穢。
不知走了多久,秦浼走不動了,坐在大石頭上休息。
「解景琛,我走不動了,休息一會兒再走。」秦浼拍了拍石頭,示意解景琛過來坐。
解景琛看了一眼夜空,走向秦浼,坐在她身邊。「我們的腳程已經很慢了,還走走停停,太龜速了,估計天亮了都到不了家。」
「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們都沒班上。」秦浼無所謂的說道。
「是你沒班上。」解景琛不贊同她的話,他有班上,目前在家養傷,傷養好後,就要回機械廠繼續上班。
「是是是,你有班上,我沒班上,上班的是大爺,大爺,您辛苦了。」秦浼最後一句話嚼得特別重。
聽著她嘲諷的話,解景琛眼角抽搐,眸光暗了暗,緊抿著薄唇不搭理她。
秦浼輕捶著酸痛的雙腿,又活動幾下腳,徒步真的很遭罪。
「你體質差,缺乏鍛煉,等我的傷養好,每天帶著你鍛煉一個小時,一個月後,保證讓你身強體壯。」解景琛說道。
秦浼捶腿的動作一頓,斜睨他一眼,繼續捶腿。「我謝謝你,不用了,我沒有運動細胞,不喜歡運動,你寶貴的時間,別浪費在我身上。」
「不用等到我傷好之後,明天就開始。」解景琛自顧自的說道,腦海裡已經有一套鍛煉身體的計劃表了。
秦浼想罵人,拒絕之意還不夠明顯嗎?算了,他有病,自己不能跟著他一起有病。
「解景琛,我累了,困了,想睡覺了。」秦浼打著哈欠。「不行了,堅持不住了,讓我靠著你睡一會兒。」
解景琛還沒反應過來,秦浼頭一歪,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秒睡。
「秦浼。」解景琛叫了一聲,耳邊是秦浼平穩的呼吸聲,指腹戳了戳她的臉頰。「秦浼,不能睡,會生病。」
無論你怎麼叫,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秦浼一開始是裝睡,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
靠著他的肩睡著不舒服,秦浼倒了下來,枕在解景琛的腿上,石頭太硬睡著不舒服,又太冷了,縮了縮身子。
解景琛無語地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如夜色一般深沉的幽光,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石頭不如床,外套不如被褥,困意戰勝不了涼意。
「又硬又冷,睡個毛線啊。」秦浼猛然坐起身,外套還給解景琛。「這麼冷的天氣,脫什麼外套?你想感冒嗎?」
「你說睡就睡,叫也叫不醒,見你冷,怕你感冒,我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你身上,不感激就算了,還指責我。」解景琛覺得秦浼不識好歹,她的反應太不符合邏輯了,正常邏輯,她該是感動,然後投懷送抱。
「羅嗦什麼?還不快穿上,感冒了我可不負責。」秦浼瞪著他,就他長嘴了。
秦浼粗魯地揉了揉臉頰,又拍了拍,猛眨了幾下眼睛,覺得清醒了,咻的一下從石頭上跳下來,伸著懶腰,又扭了幾下腰,活動筋骨。「解景琛,我們快走,回家睡覺。」
解景琛穿上外套,一路上磨磨蹭蹭的人是她,沒她同行,他都快要到家了。
秦浼就像打了雞皿,加快腳步,有時候還小跑,解景琛身高腿長,顧及秦浼的自尊心,刻意保持著離她兩步遠的距離,走快了超過她,秦浼會倍感壓力。
秦浼氣喘籲籲回到家,澡也不洗,隻洗了臉和腳,換上睡衣,倒床就睡。
不知秦浼是累懵了,還是真將他當成太監,她換睡衣的時候都沒避開他。
秦浼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她受的教育沒那麼傳統古闆,何況,該遮的地方都遮了,又不是脫光光了,沒讓解景琛迴避。
「還真是說睡就睡。」解景琛無奈地搖頭,洗臉洗腳,倒洗腳水,換上睡衣,上床睡覺。
解景琛剛躺下,秦浼就熟練地鑽進他懷中,像八爪魚般纏著他,她睡得香甜,解景琛卻被折騰得夠嗆。
解景琛低眸,看著懷中安然入睡的人兒,無奈地苦笑。「還真把我當成太監了?」
日上三竿,秦浼被餓醒了,起床換衣服洗漱。
秦浼站在門口,失神地望著坐在樹下藤椅上的男人,專註看書的男人很有吸引力。
陽光傾瀉下來,近乎邪性的黑色短髮泛著光芒,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微微勾出一條完美的線條,渾身散發邪魅的氣息,令人意亂情迷。
「睡醒了?」低沉的嗓音隱約的柔軟,解景琛擡眸,看向站在門口的秦浼,琥珀色的眸子深如寒潭,妖孽的臉上帶著一抹不羈的笑意。
秦浼輕咳一聲,解景琛這笑容有些傾國傾城的絕艷,太迷惑人心了。
秦浼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解景琛有些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總感覺他是故意在撩自己。
「早。」秦浼邁步,朝解景琛走去。
「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解景琛話音未落,咕嚕聲響起,秦浼尷尬地摸了摸肚子。
「有吃的嗎?」秦浼問道,張姨媽今天回來,二大媽就不會來家裡做飯了。
「有,我去給你端。」解景琛放下書,起身朝廚房走去。
秦浼看著晃動的藤椅,隻要解景琛在家裡,藤椅就彷彿是他的專坐,上次許春望把藤椅坐壞了,他又新買了一把回來。
「藤椅真有那麼舒服嗎?」秦浼忍不住坐上去,晃動了幾下。「的確舒服,比坐石凳舒服多了。」
解景琛端著飯菜出來,看著秦浼幼稚的動作,嘴角微微往上揚。
瘦肉粥配青菜,秦浼很喜歡,坐在藤椅上吃飯不方便,秦浼起身,坐在石凳上,她吃飯很快,飯菜都吃光,拿起碗筷去廚房洗。
洗好碗筷,擦了擦濕手,秦浼走出廚房,來到解景琛面前,問道:「葯喝了嗎?」
「喝了。」解景琛回答。
秦浼滿意地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去解景珊的屋裡,給解景珊施針,今天景七心情不美麗,紮完針都沒讓秦浼推她出門,而是待在屋裡學習。
秦浼知道景七因什麼影響心情,沒有逼問,她不願意說,逼問也沒用。
有些惡劣的心情是需要自己沉澱,有些傷痛是需要自己舔舐。
院子裡,樹下,解景琛坐在藤椅上,難得沒看書,手裡卻拿著一張紙。
見秦浼從解景琛屋裡出來,朝她招手。「過來。」
秦浼沒多想,屁顛屁顛地跑向解景琛,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看著他。「解景琛,藤椅不錯,給我買一把唄。」
解景琛沒接話,習慣性的彈了彈褲腿,優雅地站起身,秦浼誤以為他將藤椅讓給自己,不等解景琛讓開,一把將人給推開,一屁股坐了下去。
雙手搭在扶把上,鬆弛懶散地靠著,臉上愜意的表情像隻偷吃成功的貓。
見狀,解景琛沒想將藤椅搶回來,而是將手中的紙遞給秦浼。「給。」
「什麼?」秦浼猶豫幾秒,伸手接過,看清楚後,笑容凝結在嘴角,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鍛煉計劃表,他居然來真的,昨晚才提起,今天就要實施,還真是行動派。
計劃表都弄出來了,練兇、練背、練腿……很全面啊!
「我是文盲,不識字。」秦浼將紙隨手丟棄,沒有運動細胞,逼著她鍛煉,太強人所難了,她的宗旨是,能站著絕不走,能坐著絕不站,能躺著絕不坐。
解景琛彎腰,撿起紙,臉上的神情嚴肅而認真。「不識字沒關係,我念給你聽。」
還較勁了,秦浼雙手環兇,閉上眼睛。「抱歉,突然患上選擇性耳聾,聽不見了。」
「練兇:平卧推舉,上斜推舉,平卧飛鳥,每組10到15次,練背:頸後引體向上,站姿劃船,兇前提拉,各10分鐘,練腿:深蹲,俯卧腿彎舉,踮立,各10分鐘。」解景琛低沉的聲音很平和,聽到秦浼耳中卻宛如鞭子一般抽在她身上。
秦浼睜開眼睛,瞪著解景琛,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迸出。「解景琛,你不覺得太強人所難了嗎?」
「這套鍛煉計劃很適合你這樣的新手,你每天都可以訓練到不同的部位,秦浼,我給你制定的動作都是根據你的能力,每組做10到15個,也控制在10分鐘以內,當然,你也可以每組做到力竭程度。」解景琛說道。
秦浼眉梢微挑,揚高聲道:「臣妾做不到啊!」
「相信我,你能做到。」解景琛給她鼓勵。
「我不做。」秦浼直白說,做不做得到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想做。
「秦浼。」解景琛臉色一沉,冷冷盯著她,渾身充滿攝人的寒戾之氣。
秦浼深知,解景琛倔犟如牛,隻要是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在魔都醫院,他的身體各項指標都不符合出院,解景琛執意出院,結果他出院了,在火車站,他回四九城,她想去大莊村,結果他們一起回了四九城。
解景琛執拗的事,就沒有如願的,無論她有多抗拒,他總有辦法讓她妥協,乖乖聽從他的安排。
秦浼深吸口氣,問道:「解景琛,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嫌棄我沒工作?」
沒事給她找事做,可不就是看不慣她閑嗎?
「我養得起你,不需要你工作。」解景琛低沉的嗓音中有著一貫的狂傲。
「我覺得我需要一份工作,解景琛,要不這樣,你給我安排一份工作,無論是什麼工作,我都能接受,保證勤勤懇懇認真工作。」秦浼是寧願上班,也不願意鍛煉身體。
她的身材很標準,不胖也不瘦,如果原主是個胖子,為了身材,她會下定決心運動減肥,單純的鍛煉身體,她不願意。
萬一鍛煉成一個金剛芭比怎麼辦?
解景琛眸光微閃,看著秦浼,凝著眉問:「你就這麼抗拒鍛煉?」
秦浼點頭如搗蒜,以為解景琛見她態度生硬,會識趣地放棄,結果解景琛來了一句。
「沒關係,我幫你克服。」
秦浼無語了,重重地冷哼一聲,頭一歪,閉上眼睛,雙手環兇,還翹著二郎腿,懶得理他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解景琛目光稍微放軟了一些,不動聲色湊近秦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