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完全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狼群奔襲而來。
在這危急萬分當口,身上一直流着皿的小可,突然用盡力氣掙紮,手中抛出了一團藥粉。
這應該是小可僅剩下保命的東西!
藥粉揮灑抛去,隔離在我們三人與狼群之間。
可有些糟糕的是,沙漠中有風。
風突然吹動,導緻本來包裹我們三人的藥粉,最後竟然大部分沾在了我和小可身上,阿慶身上也沾了,但不多。
狼群聞到了藥粉味道,緊急刹車,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廖立筠見狀,眉頭緊皺,口中再次吹了一遍呼哨。
狼群又蜂擁沖來。
隻不過,它們全都沖向了阿慶!
不僅僅是因為他身上藥粉最少,更因為現在我和小可等于純廢人,唯獨阿慶存在一絲威脅,廖立筠欲圖把最後一絲威脅給扼殺掉。
他成功了。
狼群沖過去之後,撲在阿慶身上,瘋狂撕咬。
阿慶嘴裡發出痛苦的嚎叫聲,身上被咬得鮮皿淋漓。
他開始反擊,拳打、腳踢、手撕……
狼要麼直接被拍死,要麼被打得腦漿迸裂,要麼身軀被撕成了兩半。
動物其實極為敏感,面對如此兇悍的漢子,正常情況下絕對被吓得奔散而逃,可也許是它們經過廖立筠的特殊訓練,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愈戰愈勇,更加兇狠。
一場驚天動地又殘忍的人狼鬥。
阿慶整個人都已經被撕咬的小了一半,鮮皿流淌的四處都是,完全沒有了人形。
小可趴在地上,眼睜睜看着阿慶從憤怒嘶吼,到絕地反擊,再到支撐不住,最後人轟然倒塌……她絕望的已經哭不出聲音了,身軀在劇烈戰栗,一向陽光明媚的眸子,充斥着天塌地陷的疾風驟雨。
我嘗試着起身,想去幫阿慶,趕走撲在他身上撕咬的狼,可掙紮着挪動了幾下,又栽倒在地。
老天爺的懲罰,實在太殘忍。
我從小到大,與各種人,與不少仇家厮殺對壘,可真正面對天字第一号仇敵,竟然完全動不了他一根手指。
廖立筠見唯一有威脅的阿慶,已經徹底不能動彈,仰頭歎了一口氣,手中端着噴子,慢慢走了過來。
他将噴子對準了小可的腦袋。
小可已經不作任何掙紮了,臉色蠟白,身軀顫抖,閉上了眼睛,反而将自己腦門頂了過去。
眼見自己心中牽挂一輩子的親哥倒下,對這丫頭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廖立筠冷哼一聲,扣動了扳機。
“啪!”
噴子偏離了小可的腦門。
一直倒在地上的阿慶,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突然起身,雙目放出狠戾而決絕光芒,将廖立筠拿噴子的手死死拽偏了。
火藥打在了他的腿上!
廖立筠眉毛一擰,想扯回被阿慶拽住的手。
“噗!”
阿慶手中竟陡然襲出了一根鋒利狼骨,直接穿過了廖立筠的心髒!
我整個人猛然一個激靈。
阿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刺激清醒了,也許是之前小可的呼喚,也許是狼群的襲擊,也許是廖立筠對他的突然施暴。
他倒在地上,誠然主要原因是被狼襲擊之後,已經奄奄一息,可也許他也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個乘廖立筠不注意,用最後一口氣将對方反殺的機會!
阿慶做到了!
廖立筠人往後倒了幾步,手死死捂住兇口,瞳孔驟縮,慣性使然,他腮幫子鼓起,改裝過的噴子,無需換藥,直接往外連續擊發。
阿慶撲了過去。
不對。
與其說撲過去,不如說他身軀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身軀壓在廖立筠身上,廖立筠手中的噴子全打在阿慶身上,兩人倒在地上。
阿慶倒下之前,艱難地看了小可一眼,目光溢滿了溫柔與憐愛。
小可整個人如遭雷劈,喊了一聲:“哥……”
她暈了過去。
廖立筠倒下之後,僅剩的幾匹狼,突然撒丫子往外奔逃。
主人失勢了。
它們預感了嚴重危機。
事實上,根本沒有任何危機。
隻要它們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将毫無招架之力,可靠山突然倒下,它們完全沒有了繼續戰鬥的欲望。
廖立筠兇口被插着鋒利的狼骨,身軀不斷抽搐,目光怨毒而不甘。
良久之後,他不再動了,但眼睛一直死死睜着,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向是在質問老天的不公。
死不瞑目。
之前緊繃的神經,此刻徹底放松下來,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傷口的劇烈痛疼,我咬牙支撐,但好一會兒之後,迷迷糊糊的,似醒似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受到傷口被人包紮,睜開眼睛看去,見到了小臉失去了所有色彩的小可。
她用了之前狼搬物資的架子,将阿慶給放了上去。
見我醒了。
她跪在了我面前,哭啊哭。
“哥,對不起。”
“小可有兩個哥哥的,可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另一個,我在他心裡已經死了。”
我想說話,準備告訴她,她永遠是我妹妹,心裡的她,一直那麼純潔美好善良,從來沒有死過。
可我張口說不了話。
我想起身,打算抱一抱這個可憐的丫頭,可卻完全動彈不得。
小可肯定給我紮針了。
她不讓我說,不讓我動,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果然。
丫頭向我跪下,磕頭,起身,再跪下,再磕頭……
九個響動之後。
小可抹了抹眼淚,沖我顫聲說:“小可走了,以後不能再陪哥了,你照顧好自己呀。”
她拉動了木架車,開始往沙漠深處走,步履蹒跚,小小身軀在漫天風沙中,那麼柔弱而渺小……
幹燥了不知道多久的沙漠,下雨了。
很小,輕輕灑灑幾點。
我弄丢了小可。
弄丢了凄苦孤寂人生中,那一輪安撫滄桑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