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變身傾世長生仙,我以醫術救世人

第一卷:默認 第539章 槍火(中)

  今夜,夏日的燥熱彌漫在空氣中,仿佛為夜色披上一層黏膩的紗幕,使得這夜顯得格外漫長。

  何家宅邸外,人頭攢動,如湧動的蟻群。聽聞消息的人們,或步行,或乘車,從四面八方陸續趕來,很快便聚集成一堵密密麻麻的人牆。

  人群中,交談聲、議論聲此起彼伏,嗡嗡作響。若是往昔,這些人大多是來看熱鬧的;可在如今這風雲變幻的形勢下,這熱鬧卻似一把高懸于衆人頭頂的利劍,讓人膽寒。

  曾經心中那份幸災樂禍的情緒,此刻已悄然轉變,如同暗夜裡滋生的藤蔓,在人們心底肆意發酵、蔓延、醞釀……

  不多時,侯家與餘家的人馬一并抵達。随後,孫文興等一衆私營大戶也紛紛趕來。隻見那馬車前有武師開道,人還未到,陣陣呼喝聲與驅趕人群的叫嚷便已傳來。

  “讓開!都給我讓開!!”

  在衆多騎士的簇擁護衛下,一輛輛馬車接連而至,停在何家大門前。車尚未停穩,侯家主便急匆匆地從馬車上下來,帶着一群人快步邁入大門。餘家主則在仆人的攙扶下,緊跟其後。而在他們身後,孫文興等人并未一同進去,而是湊在一處,低聲商議着什麼,每個人的神色都凝重無比。

  何大東家乃是何家的頂梁柱,雖膝下育有兒子,但其子能力平平。如今何大東家一死,何家能得以善終,恐怕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此刻,何家全家五十多口人在靈堂外跪成一片,哭聲震天,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仿佛要沖破這壓抑的夜幕。

  侯家主作為衆人中默認的領頭人,來到之後,先是詳細詢問了一番情況,緊接着便去查看何家主的屍體。當看到昔日老友的屍體千瘡百孔,如被馬蜂肆虐過一般,侯家主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更多的卻是難以掩飾的不舍。

  餘家主來得稍晚,看到何家主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吓得冷汗直冒,雙腿和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侯家主面色陰沉,朝着大門方向走去。剛巧遇到孫文興等私營大戶進來,他迎面便說道:“情況極為不妙。

  我查看過現場,估計兇手是與老何相熟之人,用的是短铳,一槍便要了他的命。府上的人隻聽到槍聲,卻沒見到兇手的蹤影,想必對方是有備而來。看來,我們的隊伍裡怕是出了内鬼啊!”

  “現在哪有時間去追查兇手是誰?就算把這髒水潑到蘇尚身上,又有多大意義呢?我們如今的局面,差不多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孫文興話還未說完,便被侯家主打斷。

  侯家主壓低聲音,在夜裡的燭燈映照下,模樣顯得聲嘶力竭:“我絕不能讓老何白白死去!至少,老何的死,能讓我們大夥團結起來,共同對付蘇尚。這頂‘兇手’的帽子,無論如何都要扣在她頭上。

  如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我們要是還在内讧,讓下面的人知道連老何這樣的人物都會死,那些散戶要是不跟着我們,又怎能自保?”

  孫文興聽了,懶得再與他多費口舌,隻是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餘家主則默默地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等孫文興等人走遠,他才開口詢問侯家主:“那你打算怎麼做?”

  “老何與我們同窗多年,情誼深厚,我絕不能讓他白白喪命。把我們手底下的木工都召集起來,再聯合周邊的賊寇,直接把蘇尚的工廠和縣衙給我端了!”侯家主說着,狠狠地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決絕。

  餘家主聽了,不禁皺起眉頭,有些遲疑地說道:“此事是不是太過魯莽、太過武斷了?這樣做,會不會引發更大的麻煩?”

  侯家主怒目圓睜,氣憤地說道:“什麼時候你們變得如此膽小怕事?當初蘇尚剛到泗水縣施展那些小手段的時候,我們要是果斷出手将她除掉,哪會有今日這些麻煩事!在水梁山的時候,就該與她直接開打,跟她周旋就是在浪費時間!”

  說罷,他雙手緊緊抓住餘家主的肩膀,沉聲道:“餘叔,我們不能再等了。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不利。你以為僅憑我們幾句話,就能穩住那些散戶的心嗎?别太天真了。今天是老何遭遇不測,明天說不定就輪到你我了。不管老何是誰殺的,這都足以證明官府的勢力已經對我們構成了巨大威脅。我們要是再不反抗,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侯家主說完,輕輕拍了拍餘家主的肩頭,囑咐他明日做好準備,随後便轉身走出了何家大門。餘家主望着侯家主離去的背影,心頭狂跳不已。

  他扭頭看了眼何家大宅的書房方向,那平日裡老辣精明的眼眸中,此刻閃過一抹陰狠的光芒。但轉瞬之間,他又恢複成了那個看似普通的老頭模樣。

  夜色深沉,大地仿佛被一層黑暗的陰霾嚴嚴實實地籠罩着,這種壓抑的氛圍一直持續到翌日清晨。

  南方的氣候變幻莫測,臨近谷雨時節,炎熱的天氣稍稍轉涼。太陽被厚重的灰色濃雲遮擋,天空徹底陰沉下來,仿佛一塊沉甸甸的鉛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村裡養着一條狗,隻要有一條狗叫起來,全村的狗便會跟着叫。其實,沒有狗知道是不是真的來了外人,但它們心裡清楚,要是沒什麼異常情況,大家便能相安無事;可要是真有外人闖入,而自己卻沒叫出聲,那可就危險了。

  蘇尚殺害何大東家的消息不胫而走,沒有人确切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蘇尚所為,可外面的人都這麼傳。

  一時間,無論是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像是嗅到了皿腥味的野狗,紛紛開始大聲叫嚷起來,在言語上對蘇尚進行了嚴厲的聲讨。

  失去了何家主這座靠山,何家的老少婦孺們在天還沒亮的時候,便全家出動,沖到縣衙讨要說法。

  他們鬧哄哄地擠在縣衙門口,可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們。畢竟,在如今這緊張的局勢下,大家關心的都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哪有心思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對于外界傳言說自己殺人一事,蘇尚并沒有當面澄清,而是放出話來:“大家可以動手了。”

  這句話就像一塊巨石投入深潭,瞬間激起千層浪。乍一聽,讓人摸不着頭腦;可仔細一琢磨,卻讓人脊背發涼。

  一種毛骨悚然的氣氛,如同大雨來臨前彌漫的大霧,提前将整個泗水縣籠罩得密不透風。

  誰是内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抓得住。但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内鬼肯定是官府的人。

  于是,縣城裡各式各樣的防備動作紛紛出現。人們在面對官府時,臉上都寫滿了警惕。

  按照蘇尚之前的承諾,兩天後百姓可以來縣衙報名,前往工廠務工。可還沒到約定的時間,第二天,水龍崗的人馬就到了。

  這是蘇尚之前與季宏兩位莊主談好的計劃,每個莊出一百人,總共兩百人。

  這兩百人再加上護送勞工的護衛,戰鬥人員一共有一百多人。他們在前來的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攔,一路暢通無阻。

  負責指揮和護送勞工的頭領見到蘇尚後,神色凝重地向她彙報了郊外、周邊以及山林間的大概情況:“蘇大人,我們是從水龍崗沿着左側山間小道過來的。

  以往,這條小路有不少小股勢力盤踞,但這次我們路過的時候,發現那些人大多都不見了,營地也被洗劫一空。

  路上我們還經過了不少村寨,打聽之後得知,最近有一夥人在四處劫掠兵器,為首的是個叫小白的姑娘,武功高強。聽說他們要把劫掠來的兵器送到泗水縣。”

  蘇尚聽了,微微一笑,安撫道:“那個叫小白的姑娘是我們這邊的人。她劫掠兵器,其實是在幫我們積攢實力……”

  這段時間,蘇尚深知縣衙這邊的情況複雜,不敢輕易外派衙差出去打探消息。她心裡明白,一旦這些衙差離開衙門的管控範圍,必定會遭人毒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她隻好放棄在外安插耳目,開始了這段時間的心理博弈。

  蘇尚出身于商賈家庭,她覺得用生意人的思維與商戶們周旋,自己似乎并不處于下風。當然,這其中有很多是相公在暗中出手協助的緣故。

  之前聽人說起相公的事情時,蘇尚首先要做的,就是表明相公的身份和立場。果然,當兩位負責護行的頭領得知是自己人後,頓時松了一口氣。

  蘇尚雖然不清楚外界的具體消息,但她知道相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幫自己。相公去搶兵器,肯定是考慮到了縣裡如今的緊張局勢。

  既然相公已經傳遞出了信号,那就說明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沒有出錯。

  季宏兩莊的人馬抵達泗水縣,動靜不小,消息自然也瞞不住。蘇尚也沒必要刻意去壓制,交接好相關事宜後,工廠投入使用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隻見一台台紡織機、織布機、工台、染床等設備從戰船上被搬下來,裝上馬車,運往廠房。負責保衛的人員衆多,有範海琴帶來的洋人隊伍,有季宏兩莊的護衛勢力,還有縣衙的衙差。這熱鬧的場景,一掃蘇尚剛到泗水縣時的落魄。

  “你那台機子就放這兒!”範海琴站在廠房裡,指揮着勞工們布置安裝器械。可她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就算加上跟随而來的匠工,面對這上百号人的大廠房,布置起來場面還是有些混亂。不過,大夥在這兒幹活,心裡都挺高興的。

  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其中,最為關心的便是之前來衙門鬧事的那些群衆。

  他們記得蘇尚說過兩天後可以來縣衙報名務工,可現在時間還沒到,那邊卻好像已經要開工了,而且人還不少。

  一些性子急躁的人湊在一起,組成隊伍,急匆匆地趕到縣衙。這次,他們的氣勢可不似先前那般嚣張跋扈,而是老實了許多。

  見到縣令蘇尚後,他們唯唯諾諾地問道:“縣令大人,不是說好了兩天後來縣衙報名就能去工廠做工嗎?可我們看現在這情況,好像已經不缺人了呀?”

  蘇尚聽了,臉上露出愁苦的神情,歎息道:“哎,諸位有所不知啊。本縣本來就沒幾個工人可用,你們又都在商戶手底下做工。本官去拜訪了那麼多人,他們卻沒有一個願意松口把人借給本官的。實在沒辦法,因為人手不足,本官隻好去水龍崗招人。本官隻喜歡老實本分的人,那些當過賊的,本官是不會任用的。

  當時對方說考慮考慮,可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人過來了,而且人數剛好兩百多。他們大老遠趕來,路途遙遠,本官也不好意思讓他們原路返回,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前來探問的百姓們聽了,覺得蘇尚說得确實在理。這女官剛到泗水縣的時候,确實到處奔走,想來應該就是在計劃廠房的事情。

  本地幾乎所有老百姓都在商戶名下勞作,考慮到官府與商戶之間的矛盾,商戶們不給人也很正常。可一想到自己原本說好了能去做工,現在卻沒了着落,他們又着急起來。

  “我們明白大人的難處,可是……可是之前都已經說好了呀,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幾個人說着,當即跪下來磕頭,祈求蘇尚給他們指條出路。

  蘇尚趕忙将他們扶起,誠懇地說道:“本官既然說了,哪怕現在人手不缺,也肯定不會食言。你們先回去,順便幫本官告知其他人,原定的報名時間不變,但是隻有一天。過了這個時間再來報名,可就無效了。到時候,本官會給你們重新安排其他差事。”

  “多謝大人,多謝縣令大人!!”衆多前來探問的百姓聽了,頓時感激涕零,再三道謝後,便結伴滿心歡喜地走出了縣衙大門。

  法昭臨從蘇尚身後探出頭來,皺了皺眉頭,問道:“這些都是你計劃好的?先和季宏兩莊商量好,等這些百姓過來,再反過來利用他們給商戶施加壓力,故意讓人覺得人手充足,好讓他們為你營造氛圍,加速商戶們内鬥?”

  蘇尚扭頭看了這小妮子一眼,心想不愧是法家的人,和小翠比起來,聰明太多了。她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其實我之前也沒料到會有這一步。之前和季宏兩莊談攏,本來是工廠那邊的計劃,主要是為了鞏固自身權勢。沒想到這些商戶給我送來了‘東風’,那我自然得借用一下了。”

  工廠的組建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幾百人在現場忙碌奔走,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整個泗水縣,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了。

  在正式開工之前,還需要讓工人們熟悉并掌握這些機器的操作方法,這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好在這些工作不需要太多腦力,隻需要機械地重複操作就行,很适合識字不多、頭腦簡單的中原老百姓。

  蘇尚在一旁看着範海琴一點點地完善工廠的各項事務,看着那些她從未見過的機關工台,心中忽然有些疑惑,便向範海琴問道:“如今大秦的機關術可謂巧奪天工,為何不用機關術來紡織呢?機關術能夠一刻不停地生産,而人力花銷不僅高,還得給工人休息時間。”

  範海琴用一種略帶輕蔑的眼神看向蘇尚,眼中還閃過一絲得意。

  她習慣性地喜歡拿别人和自己比較,眼見李白的女人問出這樣的問題,不禁笑了起來:“機關術雖說成本低,能不間斷生産,但為了保證其穩定運行,同樣需要有人時刻盯着。

  而且,基本上使用機關術的話,是一整條線路相連的,一旦某個地方損壞,就很容易導緻整條線路癱瘓。我們這裡生産的是面料和物料,和那些種植藥材的可不一樣。種植藥材每日隻需要澆水看護就行,可我們要的是穩定的産量。所以,綜合來看,用人力是最廉價且最穩定的選擇。”

  “原來如此。”蘇尚點了點頭,她并不知道範海琴心裡的這些小九九。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得想辦法找回點面子。

  有人歡喜有人愁,随着清正公明的官府勢力日益強大,它逐漸成了那些奸邪勢力心中的一塊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随着一聲驚雷劃破天際,夏季的大雨傾盆而下。

  人們心中埋藏已久的僥幸、邪念、貪婪,在這看似“合适”的時機到來之時,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随着事态的發展爆發出來。

  為了能在這場生死競賽中站穩腳跟,各種各樣的勢力與門派開始頻繁走動、相互交談、彼此聯合,各自結成陣營。

  大雨如注,天地間仿佛挂起了一幅巨大的水簾。許多車馬在雨中疾馳,其中有一隊車馬格外顯眼。看其所屬标志,便知是泗水縣内一家頗有名氣的武館。

  這家武館,同時也是木工商行欽定的打手之一。

  武館館主帶着人剛從侯家出來,他們在侯家談了些事情,說是準備要開打了,讓武館做好準備。

  館主坐在馬車裡,正思索着這些事,突然注意到身後還有一支馬隊在雨中奔馳,而且一路緊緊跟随。

  館主心中頓時警惕起來,剛想掀開馬車車簾往後看看情況,就見原本跟在身後的那支馬隊忽然加速沖了上來。

  隻見一個個漆黑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一群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火铳,對準了他。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對方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雷鳴聲掩蓋了槍聲,一連串的火舌從铳口噴出,一顆顆子彈帶着緻命的力量呼嘯而來。拉車的馬匹首當其沖,凄厲的嘶鳴聲劃破長空。

  它們的身體被火铳擊中,吃痛之下,前蹄高高揚起,随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原本急速行駛的馬車瞬間失去平衡,車身劇烈搖晃起來,緊接着便側翻在地。車輪在地上瘋狂地滾動着,車身的木闆被撞得四分五裂,木屑四處飛濺。

  館主整個人身中數槍,又被甩出車外,重重地摔倒在大雨中。他剛想掙紮着起身,那些蒙面人便快速躍下馬匹,掏出長刀,朝着他兇狠地殺來。

  在他瞳孔逐漸放大的最後一刻,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們全部倒在了敵人的刀口之下。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街面上便橫屍一片。雨水不斷沖刷着地面,鮮皿從屍體中流出,順着水流向四周擴散開來,仿佛一幅慘烈的畫卷。

  這夥蒙面黑衣人取下面巾,在這些人身上搜刮了一番,發現沒多少财物,不禁罵道:“他娘的,就這麼點錢!他家裡肯定還有不少,趁着現在,殺過去!”

  “這樣做不會有事吧?”一名小弟有些擔憂地問道。

  領頭人滿不在乎地說道:“現在大家都在警惕官府的内鬼,誰知道内鬼到底是誰。我們幾個都快吃不上飯了,現在有機會,把握住了就能翻身!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搶了再說,到時候把這頂帽子扣到蘇尚頭上就行。”

  這夥人商量好後,在現場用鮮皿留下了一個“官”字的刻印,随後便騎上馬匹,朝着泗水縣的一處宅院瘋狂奔去。

  就在同一時間,懷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趁着雨天,打着官府的名号,紛紛舉起刀槍,将矛頭對準了自己曾經的同伴,敵人,一場混亂與殺戮,在泗水縣悄然拉開了帷幕。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