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552章 圍觀砍頭
蘇尚實在是疲憊不堪,她往後退了兩步,整個人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微微歪着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說道:“相公,你這般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你我二人同榻而眠,又曾有過夫妻間的親密之情,何必如此在意這些瑣碎之事呢。”
說罷,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原本略顯疲憊的面容瞬間煥發出光彩,眼神中滿是期待。
她緩緩朝着李幼白身旁靠過去,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帶着幾分俏皮:“忽然間我想起來啦,相公還從未對我表露過心意呢。”
“什麼心意?”李幼白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蘇尚擡起手腕,那枚精緻的戒指在黯淡的光線中閃爍着微光。她輕輕牽起李幼白的手,驚喜地發現對方也沒有将戒指摘下。
她微微垂下眼眉,眼神中滿是溫柔,手指輕輕撫摸着李幼白素白的手,如同在撫摸一件珍貴的寶物,語氣裡帶着一絲羞澀與期待,柔聲道:“我心裡很是喜歡相公呢,也不知相公對我,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意?”
“我……”李幼白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在她的記憶深處,從來未曾對任何人說過“我愛你”或是“我喜歡你”這般直白且露骨的話語。
哪怕是上輩子,在那情感懵懂的學生時期,提及喜歡某個女生,都已經是一件極為隐秘且讓人面紅耳赤的事情。
再深入一些的情感表達,更是想都不敢想。更何況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那幾年,女子身份低微,她行事處處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逾越之舉,哪能像現在這樣随意談論感情。
“我……”李幼白再次開口,粉嫩的嘴唇微微顫動,可依舊沒能說出完整的話語。就在這時,蘇尚突然湊近,輕輕踮起腳尖,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随即像隻歡快的小鳥般走開,回到桌案邊。
她拿起兩張宣紙,笑意盈盈地遞給李幼白,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知道相公臉皮薄,就不難為你啦。”
“侯家派來的共計五名武者,狂刀、翻江龍江橫舟已死,撼山熊尉遲磐重傷,鐵臂猿方鐵骨被捕,融金手鐘百煉還留在餘家。我思量着,想把方鐵骨處死……”
李幼白看向宣紙上的内容,上面大概記載着方鐵骨與尉遲磐在泗水縣的種種經曆,以及他們從前的過往。
這些内容大抵是聽人傳說而來,在江湖上,人們對武道之事向來喜歡誇大其詞,但他們接觸過的人和事,應該不會有太大偏差。
“方鐵骨此人嗜殺成性,留他不得。而尉遲磐雖說武功不算高強,可我發現他極為抗打。我想着把他留下來,說不定日後能派上大用場。”蘇尚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李幼白的表情。
李幼白微微皺眉,看向蘇尚,認真說道:“但是他之前差點就把你殺了。”
蘇尚聽到這話,不禁想起當時那驚險的場景,心中依舊有些後怕,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她很快穩住情緒,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地說道:“這并非我與他個人之間的恩怨,而是我與侯家,還有其他那些反動商戶之間的矛盾。如今侯家家主已死,局勢也該有所改變。我們不能将他們全部趕盡殺絕,适當招募一些人,既能讓縣裡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安分下來,我這邊也正需要打手,有能打的人在,也好壯大聲勢。”
李幼白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半開玩笑地問道:“有相公我在你身邊,難道還不夠嗎?”
蘇尚眼睛一亮,俏皮地笑起來,那笑容如同春日綻放的花朵般燦爛:“相公自然是厲害的,武藝超群不說,醫術也是極好的。
可這是我的‘戰場’呀,總不能讓相公把我的風頭都搶了去。畢竟在那些說書人的嘴裡,一個故事裡永遠隻有一個主角呢。”
李幼白聽聞,也跟着笑了起來。她看着蘇尚,眼神裡滿是寵溺,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個逐漸成長、獨當一面的人,心中滿是欣慰。
她點點頭,溫柔而堅定地說道:“好,就依你所言,你盡管拿主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你平安。”
“相公對我最好了!”蘇尚甜甜地笑着,那笑容如同蜜一般,深深滲進了李幼白的心裡。
晌午過後,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沒有放晴的迹象。
泗水縣裡發生的這一系列變故,随着侯家家主的死去,餘家的倒戈,如同平靜湖面投入巨石,不經意間影響着水梁山往南的整體格局。
不少人聽聞風聲趕來,在雨幕中,他們身披蓑衣,站在山頭上,目光如鷹隼般犀利,緊緊盯着這座小小的縣城。
雨絲淅淅瀝瀝地落下,伴随着幾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小縣城裡短暫的甯靜。
隻見一名地主和一名富商被獄卒從木牢裡拖了出來,幾個人分别架着他們的胳膊和大腿,将兩人一路拖拽到衙門外。
或許是預感到接下來悲慘的結局,二人吓得痛哭流涕,嘴裡大呼小叫着。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殺我啊,千萬不能殺我!!”那地主臉色慘白,聲音帶着哭腔,充滿了恐懼。
“我已經投降了!我名下所有的田産都給你們,全都給你們,我願意全部捐出來,求求你們饒過我吧!!”富商也拼命掙紮着,眼中滿是哀求。
由于泗水縣内許多富商在變故發生後紛紛跑路,還帶走了家中的财物。那些遺留下來的田地裡,原本耕作的百姓數不勝數。
如今沒了主事之人發放工錢、主持大局,他們隻能茫然地回到家中。在四處打聽最近發生的事情後,才驚覺泗水縣如今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昨天他們還在為地主辛苦勞作,今日地主卻被押到了衙門受刑,當真是世事無常,風水輪流轉!
冒着雨水,許多人拖家帶口地朝着衙門這邊趕來。此時此刻,人群已不再是之前那百來人的規模。
整個泗水縣,在各種商戶、武館、門派下做活的農戶加起來數以千計。他們呆呆地站在衙門不遠處的屋檐下,眼神中滿是迷茫和擔憂,靜靜地看着這邊。
雨幕中,獄卒和衙差不斷拖着那些不斷掙紮的人出來。這些曾經衣冠楚楚的人,此刻卻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即便如此,還是有百姓認出了他們,人群中甚至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不是我家的主家嗎?怎麼竟然犯事被抓了!”
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被踢倒跪在雨水裡的商賈,看到人群後,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希望。
他掙紮着跪着往人群那邊挪動,嘴裡高聲喊道:“鄉親們,求求你們幫我求求情啊!我平日裡何時虧待過你們?哪怕是其他地方鬧災的時候,我也給過你們飯吃啊!!”
百姓們聽到這話,紛紛交頭接耳。這些年,他們在不同人的名下勞作,雖說辛苦,但起碼能有口飯吃,不至于餓死。後來打聽到的消息,都是本地勢力與官府争鬥,隻是沒想到本地勢力沒打過,才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對于官府成為勝利者這件事,這些往日在商戶手底下讨生活的百姓,心中并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滿是難過和擔憂。
他們不知道自己今後該靠什麼生活,今天來到這裡,就是希望縣令能給大家一條活路。幾千人的隊伍,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所有街道。
當這名商戶喊出求情的話後,百姓們開始騷亂起來,人群中漸漸有聲音為他說情。
“官老爺,這位可是個好人啊,你們不能殺他啊!!”
“是啊,官老爺!以前鬧災的時候,這些商戶老爺确實給過我們飯吃,他們罪不至死啊!!”
在縣衙門口準備行刑的衙差,看到犯人掙脫跑出去亂喊亂說,頓時慌了神,趕忙追上去,一腳将其踹倒在地,然後又費力地拖了回來。
然而,外頭圍觀的百姓已經被犯人的幾句話給說動了,現場的騷動越來越大。衙差吓得臉色慘白,匆忙跑回了縣衙之中。
一輛馬車緩緩停靠在縣衙後門的大院外。小翠伸手掀開車簾,撐起一把油傘,小心翼翼地跟在蘇尚身旁下了馬車。
由于之前實在太過疲憊,蘇尚回家洗了個澡,吃了些東西,又簡單休息了一會兒,此時再來,精神已經恢複了不少。
蘇尚知道前門正在行刑,所以特意選擇從後門進入。可沒想到剛一落腳,就有衙差神色慌張地跑過來找她。
“蘇大人,大事不好了!縣衙外聚集了好多百姓,他們被犯人給蠱惑了,都說不能殺這些人,場面亂糟糟的,現在該怎麼辦啊,這還能不能殺?”衙差滿臉焦急,說話都帶着幾分顫抖。
蘇尚聞言,臉色依舊沉穩,眼神中透着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殺!”
“這……好幾千人都在外邊看着啊,萬一他們沖過來,我們……”衙差面露苦色,心中滿是為難。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那些百姓真的沖過來,自己該如何應對。
蘇尚眼神一凜,再次加重語氣重複道:“本官說了,殺!無需多問!”
衙差不敢再多說什麼,趕忙轉身又跑了回去。蘇尚快步跟在後面,小翠也急忙撐着傘,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衆人來到縣衙大門外,小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雨絲細密得如同牛毛。
兩名犯人嘴巴被布條緊緊堵住,被押着跪在地上,身旁一把锃亮的大刀在雨水的沖刷下閃爍着寒光。新來的劊子手正伸展雙臂,活動着手腕,準備行刑。
原本鬧哄哄的街巷,那些吵吵嚷嚷的衆人,在看到縣令老爺出現的那一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閉上了嘴,大氣都不敢出,眼神中帶着幾分畏懼。
蘇尚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出大門,步入雨中。小翠連忙跟上,舉着傘盡量為蘇尚遮擋雨水。蘇尚走到犯人前面,距離聚集起來的百姓大約百步的位置停了下來。
她目光如炬,緩緩掃過周圍的人群,眼神堅定而威嚴。
随後,她伸出手指,指向跪倒在雨裡的犯人,聲音洪亮而清晰,朗聲道:“各位父老鄉親,想必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本官是何時來到泗水縣的。今日才得以與大家相見,本官此次前來,是奉朝廷之命治理此地。
你們覺得這兩人是好人,可若用朝廷的律法來衡量,這兩人惡行累累,可謂是惡貫滿盈,罪不容誅!各位不必為他們求情。
而諸位今日到此,即便不用言語,本官也知曉你們的來意。暫且寬限本官兩日,兩日後,本官定會為你們所有人安排差事。若是家中無糧下鍋,也可前來縣衙提前告知,本官自會撥下些許糧食,讓大家不至于忍饑挨餓,本官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各位受苦。”
蘇尚說罷,轉過身,邁着堅定的步伐往縣衙大門裡走去,路過劊子手身邊時,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話。
“行刑!”
此時,哪怕蘇尚已經走進了縣衙大門,現場也再沒有人敢為富商和地主喊冤。
衆人隻是靜靜地看着劊子手高高舉起大刀,在雨中,那大刀帶着凜冽的氣勢,直直劈下。
那兩人拼命掙紮着,身體扭動得如同被網住的魚,可随着刀光落下,兩顆人頭咕噜噜地摔飛出去。
衙差們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幾步,用腳跟穩穩卡住那翻滾竄動的人頭,然後腳尖輕輕一搭、一擡,圓滾滾的人頭便到了他們手中,好似皮球一般。
縣衙裡,小翠剛才還怦怦亂跳的心,此時漸漸平複下來。她帶着一絲緊張,湊到蘇尚身邊,小聲問道:“小姐,你難道不怕那些百姓沖上來打我們嗎?”
蘇尚自信地一笑,眼神中透着十足的底氣,說道:“不會的。給他們飯吃的富商都要死了,今後是我掌權,是我來給他們飯吃,他們又怎敢冒犯官府,冒犯我呢。”
與此同時,李幼白躲在縣衙側面的屋檐下,靜靜地看着砍頭的場景。
接連砍了五六個,她都沒聽見百姓們歡呼雀躍的聲音,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以前她在菜市場看到行刑時,百姓們總是鬧哄哄的,無論砍的是誰,都興高采烈地撫掌大笑。
可此時,現場一片沉默,大概是因為這些豪商地主曾是給他們提供生計的人吧。
與其同情素未謀面虛無缥缈的人,這些個豪商地主,過去可是真給過他們一口飯吃的,他們是否關心這些人有沒有犯過滔天罪行,哪怕是李幼白,也猜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