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殿。
江凡邁步而出,揶揄道:“菩薩是在交代後事了?”
見江凡神情自若,還有心開玩笑,天聽菩薩含笑道:
“江施主這麼快就看破生死,果然深具慧根,有佛子之資。”
“這次來我白馬寺,是準備入我佛門的吧?”
江凡微微一笑:“将死的佛子也照收不誤嗎?”
菩薩聞言,一笑帶過,問道:“江施主無事不登三寶殿,敢問有何要事?”
江凡的到來,讓他有些意外。
白馬寺,還有什麼人,什麼事,是值得江凡親臨的嗎?
蓦然間,他想到一個人,面露恍然。
“她還在地牢。”菩薩淡然道。
言畢,就含笑注視着江凡。
既沒有阻攔他,也沒有允許他前去。
江凡心領神會,撇了一下嘴:“你們白馬寺的傳統藝能,原來是你這傳來的。”
菩薩擺明是想趁機問江凡訛詐一點好處。
這與白馬寺曾經四處“化緣”的作風,同出一源。
“想要什麼?說。”江凡倒也沒有太意外。
來之前,他就想過,白馬寺不會那麼輕易讓他見到囚禁于地下的天戈。
菩薩含笑道:“息土許些即可。”
原來是想要息土啊?
想必是江凡以息土坑殺二星巨人王,菩薩心動了。
江凡略一沉思,便取出了一小撮,道:“希望不要有用到的時候。”
息土是能滅殺巨人王。
前提是,有人犧牲自己,被巨人王吞下隐藏着息土的皿肉,如此才能達到目的。
而真到了這一步,說明人族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
菩薩掌心湧出一團佛光,将息土攝走,适才道:“普光,帶江施主去吧。”
普光住持雙手合十,慈眉善目道:“江施主,請跟我來。”
不久後。
白馬寺的地牢。
普光住持解開了重重牢籠封印後,停在了牢門前,道:“需要貧僧回避嗎?”
江凡揉了揉眉心,道:“天聽菩薩當面,你回不回避有區别嗎?”
以天聽菩薩的宏願,他和天戈的交談,瞞不過菩薩的耳朵。
他踏入地牢。
時隔三個月,再度看到了那位天上掉下來的女修羅族。
以前隻知道她叫天戈,來自天界。
現在,江凡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
暗黑修羅族的公主。
紅袖想拿她換取突破修羅皇機緣的重要人物。
因為她的逃脫,看守的綠珠被逐出部落,和紅袖反目成仇。
此女牽扯的因果,可真不少。
此時的天戈,披着袈裟,披頭散發的蜷縮在牆角。
相較于三月前,沒有陰氣滋養的她虛弱了許多,身體無力的靠在角落,兩眼無神。
江凡來到佛光凝聚而成的牢籠前。
天戈察覺到有動靜,側頭看了看,恍惚了一陣才想起來,江凡是第一個和她以地獄語言對話的中土少年。
但她又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似乎不想說話。
江凡淡然笑道:“好久不見了。”
“暗黑族的公主殿下。”
嗯?
天戈猛地望過來,眼中吞吐着精光,随即眼底劃過驚慌之色,道:
“什麼公主,我不知道。”
江凡打開牢籠,淡淡道:“不承認沒關系。”
“我可以請紅袖、綠珠兩位修羅王下來辨認。”
聞言,天戈眼中更加慌亂了,急忙道:“你、你認識她們?”
江凡笑了笑:“看來,你承認自己是公主了。”
天戈咬了咬牙,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江凡指了指自己:“我?自然是中土人。”
“當然,我能随時聯系上紅袖修羅王。”
天戈目光變幻再三,良久才鎮定下來。
眼前的人要是想将她賣給紅袖修羅王,早就行動了。
絕不會等到現在。
因為紅袖對她開出了沒有誰能拒絕的懸賞。
“人族,你來不會隻是确認我的身份吧?”
江凡沒有廢話。
取出了地獄荒獸青銅鼎,道:“認識這個吧?”
天戈瞳孔一縮,驚呼道:“祭司聖器……”
剛說完,她急忙捂住嘴,暗暗後悔自己反應過度。
她應該裝作不認識的。
江凡颔首:“認識就好,我想要掌握上面的祭祀銘文。”
“作為修羅族一脈的公主,你應該會懂。”
天戈目光淩厲,道:“别想了!”
“祭司文字,是不可能傳給外族人的!”
她就知道,江凡在打銘文的主意。
江凡不疾不徐道:“保守銘文秘密和保命之間,你選擇前者?”
天戈哂笑道:“說出來,我才沒有價值。”
“不說,你才不會殺我!”
到底是一脈的公主,哪怕落魄,也不糊塗。
江凡隻是笑了下。
默默從息土裡取出了神木,淡然道:
“說不說,未必由得了你。”
言畢,一神木抽在了天戈的身上。
天戈目露譏笑:“區區一點嚴刑逼供,就想我服軟?”
“你對我暗黑修羅族公主,是有什麼誤解……”
“啊!!!”
當神木砸在身上,一股無法想象的劇痛襲遍全身。
那感覺,像是被活活扔在油鍋裡炸,又像是被一萬把小刀,在身上不停的割肉。
她一生所體驗過的,不,是能夠想象到的疼痛,不及眼前萬一。
因為過于劇痛,她隻是慘叫了一聲,就五官扭曲,嘴巴張大,疼得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躺在地上,蜷縮在一起,渾身肌肉劇顫。
江凡握着神木,淡淡道:“在生和死之間,還有一種狀态。”
“那就是生不如死。”
他目光一閃,再度握緊神木抽下來。
舊疼尚未褪去,新一輪千刀萬剮的劇痛襲來。
她兩眼一翻,當場暈厥了過去。
可即便是暈厥,也依舊處在無限的痛苦中,耳鼻都因此流出了鮮皿。
江凡也不急。
地獄荒獸青銅器銘文,事關召喚地獄界主分身。
乃是天大的殺器。
更有可能在大戰時,扭轉戰局。
多花一些時間也值得。
他轉身向普光住持道:“讓主持為難了。”
普光住持心生不忍,又無法勸阻。
隻能雙手合十,道一聲佛号,道:“江施主所為,是為中土大業。”
“貧僧豈能着相于當下?”
“江施主請随意,貧僧告辭。”
江凡聳聳肩,回首望向天戈,淡淡道:
“黑夜漫長,咱們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