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燕妮臉上笑容消失，臉色有些蒼白。

　　“上次你說介紹我當清潔工的事，謝謝你了呀，我現在考上了，就不去當清潔工了。”她故意把清潔工幾個字咬得很重。

　　臉上笑着，卻充滿了嘲諷。

　　羅燕妮急着辯解，“不是清潔工，是助理，是……”

　　不等她說完，對方就打斷她說：“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去啦，我要讀書的。不過還是謝謝你呀，肯定幫問工作。”

　　羅燕妮笑容僵硬，看向另一個女孩子。

　　另一個女孩子仰起頭，微笑着說：“燕妮，我也沒辦法去做清潔工的哈，我雖然沒考上，但我爸媽答應讓我上高中了。”

　　羅燕妮一怔，“你爸媽不是說，讓你早些嫁人嗎？怎麼突然又同意你考高中了？”

　　那兩個女孩兒相視一笑。

　　羅燕妮不明所以。

　　那女孩子笑過之後解釋道：“騙你的。”

　　羅燕妮越發懵逼了，“幹嘛要騙我啊？”

　　那考上中專的女孩子拉起羅燕妮的手笑道：“我們是好朋友嘛，你家裡重男輕女，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難過呀。所以我說我家裡也重男輕女，我要是考不上中專我爸媽就不讓我上了，還要讓我立刻嫁人換彩禮給我弟呢。

　　其實呀，我能不能考上，我爸媽都會讓我繼續上的，我就算高中都考不上，我爸媽也會出擇校費讓我上，我爸說，女孩子要多讀書好。”

　　另一個女孩兒也說：“是呀，我爸媽也是這麼說的。我考上了他們高興，要是沒考上，他們也會花錢讓我上。燕妮，你看我們對你好不好呀？”

　　羅燕妮面色蒼白，她現在分不清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

　　“燕妮，我們怕你孤單，才說自己在家多慘，這可都是為了你才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現在好了，你雖然不能讀書了，但你找到工作了呀。”

　　那女孩兒四處打量了一下，又道：“這裡看着挺不錯的呀，燕妮，多少錢一個月呀？”

　　羅燕妮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另一個女孩兒說：“肯定不少的，燕妮，你賺錢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們呀。咱們以前說過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罷，她随手拿起一本書笑着說道：“我喜歡這本書，要不你送我吧？”

　　原本林玉瑤和劉易歡站得都很遠，給羅燕妮留出時間和同學聊聊天。

　　不想聽了半天，越聽越不對。

　　林玉瑤看了一下，那女孩子手裡拿的書，正是她們之前看過的那本。

　　當時捂着嘴不知說了啥，笑得那麼開心。

　　此時想來，大概就是想讓羅燕妮免費送她們才開心吧。

　　“我沒有錢。”羅燕妮說。

　　女孩兒面色一變，“怎麼可能呢？你在這裡打工，人家發你工資，你還能買不起一本書嗎？”

　　“我才上了幾天班啊？工資得下個月拿，我哪有錢買書？”

　　“那你可以先賒着吧，反正你在這裡上班，也不怕你跑。”

　　“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你賒個賬，等發了工資再還。”

　　“就是啊，你先賒賬好了。燕妮，你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了。我們一個考上了中專，一個考上了高中，你也為我們高興對不對？你買了這書當禮物送我們好不好？就當恭喜我們升學。”

　　羅燕妮臉色煞白，嘴皮子直哆嗦。

　　兩個姑娘一左一右的拉着她，一會兒威逼利誘，一會兒說她不當她們是朋友，一會兒又小心的祈求。

　　“燕妮，我們真的很喜歡這本書，你就送我們吧。”

　　羅燕妮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她現在都不知道該為她們高興還是該生氣。

　　隻是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隻是一臉無措，渾身發抖。

　　“燕妮，你同意了嗎？你要同意了，我們可就把東西拿走了啊。”

　　兩人相視一笑，拿了書就想離開。

　　這時，林玉瑤站出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兩塊錢。”

　　兩個小姑娘看了看身後的羅燕妮說：“姐姐，我朋友燕妮送我們的。”

　　林玉瑤看向羅燕妮說：“燕妮，那你來出這個錢。”

　　“林姐，我沒錢。”

　　林玉瑤知道她沒錢，她連午飯都不在外頭買，吃的是家裡帶來的。

　　白飯配點鹹菜，再別一杯涼開水，就是她的午飯。

　　“沒錢的話，那我不能把書給她們。你來的時候周姐就跟你說過了吧，我們店裡不賒賬。”

　　沒說過，但她現在知道了。

　　兩姑娘臉色一變，看向林玉瑤的目光不善。

　　“燕妮在這裡工作，她又不可能不還，為什麼不能賒賬？”

　　“規定。”

　　“誰的規定？”

　　“店長，小姑娘，要買就留下錢，不買就留下書，否則别怪我報警說你們鬧事。”

　　林玉瑤闆着臉一吓唬，兩小姑娘就被她吓住了。

　　還得益于這時候的賣家市場，售貨員就是兇。

　　林玉瑤算脾氣好的了，要是遇到周靜在這兒，惹急了一句‘愛買買，不買滾。’都是好脾氣的。

　　遇到那種不買書，卻把書架翻得亂糟糟的，她能罵罵咧咧的把人趕出去。

　　兩小姑娘被她吓到後，放下書就跑了。

　　林玉瑤松了口氣，轉過臉，看到羅燕妮眼眶紅紅。

　　“燕妮？”

　　羅燕妮擦了下眼眶，把書拿到手裡道：“我放回去。”

　　林玉瑤與劉易歡面面相觑。

　　劉易歡低聲說：“那兩個小姑娘沒把她當朋友，說話怪模怪樣的。”

　　那兩個小綠茶，說話豈止是怪模怪樣的？

　　分明是故意來炫耀，還得道德綁架她。

　　林玉瑤也算是長見識了，沒想到有的人十幾歲就心思這麼重，這麼壞。

　　常來他們店的老大爺又來了，劉易歡去招呼他，去這前，看了看羅燕妮，低聲對林玉瑤說：“我看燕妮挺難過的，你去安慰一下她。”

　　林玉瑤點點頭，向正在整理書架的羅燕妮走去。

　　都是她的兩個同學翻亂的。

　　“燕妮，她們不是你的朋友，沒必要為這種人難過。”

　　羅燕妮微微一愣，随即詫異的看向林玉瑤，“她們不是我的朋友？”

　　“嗯，你們她們嘲笑的嘴臉，朋友哪會嘲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