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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277章 京中有變

掌上嬌嬌 支雲 8528 2025-06-04 09:15

  那小厮沒想到轉瞬的功夫,皇帝的面上便是烏雲密布,陰沉得可怕。

  他哆哆嗦嗦,連出聲詢問一句都不敢。

  梁德帝在那裡伫立片刻,最終沒有再開口,就這樣沉着臉離開了。

  也不知人走了多久,小厮才一骨碌爬起來,推門進去:“公子!”

  賀松甯仍然跪在那裡,面上的情緒漸漸收斂,最後歸于平靜。

  小厮走上前去扶他。

  賀松甯借力起身,但卻因為跪得太久,膝蓋一軟險些摔倒下去。

  “益州那裡……我們還送賀禮去嗎?”小厮小心地問。

  “不送。”賀松甯扯了扯嘴角,“反正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會厭憎我。”

  小厮聽得心頭一跳,沒敢接話,他隻是忍不住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琉璃盞:“都是禦賜之物呢……陛下走時臉色分外難看,公子,咱們接下來……”

  “等。”賀松甯隻吐出了這個字。

  小厮覺得大公子好像……恨上大姑娘了。

  可等他收拾了一地碎片,正退出去的時候,一擡頭,卻見大公子坐在那裡,面前擺着從府上找到的東西。那是大姑娘昔日的妝奁。

  大公子伸出手,摩挲過了那件妝奁。

  小厮看得怔住了。

  各府此時也都得了信。

  趙國公長長吐出一口氣:“終于等到這個時機了……”

  他親手為兒子梳起了發髻,又為兒子披上了衣衫,低聲道:“等到陛下賞賜的隊伍出發,你就随他們一同離京,帶上我們趙國公府的賀禮。”

  趙煦風癡癡呆呆地盯着他,并不能理解父親說的話。

  趙國公卻有些不舍,他撫了撫趙煦風的面龐:“去吧,你不是很想阿娘了嗎?”

  “阿娘?阿娘……”趙煦風扭動腦袋,四下探看起來。還以為他阿娘就在附近。

  這一番逡巡,自然是找不見人的。

  趙煦風頓時露出了急躁之色。

  趙國公道:“你在為父的身邊待了這麼些年,今後的日子便跟着她吧。”

  趙煦風不解,為何隻能跟一個?

  他憋紅了臉,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了,方才擠出來一個:“……不。”

  趙國公沒有再和他講道理。

  反正他是聽不懂的。

  趙國公隻是陪着兒子用了晚膳。

  而這廂的許家。

  許芷還抓着信紙,便被牆上突然冒出來的黑影吓了一跳。

  “誰?”她一下站起來,眉頭一豎,反手抓起了凳子。

  “……我。”那聲音應着,下一刻,人影便驟然栽倒了下來。

  許芷定睛一看:“甯公?你怎麼……”

  連這等登徒子的把戲都學了去了?

  甯確狼狽地爬起來道:“上回夫人讓我莫要總是從後門走……”

  許芷好笑地指着道:“你便從牆上飛?”

  甯確面上薄紅,不知該怎麼說好。

  好在許芷性情爽朗,便主動開了口問他:“可是有什麼事?”

  甯確道:“早幾日就該來了,隻是工部事忙,耽誤了些。”

  他頓了下,才道:“那樂安縣主之事……”

  許芷明白了:“你以為我會生氣?薛清荷得封縣主,又得了賞賜,還要去做王後了……我是應當生氣的。”

  甯確聞聲上前一步,正欲寬慰她。

  許芷卻一笑,将手中的信紙遞給他:“瞧瞧?與這個比起來,我哪裡還值得同她生氣呢?”

  甯確本能地接過來,等低頭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封家信。

  還是宣王親筆所寫。

  “宣王妃……又有孕了?”甯確驚訝道。

  許芷點了下頭,滿臉掩不住的歡喜。心道這死丫頭,這回可是真的了!不是騙她老娘了!

  甯確抓着信沒說話。

  許芷見他神色凝重,笑容也一下收斂了許多:“怎麼?可是其中有什麼危機暗藏?”

  甯確連忙道:“不是。隻是……”

  “隻是什麼?”許芷急得催促起來。這人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

  甯確垂下目光道:“夫人……夫人竟将家信給我看,我……”

  許芷臉也一紅:“倒是沒顧上那麼多。”說着,忙将信扯了回來。

  甯確連忙道:“是。”

  算是為許芷接上了台階下。

  許芷吐了口氣,今日倒是沒再打發他走了。她道:“大喜的日子,甯公也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甯確心間一動:“許久不曾再嘗到王妃的蘭妃茶。”

  許芷大手一揮:“分你些就是。”

  這廂飲茶至三更。

  便是甯確這輩子幹過第二出格的事了。

  第一出格的,是許芷還未和薛成棟和離時,他就已然忍不住想宣王妃若是他女兒該是什麼樣的時候……

  三更時。

  甯確又翻牆出去。

  隻聽得一道沉悶的落地聲響起。

  許芷:“甯公又是飛出去的?”

  甯確:“……無、無妨。”

  第二日,甯確去上朝。

  同僚見了他還大驚道:“甯君為何一瘸一拐?”

  甯確道:“過橋時摔了。”

  引得路過的薛成棟,都回頭審視了他一眼。甯確便也坦然無畏地看了回去。

  這日朝上,陛下告知了衆臣宣王妃有孕這一喜訊,随即下旨大賞宣王府。加上先前宣王去封地時給的賞賜,大勝孟族的賞賜,再有送樂安縣主去的時候給的賞賜……

  前後也不過幾個月的功夫,那賞賜卻好似流水一般往益州湧去。

  盛寵至此,令滿朝驚歎。

  一時間也沒什麼人再去留心,甯確怎麼過個橋還能把自己摔瘸了。

  這時趙國公借機在朝堂之上,提出了要兒子跟随隊伍去益州的話。

  “煩請他們代為照顧小兒!”趙國公道。

  他那兒子年紀可不小了。

  但那個蠢笨的樣子,說是“小兒”也不為過。

  朝臣們心知肚明他家中的情況,也知道趙國公的年紀越來越大了,這是要放兒子出去曆練一番,免得将來怎麼蠢死的都不知道……

  “做父親的心,朕也知曉。允了。”梁德帝顯得很好說話。

  畢竟趙煦風是跟着禮部的隊伍一同去,自然不妨事。

  這些人很快便啟程了,趙煦風雖為小公爺,但連随從都沒帶幾個。一路上要麼停下來挖土,要麼抓蚯蚓往嘴裡扔。

  隊伍裡的人見狀想笑又不敢笑,戒心倒是去了不少。

  因隊伍龐大的緣故,如此行了小半月,方才抵達益州。

  宣王府此時仍在修繕擴建之中。正如當初帶給薛清荷的感覺一樣,這支隊伍望着跟前的宣王府,也不由暗暗心道,益州果然不算什麼好地方!

  這王府遠不及京城的氣派!

  也難怪陛下多加體恤,再三賞賜了。

  “諸位随我來。”宮人的聲音響起,引路在前。

  隊伍之中為首的人,忍不住看了看趙煦風道:“要不先将小公爺安置起來?恐怕……”

  恐怕這位癡癡傻傻的,沒個分寸,将宣王妃給沖撞了,那可就出了大事了。

  上個害宣王妃中毒的,都誅五族了!

  “王妃說多日不見小公爺,一同去吧。”宮人頭也不回地道。

  這人便也隻有咽下擔憂的話,跟了上去。

  他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

  愈是走近,那趙煦風便如一頭熊,橫沖直撞,步伐極快,眼看着就要撞上守在門外的玄甲衛……

  這時一陣香風動。

  一道婀娜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竟是宣王妃親自迎了出來。

  “阿娘……”趙煦風喃喃道。

  他頓住步子,鼻尖動了動,往薛清茵的方向嗅了嗅,緊跟着露出了茫然又疑惑的神色。

  薛清茵知道,那是因為她如今不吃藥了,身上已經沒了藥味兒。

  對于趙煦風來說,那氣息自然就變得陌生了,隻剩下一張臉,還隐約有點記憶。

  但薛清茵還是熟練地喚起了他的小名:“阿風,近來騎馬騎得怎麼樣了?”

  這般親近的稱呼和熟悉的嗓音,一下喚起了趙煦風的記憶。

  趙煦風颠三倒四地道:“好……都好。阿娘,給……”

  他說着就要去解腰間的袋子。

  後面的人都看傻了。

  這小公爺胡亂喊的什麼東西?這是不怕讓宣王給弄死啊?

  就在這時一道更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薛清茵身後。

  不是宣王又是誰?

  薛清茵笑眯眯地指着宣王問:“還記得他嗎?”

  趙煦風縮了縮肩膀:“二……二爹?”

  宣王:“……”

  薛清茵想了下道:“不行,他這麼厲害,你得管他叫大爹。”

  趙煦風從善如流地改口:“大爹。”

  宣王:“……”

  亂教的什麼東西。

  “阿、阿娘吃……”趙煦風解開袋子,把自己帶的好東西獻給薛清茵看。

  後頭的人一看,差點昏過去。

  小公爺怎麼把路上挖的蚯蚓放裡頭了?

  這麼一堆,都快成蚯蚓幹了……

  薛清茵臉色不改:“我不吃,給你大爹吃。”

  趙煦風很怕宣王,但還是聽話地把袋子轉而獻寶到了宣王跟前。

  宣王低頭一看:“……”

  但他還是接了過來。

  趙煦風登時便覺得這個爹也挺好的。

  “你大爹很喜歡,再多攢些寶貝。”薛清茵對趙煦風道。

  趙煦風得到了肯定,便高高興興地拿了個新袋子又去挖蚯蚓了。

  後頭的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這時宣王的聲音再響起,分外冷淡:“爾等便暫且在益州城中歇上兩日再走。”

  “是、是。”那人恭恭敬敬地躬身應聲。

  心道,他要是也能裝個傻子,逮着宣王妃喊娘就好了,待遇肯定比這好。

  等将人都打發走了。

  宣王才從那裝了蚯蚓幹的袋子裡取出一卷皺巴巴的紙。

  紙上用蠅頭小字寫道:求殿下與王妃留下阿風。

  沒有落款,但想來必是趙國公。

  薛清茵納悶道:“為何在這個時候将趙煦風送來?”

  宣王笃定道:“京中有變故。”

  薛清茵想不通:“我寫了一封信給皇帝,你也寫了一封信給皇帝,我們的姿态與過往無二。應當能使他放心繼續做個慈父才是……就算因這個孩子,他心有芥蒂,也不該這麼快就急于撕破臉。這不明智,而皇帝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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