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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四章淨土,無土。

天下長甯 知白 8334 2025-06-04 10:56

  姚思渺自己也沒想到,葉明堂居然這麼好客。

  不但把他請到行營裡做客,還特意給他安排了一個小單間居住呢。

  小是小了些,但肯定是單間啊,而且視野好。

  不但視野好,還能移動觀景!

  一輛馬車,馬車上有個專門為姚思渺打造的籠子,随着葉明堂的隊伍一起走,走到哪兒都是不一樣的風景呢。

  姚思渺在心裡已經把葉明堂感謝了八百多遍,特别誠摯的感謝。

  因為這個籠子,是葉明堂吩咐人特意為他量身打造的。

  籠子隻比他寬一些,他是不可能蹲下去的,最多隻能半蹲,半蹲其實都算不上。

  高度呢比他個子稍微矮了些,頭上的木頭縫隙不夠大所以頭伸不出去,也站不直,靠不住,還不能蹲,隻能是這樣憋屈的站着。

  但姚思渺知道,隻要還活着就有希望。

  葉明堂實在是太聰明,聰明的讓人害怕。

  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把他最大的罪給定了,隻要他解決不了葉明堂現在的問題那他一定死。

  谛聽組織,也一定會被鏟滅。

  這就是江湖勢力在葉無坷這樣的正二品封疆大吏面前的地位......就是沒有地位。

  正二品的封疆大吏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遼北道内,葉無坷說要辦谛聽的案子,那谛聽就不可能多存在一天。

  谛聽的人員都會被抓,住過的地方會被徹底清查,所有關聯者都會被清查,連家裡的貓狗都不會放過。

  好在是姚思渺是個識時務的人,這個世上很少有他這樣的識時務的人。

  他的識時務和别人還不一樣,他是随機應變識時務。

  隻要是對他不利的事,葉明堂不點出來那就當不存在,隻要葉明堂點出來,馬上就承認。

  所以當葉明堂說出信使這兩個字的時候,姚思渺就知道要完蛋了。

  他并不知道什麼是信使,畢竟那個層次的秘密他接觸不到。

  但他知道能讓葉明堂親自問的,定他死罪絕對沒問題。

  但完蛋和完蛋是不一樣的,如果他死扛着就屬于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種完蛋,如果他馬上配合,可能完蛋的會稍微輕一些。

  他對信使這個稱呼不陌生可他知道肯定不是他認為的那種信使,他更知道确實有些敏感的人走谛聽的路子逃跑。

  做了這麼多年跑路的生意,谛聽的行事又怎麼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誠如葉無坷預料的那樣,谛聽可以把人送走但也可以把人賣了。

  那些欠貸的會被谛聽出賣給放貸的,那麼他們運走的人去了哪兒他們當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以說,谛聽是把下三濫的生意做到極緻了。

  現在他們就要趕去一個地方,那裡藏着一個姚思渺認為的是葉明堂指的那種人。

  他隻盼着這個人是,如果是的話他就能從這個讓他無比難受的囚籠裡暫時出來。

  如果不是的話......那就隻能盼着下一個追查的人是了。

  好在是路途并不是很遠,就在距離葉無坷行營駐地三百裡外的地方。

  那裡已經靠海。

  姚思渺安排跑路的那個人要在福祿城出海,然後順着海岸線南下一路經過青州後再登陸。

  在那裡稍作休整之後,會有更大的海船把人送走。

  福祿城不算大,但位置很重要。

  這裡是海盜常年出沒的地方,也是遼北道戰兵打擊海盜的重要戰場。

  在福祿城外的海域上有一座小島,小島上常年駐紮着大概三四十名戰兵。

  他們的職責是負責戒備和瞭望,一旦出現海盜他們就會點起狼煙。

  不過谛聽把人運走并不擔心那個小島上的戰兵,因為他們用的是漁船不會被特意留意。

  說起來不遠,三百裡的路足夠把姚思渺颠簸的快要散架了。

  趕時間,隊伍行進的速度快,可想而知姚思渺有多難受。

  他坐不下,蹲不下,還站不直。

  三百裡的馬車颠簸,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好在是隻要是有目标且不停的朝着目标走,那終究還是會到達。

  隊伍到福祿城的時候已經天黑,葉無坷派人悄悄進城告知福祿城的縣令等人過來。

  遼北道很多地方的官員都被抓了,福祿城的官員倒是沒有一人涉案。

  聽聞葉明堂親自到了福祿城外,縣令鄧先容,縣丞王耀祖以及捕頭邵勇夫急匆匆的出城。

  但他們因為有葉無坷的交代,出門之前還都換了便裝而且是分頭出來的。

  到了城外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葉無坷的隊伍就駐紮在距離海邊大概四五裡的一片林子裡。

  一見到葉無坷坐在火堆旁邊,鄧先容等人快步上前行禮。

  “累了吧。”

  葉無坷擺手示意福祿城的人都不要多禮,然後指了指身邊位置:“還沒吃飯?”

  鄧先容連忙回答道:“還沒,請明堂進城休息,下官為明堂準備住處和飯菜。”

  葉無坷道:“先不進城,我這次來有兩件事,其中之一是抓個要緊的犯人,進城怕打草驚蛇。”

  一句話,把福祿城的官員吓得都臉上變色。

  面前這位是誰?正二品的道府大人啊!

  正二品的道府大人親自追捕的犯人,那還能是一般的犯人?

  如果是和福祿城裡的誰誰誰有關聯,那對于福祿城來說豈不是一場災難?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葉無坷,但都不是第一次聽說葉無坷了。

  現在遼北道很多地方的人都管葉無坷叫葉滅門,還說隻要是葉無坷親自到的地方就肯定會有屠戮之災。

  鄧先容一聽說葉無坷是來抓犯人的,心跳快的要從嗓子眼出來了。

  “不慌。”

  葉無坷把剛剛烤好的饅頭先遞給鄧先容一個,然後一個一個分給福祿城的官員。

  “你們看起來很怕我,是因為我名聲不大好?”

  葉無坷這話問的,誰敢說是啊。

  一見到鄧先容他們讪讪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樣子,葉無坷就笑了:“說了不要慌,你們幾個在本地官聲如何我都知道。”

  要是換做别人聽到這話可能會更緊張,但鄧先容他們卻真的踏實了些。

  “在福祿城做官不容易。”

  葉無坷舉着用木棍穿着的烤好的饅頭咬了一口。

  “從楚國時候算起,福祿城就是被海盜襲擊最多的地方之一。”

  葉無坷道:“這裡看起來地勢不算差,也沒有那麼多山,可這裡的土地不适合耕種,這一點和遼北道大部分地區都不同。”

  “鄧縣堂在福祿城已經七年了吧?王縣丞也是七年,邵捕頭在福祿城的時間更久,做捕頭十三年了?”

  那三個人聽到這些話,面容都有些變化。

  葉無坷道:“按照大甯的官制,鄧縣堂和王縣丞在此地任滿三年且無劣迹就會調走,縱然不是擢升,也是調到富裕些大一些的地方。”

  “再說邵捕頭,你在福祿城十三年,經曆了數位縣堂縣丞,如果按照慣例,你最起碼已經升任縣丞,說不得調到别處去做一任縣令。”

  “我也知道,朝廷給你們的調令不止一次,可你們都不止一次的拒絕了,原因無他,隻是因為福祿城的百姓不讓你們走。”

  他把饅頭遞給身邊的秦焆陽,然後朝着那三位抱拳:“我代朝廷多謝三位大人的堅守。”

  那三人連忙起身回禮。

  葉無坷伸手從親兵手裡拿過來一樣東西:“我在冰州查案的時候就知道你們的事,這裡的百姓和遼北道别處都不一樣。”

  “這個地方,楚國時候連年都餓死不少人,就算是大甯立國之初,縱然有其他地方接濟也還是餓死過人。”

  “土地大多都是砂石種不出多少糧食,海産其實也不算豐盛且看季節,你們在這的七年,福祿城的百姓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不隻是餓不到了,還富裕了。”

  他把裝着東西的盒子打開。

  “鄧先容,王耀祖,邵勇夫接旨。”

  他将聖旨展開。

  那三位吓了一跳,連忙撩袍跪倒。

  葉無坷道:“我在冰州的時候上書,陛下很快就有批複,原本是要派人過來傳旨的,我想着總是要來,所以旨意我就自己帶來了。”

  他緩一口氣,語氣鄭重起來。

  “陛下旨意。”

  “鄧先容既然不願離開福祿縣,那就不用離開了,福祿縣依然為七品縣治,鄧先容以正五品領福祿縣縣令。”

  “王耀祖,以從五品領福祿縣縣丞。”

  “邵勇夫,仍為福祿縣捕頭,領正六品俸祿,加正六品戰兵校尉,戶籍改為軍籍。”

  葉無坷挨着個的把三人扶起來,将旨意交給鄧先容:“陛下說,你們都很好,是大甯地方官員的表率,今年九月大慶,陛下要請你們去長安。”

  一句話,三個人當時就紅了眼睛。

  看起來像是山石一樣粗糙堅硬的邵捕頭,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陛下說愧對你們,遼北道的事陛下被蒙蔽,關于你們的消息,有人故意壓着不報。”

  “但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有了,不隻是福祿城,整個遼北道都不會再有了。”

  葉無坷拉着他們三個坐下。

  他拿過秦焆陽手裡的烤饅頭,一邊吃一邊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三個在,抓幾個通緝的犯人還不至于讓我來。”

  他說着話的時候從一個袋子裡摸索出來一塊腌菜,那種在遼北道極常見的鹹菜。

  冀州和遼北的百姓,對這種東西都不陌生。

  文人說它叫蕪菁,百姓們叫它蔓菁疙瘩,長得和蘿蔔有幾分相似。

  整個的腌制,嚼起來不是很脆。

  有的人為了能腌入味,還會把蔓菁疙瘩切成一片一片但不完全切開的腌制。

  吃的時候像是撕書頁一樣,一片一片撕下來。

  葉無坷撕了些蔓菁疙瘩片夾進饅頭裡,遞給鄧先容。

  鄧先容都愣了一下,然後感慨:“這東西,下官都有三四年沒吃過了。”

  葉無坷道:“我上次吃也是好多年前,這次是因為趕路才買了些,不是在你們面前做樣子。”

  “急行軍的時候能帶的幹糧種類不多,這東西味道足,夠鹹,好保存,半個就能配兩個大饅頭。”

  葉無坷一邊吃一邊說道:“我想問問你們,上次出現海盜是什麼時候?”

  “上個月十七。”

  鄧先容回答的很快:“福祿島上的戰兵點了狼煙,我們三個帶着廂兵和民勇去支援了。”

  葉無坷問:“福祿島上的戰兵駐守多久了?”

  鄧先容回答:“快滿三年了。”

  葉無坷:“我聽說福祿島不過百丈方圓,上邊都是石頭連樹木都少見。”

  鄧先容說:“回明堂,确實是,不隻是樹木不多,連草都沒有幾棵,沒有水井,隻有很小很小的一片地方可以種點菜,但也長不好。”

  葉無坷:“這樣的環境,島上的三十多名戰兵如何維持生計?”

  “三十多名?”

  鄧先容臉色變了:“是誰告訴明堂說島上有三十多名戰兵的?隻有......隻有兩個人啊。”

  “兩個?”

  葉無坷眼神也跟着變了:“你說隻有兩個?”

  他看向身邊秦焆陽:“去把福祿縣戰兵校尉劉勃軍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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