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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超度

問九卿 姒錦 3982 2025-06-21 11:14

  

  第115章超度

  巧兒的屍體被小廝打撈上來,放在一床草席上,渾身臟污,額頭那淤紫腫脹的傷,已然泡得發白,腐皮外露,看上去格外顯目,也格外凄涼。

  人一死,別苑便炸開了鍋,流言蜚語四起。

  有人說,王爺夜裡審訊的時候,巧兒因和盤托出顧少夫人所做的種種惡事,被顧少夫人得知,又是羞辱又是打罵……

  這丫頭一時想不開,投水自盡了。

  也有傳顧少夫人怕惡行敗露,暗中派人滅口。

  巧兒一死,罪行便死無對證了……

  人們總是更願意相信陰謀。

  小廝丫頭等下人憐憫巧兒,對薛月盈唾棄不已。

  那些文人士子,飽學清流之輩,詩也不鬥了,個個義憤填膺,痛斥顧少夫人蛇蠍心腸、草菅人命。

  反倒是薛月盈夜裡私會魏王的事情,因端王當場封口,竟沒有大肆傳開……

  薛綏收拾好心情,去找薛月沉商議,為巧兒置棺起墳。

  「別苑裡有眾多文人士子都在,此舉對王妃和王爺的聲譽,大有助益。」

  薛月沉思忖一下,點點頭:「這事我來做主,妥善安葬,讓她入土為安……」

  薛綏道:「咱們與薛四同出一門,都是薛家的女兒,她作惡,惹來的因果業障,怕是也連累咱們。普濟寺離這兒不遠,不如請寺裡的高僧來,給巧兒做一場法事,超度她的亡魂,也算是積些陰德,保咱們薛家順遂。」

  說著,她讓小昭掏銀子,

  「巧兒的死也算是受我連累,我應當盡一份心意。」

  「哪裡能讓妹妹出錢?」薛月沉推回去,幽幽一嘆,「說來是我們薛家人,虧待了她。正該由姐姐來張羅……」

  薛月沉立刻派人上山去請高僧。

  說完又拉薛綏坐下,讓翡翠將張婆子送來的那張帕子,用托盤呈上來。

  「妹妹,張婆子從雨夜裡撿了帕子來,說三道四。姐姐沒有信她,當即將人押入了柴房裡。隻是這帕子髒了,便沒有即刻交還給妹妹……」

  薛綏明知她這麼做,不全然是為了幫自己,也是為了維護家族顏面,但仍是滿面感激地看著她。

  「此事幸得姐姐周全,不然,我便有一萬張嘴,也洗不清嫌疑了……」

  薛月沉笑著握住薛綏的手,溫聲道:「傻妹妹,你我身上流著一樣的皿,便是一根藤上的瓜,自當相互幫襯。」

  又嘆一聲,「可惜四妹妹想不開,偏要走那糊塗路。唉,也不知她眼下困局,要如何化解才好。父親和祖母得了消息,怕不是要被她氣壞身子。」

  薛綏道:「你我隻能為她多積陰德了。」

  薛月沉點點頭,「這帕子我差人洗凈熨平了,六妹妹帶回去吧。」

  薛綏輕聲謝過她,微笑轉頭,找翡翠要來一把剪刀,當著薛月沉的面,將帕子剪爛。

  「六妹妹!」薛月沉失聲,驚詫地問:「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帕子,你剪它作甚?」

  薛綏擡眸,「這並蒂蓮開得再好,根莖也是紮在污泥裡的。」

  她將剪成碎片的帕子放回托盤。

  「沾了晦氣,便不要了吧。勞煩翡翠姑姑,替我處理掉。」

  薛月沉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隨你心意吧。」

  -

  山上很快便來人了。

  同普濟寺的僧人一同前來的,還有文嘉公主。

  文嘉公主牽著五歲大的女兒,那小女孩乖巧地躲在母親身後,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

  她長得像文嘉,這是喜事。

  薛綏微笑著迎上去,「公主近來可安好?」

  文嘉點頭,看向薛綏的臉,眉頭一蹙,「夫人清減了些。」

  薛綏道:「公主也瘦了。」

  二人相顧,皆是一聲苦笑。

  薛綏將李扶音讓到屋裡,吩咐人奉上新鮮的茶點。

  「公主在山上住得如何?那無賴有沒有再來騷擾你?」

  談及駙馬範秉,文嘉心頭便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她讓如意把女兒帶到外間玩耍,低頭飲一口茶,才徐徐一嘆。

  「他便是那陰魂不散的惡狗,知道我在這裡,怎麼會不來呢?不過,普濟寺到底是佛門清修之地,他也沒那麼放肆,無非是在門外胡攪蠻纏,罵幾句難聽的話,倒也不敢再對我動手。」

  「畜生!」

  薛綏難得罵人。

  文嘉一怔,似乎察覺到什麼。

  「我瞧夫人神色懨懨,莫不是碰上什麼煩心事?」

  薛綏搓了搓額頭,「沒什麼大事,我這兩日不適應山中氣候,身子有些不爽利。」文嘉知她不想多說,隻好寬慰:「夫人務必珍視自己,多加保重。」

  「謝公主掛懷。」薛綏故作輕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小昭卻看出來了,她因巧兒的事很是傷心難過,連帶對範秉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於是,剛把沏好的茶往案上一放,一臉義憤填膺。

  「姑娘,不如交給我?找個機會,宰了他!」

  薛綏連忙瞪了小昭一眼,而後笑著對文嘉公主道:「這丫頭,就是心直口快,平日裡被我慣壞了,愛說些胡話,公主莫要見怪。」

  文嘉公主眼圈微微一紅:「若是真有天雷降下,將他劈死,或是老天開眼,收了他去,那不僅是我們母女的幸事,也是為民除害了。」

  薛綏和小昭對視一眼。

  「老天會開眼的。」

  「惡人自有惡人收,公主且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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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範秉和平樂公主的事,為顧全皇室的顏面,最後以文嘉公主上普濟寺清修,平樂公主舊疾複發,閉府靜養而終結,竟是讓範秉這個爛人僥倖逃脫。

  但範家本就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這個駙馬在皇帝面前本就沒什麼體面……

  即使範秉「遭了報應」,也不會有人追究。

  說不定皇帝還能長舒一口氣。

  但他要死,也要死得有些價值,不能輕易浪費一條人命。

  文嘉來別苑,薛月沉殷勤的款待了她。

  晌午,在遠離荷塘的聽雨軒擺膳,說起文嘉和駙馬範秉的事,薛月沉唏噓片刻,便問文嘉何時回京。

  文嘉搖搖頭,隻道:「在這山中住久了,竟習慣這清凈的日子,反倒不太適應那塵世的喧囂了。」

  薛綏看她一眼。

  心下忖道,等駙馬遭了惡報,那塵世於她,便有了安寧日子……

  -

  當日上午,太子李肇要啟程返京。

  臨行前,他沒有找薛綏,卻刻意關照詩會彩頭之事。

  因那些文人士子唾棄薛月盈,薛綏在詩會上挖苦她的那首詩,竟被奉為奇篇妙筆。

  荷池命案後,鬥詩中斷,又有太子開口,當即有趙鴻為首的文人士子,上前表態,認為詩會的彩頭,應當歸平安夫人。

  李肇嘴角上揚,「恭喜夫人。」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二人身上。

  對薛綏,多多少少含了些複雜的情緒。

  一個女子作首罵人的詩,竟得太子看重,不知該嫉妒還是該艷羨。

  也有人是真心佩服,比如趙鴻。

  他率先拱手祝賀,「夫人才思敏捷,某等甚是欽佩。」

  「不過是機緣巧合,恰逢其時罷了。班門弄斧,讓大家見笑了。」

  薛綏對眾人一一謝過,彷彿沒有看見李肇越蹙越緊的眉頭,行禮一圈才回來,看著手負身後,風度翩翩的太子爺,露出一個落落大方的微笑。

  「謝太子賞識。」

  她上前,雙手奉過扇子。

  鑿工精巧,鏤金扇柄,杏黃扇面,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值錢!

  值不少錢。

  彷彿看到她貪財的目光,李肇一側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卻在看到李桓和薛月沉走過來時,眼神一冷,闆起臉。

  「無須客氣,這是平安夫人該得的。」

  二人目光交匯,又默契地錯開。

  李肇不再與人寒暄,翻身上馬,「駕」的一聲,揚長而去。等馬蹄在夏日的暖陽裡漸行漸遠,那眉目才露出一絲笑意。

  李桓是午後才和一眾文人士子一起離開別苑的。

  眾才子感念端王和端王妃仁善,對一個投水自盡的丫頭,也有那樣悲憫關切的心腸,於是又寫詩作賦將他們誇讚一番。

  薛月沉因著此事,博得了一個好名聲,心中自是歡喜。

  於是,她沒有同李桓上路,而是領著薛綏一起,把巧兒的後事安排妥當,這才準備返程。

  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的上京城裡,已然是波譎雲詭,風暴已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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