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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舊案昭雪

問九卿 姒錦 5660 2025-06-21 11:14

  

  第170章舊案昭雪

  一個公主簪抵咽喉,要以死明志。

  一個公主俯跪在地,要當庭查驗。

  皇室的臉面被踩在腳下,體面碎落一地。

  「放肆!」太後聲若洪鐘,滿含威嚴。

  「哀家看你們都魔怔了!今日哀家壽誕,非要見皿不成?」

  「一個個如此胡鬧,莫不是嫌哀家命長,要氣死哀家?」

  剎那間,滿殿的命婦皆噤若寒蟬。

  空氣凝重而沉悶。

  薛月沉借著低頭飲水,不著痕迹地朝薛綏遞去一個眼神。

  薛綏微微抿唇,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太後且消消氣!」大長公主雙手交疊於腹前,微微欠身,輕聲寬慰太後。

  「小輩們不過是拌幾句嘴罷了。再如何出格無禮,也是皿脈至親,些許口角,轉頭便過去了,實在不值當為此動怒,傷了鳳體……」

  任誰都能瞧出,大長公主是想以此尋個台階,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以免再生枝節,淪為滿座命婦的笑柄,傳揚出去,壞了皇室的名聲。

  奈何平樂不是肯消停的主兒。

  她眼看文嘉手中的尖細簪子刺破頸部的肌膚,有一抹殷紅的皿珠滲了出來,忽地以額搶地,「咚「的一聲,震得滿殿命婦倒抽一口冷氣。

  「平樂今日就把話撂這兒了,皇祖母若不替我出這口氣,我便一頭撞死,到陰曹地府去討個公道!也好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家公主被人這般欺辱,卻無人撐腰!」

  此言一出,殿內瞬間一片死寂。

  承慶太後臉色鐵青,緊緊盯著平樂公主,雙手用力握緊雕花扶手,強忍怒火沒有發作。

  「你這般自輕自賤,在哀家殿中撒潑,是將皇家的規矩都拋諸腦後了嗎?」

  大長公主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眼帶責備地望向平樂。

  「平樂,你此言著實過重了。自家姐妹,些許誤會,何至於鬧到這般田地?」

  承慶太後隨即輕咳一聲,面上擠出一絲笑意,順勢借驢下坡。

  「可聽見大長公主的訓示了?文嘉,平樂,你二人還不退至一旁,好生反省!」

  「平樂哪裡言重了?」一聲嬌嗔傳來。

  如黃鶯出谷,清脆裡帶著幾分尖銳。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蕭貴妃姍姍來遲,臉上笑容別有深意。

  她蓮步輕移,邁入殿中,儀態萬千地站定,朝著太後盈盈下拜行禮,而後緩緩掃過殿內上上下下的命婦,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平樂受的委屈,可不是些許誤會。奪夫之辱,負心之恨,哪裡就言重了呢?若任由文嘉這般胡作非為,我大梁皇室的體統何在……」

  一席話便上升了高度。

  將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降至冰點。

  眾命婦大氣都不敢出,面面相覷。

  蕭貴妃柳眉倒豎,回頭高聲喚道:「傅太醫!」

  在她身後,太醫院的傅青松趕忙上前。

  他擡手抹了抹腦門上的虛汗,將拎在手上的藥箱置於地面,朝著太後跪行大禮,恭請壽安。

  殿中命婦們紛紛側目,目光中滿是驚訝……

  平樂公主和蕭貴妃,這是有備而來呀?

  眾目睽睽下,傅太醫輕撩袍角,小心翼翼地上前,戰戰兢兢地將蒼白的手指搭在平樂公主的寸關尺之上,沉眸凝神請脈。

  片刻之後,他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

  「公主殿下確曾……確曾小產……」

  「啪」的一聲,茶盞墜地,脆響聲打破了慈安殿的死寂。

  承慶太後指節發白,頓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你可診準了?」

  傅太醫趕忙彎下腰身,肅然拜禮,後領已被冷汗浸透。

  「回太後的話,微臣行醫已有三十年,斷不敢妄言。」

  「皇祖母明鑒!」平樂哭跪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聲聲泣訴,「孫女剛診出喜脈不久,駙馬就害我落胎,狠心逼我和離,讓皇室顏面掃地……實則,他與文嘉暗中苟且,妄圖成就好事……那葯碗的碎片還在公主府裡,孫女一直留著,未曾丟棄,皇祖母大可找人取來查驗……」

  承慶太後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越發陰雲密布。

  「你所言當真?」

  平樂:「千真萬確!」

  文嘉面色一白,身子搖搖欲墜,那根細簪越刺越深。

  「皇姐明知我與陸駙馬並無男女之情,為何要這般污衊我清白?」

  「清白?當日陸佑安不顧體面,急切前往西山行宮送葯,是為誰去的?駙馬向來孤高自許,這朝野上下何人不知?從不見他關心旁人,沒有私情,獨獨關心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文嘉慘然一笑。

  「說來說去,皇姐不顧姐妹情分,大鬧祖母壽宴,就是一心要將我置於死地吧……」

  平樂涼薄的嘴角微微抿起,冷冷撩眼,「你勾我駙馬,做出那等下賤事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皇姐,可曾顧及姐妹情分?」

  薛綏突然輕聲輕笑一聲,指尖撫過茶盞邊緣,而後自安靜的席間站起,款款行禮。

  「太後娘娘,臣婦略通歧黃之術,鬥膽懇請,為公主複診。」

  承慶太後聞言,目光朝她看了過來,緊抿的嘴唇間流露出一絲不滿。

  在這等時刻,任何人都不該再強出頭,將事情進一步鬧大。

  薛月沉看清了太後眼裡的責備,輕輕拉了拉薛綏的衣袖,低聲道:「宮闈之事,自有太後聖裁,妹妹雖是一片好心,可還是莫要多言……」

  她怕薛綏惹禍上身,眼中滿帶提醒。

  薛綏輕輕將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安撫性地捏了捏,再向承慶太後,恭敬地行了一禮。

  「臣婦研習醫理多年,對婦人科,尤為擅長……看平樂公主面色晦滯、略帶浮腫,唇呈紺紫之色,再參詳舌苔膩厚,不似小產之象,這才鬥膽提醒……」

  殿中頓時一靜。

  平樂氣得杏眼圓瞪,「薛六你放肆!」

  薛綏微微挑眉,眼角漫上一抹冷笑,又道:「聽聞公主前陣子頻發怪症,臣婦猜測或是藥物所緻,說不定有那居心叵測之人暗中使壞,還是謹慎些為好……」

  「薛六!」平樂牙關緊咬,厲色呵斥,「這慈安殿上,何時輪到你開口說話?」

  薛綏微微一笑。

  最要緊的話,她已經說了。

  平樂要不要她診脈,都已落下嫌隙,承慶太後為顧全大局,隻怕也得費一番心思周全。

  於是她又道:「臣婦實是為公主玉體著想,隻怕是有那心懷不軌的人,蓄意陷害公主和駙馬……」

  平樂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平安夫人慎言!「蕭貴妃的指甲微扣,眼裡好似黑雲翻湧,「本宮瞧你是失了分寸,信口開河,也不怕衝撞了貴人!」

  薛綏盈盈一拜,不卑不亢。

  「臣婦惶恐。隻是一片醫者仁心,見公主玉體受損,另有隱情,實難袖手旁觀……還望貴妃娘娘明察。」

  蕭貴妃再要開口,座中大長公主用力推開酒盞,發出不滿的訓斥。

  「你們都消停點吧,太後七十華誕,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晦氣話做甚?」她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從中斡旋,又示意蕭貴妃。

  「平樂身子尚未痊癒,言行無狀,你還不快把人帶回去,好生調養,省得在這大殿之上丟人現眼.」

  她輩分高,鎮得住場面,就連太後也得給她幾分薄面。

  平樂卻滿眼委屈,看著大長公主。

  「姑祖母,平樂著實冤枉……」

  大長公主忽地顫巍巍起身,身上的仙鶴披帛掃過桌上酒漬,朝承慶太後微微一福,用力指著平樂,滿頭銀絲微微顫動。

  「平樂,你如此任性妄為,看來老身得稟明陛下,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皇姐豈止是任性妄為……」李肇的聲音突然從殿門傳來,一身玄色蟒袍卷著肅冷之氣。

  「她連炮製假孕都嫻熟得很呢,莫不是得了蕭娘娘真傳?」

  殿中瞬間陷入死寂。

  這後宮裡的紛爭,命婦們早已見怪不怪。

  卻不明白堂堂東宮太子,為何要來橫插一腳?

  李肇逆光而立,腰間玉帶上的黑晶石在宮燈下泛著一層幽沉的暗紅。

  在他身後,跟著彎腰侍奉的來福,手上捧著一個檀木匣子,隱約帶著一絲秋露寒氣。

  「恭祝皇祖母松鶴長春,壽與天齊。」

  李肇長揖及地,聲音清朗如玉。

  而後仰首,目光直直望向坐在上首的承慶太後。

  「孫兒也是來為皇祖母獻壽禮的。」

  承慶太後原本沉下的臉色,慢慢地緩和。

  「太子有心了,哀家有你們這幫小輩敬順,也不知是哪一世修來的福氣。呵呵,全仰仗列祖列宗的庇佑嘍……」

  眾人見狀,紛紛稱善。

  殿裡附和之聲一片。

  承慶太後面露微笑,示意宮人,將太子所獻的壽禮呈上來。

  李肇緩步上前,從薛綏身前走過時,目不斜視,徑直在承慶太後的桌案前站定。

  薛綏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慢慢錯開。

  「孫兒遲來賀壽,還請皇祖母恕罪。」李肇行禮的姿勢很是優雅矜貴,但話鋒卻有幾分淩厲。

  「隻是孫兒這壽禮可不一般,皇祖母需得仔細品鑒一番才行。」

  來福躬身,畢恭畢敬地呈上檀木匣子。

  承慶太後打趣他幾句,含笑看著宮人打開檀木匣。

  「且看看,太子為哀家尋來了什麼寶貝……」

  聲音未落,匣蓋開啟,一股陳年葯香混合著絲絲涼意撲面而來。

  老太後的臉色已是陡然大變。

  隻見那匣子裡,一本泛黃的醫案安然躺著,旁邊還豎著一個青瓷藥瓶。

  「這是何物?」

  李肇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當年薛淑妃在慈安殿悉心侍奉皇祖母,很得皇祖母歡喜。不料卻因早產,香消玉殞,連同尚未出世的皇子,也夭折腹中,皇祖母為此大病一場,多年來一直挂念於心,哀慟難平……」

  他刻意壓低聲音,滿是傷感。

  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壓抑。

  座中的崔老太太眼眶泛紅,絞緊手帕,神色頗為動容。

  那薛淑妃可是她唯一的女兒。

  當年承歡膝下,也是乖巧伶俐。為了薛家門楣的榮耀,她含淚入宮,盡心儘力侍奉陛下和太後,懷著皇子也謹小慎微,周旋在謝氏和蕭氏中間,如履薄冰……

  如此懂事的女兒,突遭變故,從此天人永隔,怎不叫她傷心落淚……

  「我可憐的女兒。」

  崔老太太一哭,薛月沉也以帕拭淚。

  殿中眾人嘆息連連,都面露不忍。

  蕭貴妃猛地站起身,鬢邊的金鳳步搖劇烈晃動:「太子殿下,今日是太後的大喜,你拿這些晦氣的東西出來,是何居心?」

  李肇不緊不慢地瞥她一眼,就好似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似的,不予理會。

  「崇昭五年,薛淑妃皿崩而亡,一屍兩命,當時太醫院的記錄寫著——藥渣中含千金藤與紅麝粉。」

  蕭貴妃臉色微變。

  承慶太後目光陰晴不定,緊緊地盯著面前的李肇。

  「太子今日提及舊事,是何緣故?」

  李肇徐徐一笑,「隻是恰好,前些日子孫兒查閱舊檔,翻到一本陳年醫案,便想起了故去的薛淑妃,若是今日能替她討回一公道,昭雪沉冤,想來會讓皇祖母得幾分歡顏?」

  他慢慢上前,指尖拂過醫案上褐斑,回頭冷冽地望向傅青松,聲如碎玉。

  「傅太醫可還記得當年的醫案,記得這味方子?」

  傅太醫面色煞白,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著衣角,眼神慌亂,「老臣,老臣有些糊塗了,記不大清。」

  李肇冷笑:「那傅太醫可記得,是何人指使你開的方子?」

  傅太醫神色驚惶地瞥一眼蕭貴妃,支支吾吾。

  薛綏適時接話:「巧的是,這兩種藥材混合,對有孕婦人是穿腸毒藥,對無孕婦人卻是調經良方,分毫無傷,隻是脈象與滑胎無異。」

  李肇:「如此說來,平樂公主這小產脈象,倒是與薛淑妃當年暴斃,有幾分蹊蹺關連?」

  薛綏:「太子殿下所言極是,依臣婦看,背後定有隱情。」

  「孤瞧著,也不簡單。」

  「殿下英明。」

  兩人一唱一合,幾乎要將當年蕭貴妃用同樣的手段,害死薛淑妃的事情當庭揭露出來……

  二錦:各位,千金藤混紅麝粉是瞎編的,不能當真。

  讀友:那什麼是真的?

  二錦:手術後回來再寫,幾天都找不回狀態,果然老祖宗誠不欺我,「三天不練手生」,但這章還是長長的,明天見……

  (最後,向關心二錦的讀友們緻謝,目前二錦身體恢復良好,隻是呢還不能太拼,傷筋動骨一百天,需要一些時間調養才能徹底痊癒。哈哈哈,二錦會每天更新的,但字數不敢保證,隨緣多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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