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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倒反天罡

問九卿 姒錦 4003 2025-06-21 11:14

  

  第160章倒反天罡

  李肇的呼吸驟然一滯,可是手腕被縛,全然動彈不得,他朝薛綏使眼色,她卻視若無睹,力道未減分毫。

  「噓……別動!」

  李肇喉頭一哽,隻覺一股酥麻自脖頸竄入脊背,呼吸陡然急促。

  薛綏瞥了一眼窗外越來越近的火光,指尖迅速劃過李肇頸間的喉結。

  然後壓低身子在他耳邊,低語聲如同蚊吶。

  「殿下若不想鬧得魚死網破,便裝個死。」

  言罷,手指一勾,將他外袍徹底扯散,錦被壓在身上攤得平平整整,順勢將床頭的青瓷藥瓶砸在地上。

  「哐當——」

  碎裂之聲清脆,驚得庭院中腳步聲猛地一頓。

  錦書和小昭已然提著琉璃燈,迎至廊下,齊聲行禮。

  「婢子見過王爺……」

  李桓指尖搭在腰間的蹀躞帶上,眼望薛綏居處的雕花木門。

  「平安可安好?」

  薛綏擡手將長發揉亂,赤足繞過屏風,微喘著推開窗欞,「殿下!方才有一隻野貓躥上窗檯,靈羽受驚,打翻了藥瓶,在屋子裡胡亂撲騰……」

  靈羽聽話地撲棱翅膀,嘴裡咕咕有聲,好似真的受到了驚嚇一般。

  李桓目光透過窗紗掃向屋內。

  月色朦朧,屏風後的紗簾輕晃。

  薛綏身著單薄的素色輕衣,匆忙間裹了一件櫻色披風,長發垂落肩頭,睡眼惺忪,彷彿剛從夢中驚醒。

  李桓蹙眉道:「可要喚人進來收拾?」

  薛綏搖頭:「小昭和如意自會打掃,驚擾殿下安寢,實在惶恐。」

  李桓沉吟片刻,又往前走了幾步。

  「那本王進去陪你說說話?」

  「不勞殿下掛懷。」薛綏指尖掐住掌心,聲音愈發冷漠,「妾身來了癸水,多有不便……」

  李桓一聽,點點頭,慢慢往回走。

  薛綏原是為了擋開搜檢等不必要的麻煩,不料聽她對李桓說這種私密的事情,李肇牙關咬得發響。

  李桓駐足,「怎麼了?」

  薛綏衝過去用力捂住李肇的口鼻,掐著嗓子道:「這蠢東西,又撓我一爪子。」

  李桓眉間浮出一絲猶疑,慢聲一笑。

  「你這隻鴿子,倒是野性得很……」

  薛綏察覺到他靠近窗戶的腳步,更是用力捂住李肇的口鼻,故作嗔怒之態。

  「可不是嘛,改明兒便拔了你的毛,給你織個鳥窩,看你還敢不敢頑皮!」

  李肇與她對視,目光鋒銳冷鷙,喉頭逸出一道不滿的哼聲……

  靈羽在屋子裡盤旋兩圈,振翅鳴啼,撲撲作響。

  李桓見狀,說道:「罷了,你好生歇息。」

  他稍作停留,吩咐護衛多加巡防,又對此時才披衣起身的幾個丫頭訓誡一番,終是轉身離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薛綏長舒一口氣,回身掀開錦被,卻見李肇雙目緊閉,竟真如「死」了一般。

  難道方才下手太重?

  她忙探了探李肇鼻息,不料手腕卻被他驟然扣住。

  不知何時,他已掙脫了手上的束縛。

  「薛平安,誰給你謀殺儲君的膽子?」

  李肇一隻手掐住她的腰,一隻手指若有若無擦過她的頸子,眸子黑得深得不見底,帶著十足的惡意。

  「嗯?想捂死孤?」

  他修長的手指,越攏越緊。

  很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薛綏無奈地嘆了口氣,面部微微一澀,月光透過窗扉,勾出她玲瓏有緻的身段,聲音好似鶯啼,「太子殿下若再胡鬧,端王折返,我可救不了第二回。」

  李肇聽不得一個救字,冷聲一笑,「他能奈我何?」

  真是個狂妄的男人!

  薛綏在心底暗暗咒罵,臉上卻擺出一副好言相勸的模樣:「奉勸殿下,收斂鋒芒,凡事莫要做得太絕……」

  李肇冷冷地挑眉,呵聲冷笑。

  「你在為李桓當說客?」

  薛綏搖搖頭:「我是說羅家的事。殿下若執意趕盡殺絕,隻怕朝中老臣人人自危,反將矛頭對準東宮。水至清則無魚。這朝中貴胄盤根錯節,哪一個沒點見不得光的勾當……殿下不如留一線餘地,權當養著磨刀石……」

  李肇目光幽深:「你在教孤為君之道?」「不敢,我隻是提醒殿下——」薛綏抿唇而笑,「羅寰雖貪,卻未涉蕭家大案。若此時逼死了他,戶部剩下的爛賬反倒無人填補。」

  皇帝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拿錢買條命,充盈國庫解西疆之困,皆大歡喜。

  李肇忽而一笑:「平安若為男子,宰執之位也坐得。」

  薛綏不知他聽進去幾分,眼見更漏將盡,便緩緩慢慢躺下去,側身背對著他。

  「殿下請便吧,我乏了。」

  李肇微微一愣。

  從來隻有他趕人,生平第一次被人趕。

  這薛六行事大膽,倒反天罡……

  咋就這麼遭人稀罕呢?

  !

  情蠱誤他!

  -

  第二天,薛綏剛起,李桓便負著手來了檀秋院。

  她趕忙更衣梳妝,出門迎接,「王爺今日來得好早,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李桓面露微笑,和顏悅色,坐在花梨木椅上,姿態優雅閑適。薛綏從他臉上看不出端倪,便知他是為了舊陵沼的事而來。

  她福了福身,「不知王爺何時有空,我約邱先生面談?」

  李桓果然溫和地笑開了,說道:「本王休沐半月,隨時恭候。」

  薛綏暗自思忖。

  蕭璟重傷、羅寰入獄、永豐倉走水,這一系列棘手案子,皇帝怕是不想李桓受到牽連,才讓他回家休養,以避風頭。

  果然是皇帝的好大兒。

  她淺淺一笑,說道:「那容我妥善安排,約好時日,便知會王爺。」

  李桓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吃了些點心,這才滿意地離去。

  第三日黃昏時分,李桓又來了。

  他也不拐彎抹角,悠然自得地坐下,與薛綏對弈,順便詢問詔使之事。

  薛綏回他,說已差人將信交給邱先生,他才微微點頭,再次對弈兩局,等用過晚膳後才離去。

  第四日黃昏,李桓再度準時前來。

  薛綏這回給了他確切消息。

  「明日巳時,與邱先生約在清風閣。」

  李桓點點頭,對弈到夜深了才盡興而歸。

  如此一來,不過短短幾日,平安夫人深得端王愛重,寵冠後宅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端王府裡,人人見到她都恭敬有加,無人不知她是端王寵姬,風光無限。

  第五日,薛綏頂著眾人艷羨的目光,坐上了李桓的馬車,與他同往清風閣。

  邱先生早早候在二樓的雅間裡,他身著一襲灰色寬袍,一副謙卑恭順的樣子,手行揖禮,深深一躬。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上次多有得罪,還望王爺大人大量,寬宥小人。」

  李桓滿臉和氣,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邱先生言重了,是本王考慮不周,未曾道明身份,怠慢了先生。」

  邱先生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地請坐上茶,又瞥了薛綏一眼,掏出上次從李桓處收受的銀錠子,雙手奉上。

  「還請王爺笑納……」

  李恆爽朗一笑,將銀錢推還給他。

  「既是生意往來,這便是先生該得的酬金,豈有收回之理?」

  邱先生不尷不尬的接過銀子,賠著笑,唯唯諾諾,與上次相見不同,好似換了個人似的。

  「王爺喚小人前來,還是為了在舊陵沼做買賣的事?」

  李桓沒有正面回應,隻道,「本王有要緊事,想求見詔使。」

  邱先生撚著鬍鬚,「詔使平素不見外人。但找人難,傳個話倒不成問題。王爺有事吩咐,儘管開口,鄙人定將消息捎到詔使手上……」

  李桓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既然先生能捎信,為何本王便不能見人?」

  邱先生言辭誠摯,「不瞞王爺,小人也見不到詔使。隻是在舊陵沼做買賣……嘿,三教九流、販夫走卒,各有各的門道。我若把線人給了王爺,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往後還如何立足?」

  李桓微微頷首,思忖片刻,突然笑道:「皇祖母的生辰快到了,本王想找那件九龍戲珠琉璃盞,當做壽禮。那物什數十年來一直被視為祥瑞,傳聞遺落在前朝皇陵,為北鬥七門所獲,如今想找回來,怕是隻有詔使辦得到了……」

  第一次交易,他沒有提私隱的要求,隨便尋的借口。

  邱先生心中有數,拍著兇脯保證。

  「此事包在鄙人身上,不管成與不成,三日後,定回王爺的話。」

  李桓含笑遞上一袋金葉子:「有勞。」

  雙方客套幾句,邱先生收下錢袋,與他拱手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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