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穿成氣運女主後,她不走尋常路

第361章 「躲天意,避因果,為何諸般枷鎖…還要困著我?」

  

  夜幕低垂,長街燈籠暖紅。

  暖光映著新芽,照的所有人的眉目都溫軟起來。

  酒肆蒸騰著白霧,竈上燉著肥鵝,油脂混著醬香在初春的寒風裡滾了三遭。

  弗清念與熙攘的陌生人擦肩而過,感受著萬千煙火氣。

  人間的新年總是熱鬧的。

  家家戶戶,溫馨常伴。

  隻有她獨身一人,格格不入。

  弗清念其實早就習慣了,從不覺的有什麼。

  但現在卻有些難捱。

  她想起了上一次的新年。

  煙花映著每個人的臉,風華正茂,張揚自信。

  有人將滾燙甜膩的炒栗子塞進她掌心,衣袍上繡的葵在光暈裡閃閃發光。

  如今,喧囂已盡,所有人都向前走。

  隻有她是一幅褪色的舊畫。

  遠處傳來賣唱女的吳儂小調:

  「歲歲年年人不同喲......」

  弗清念停下腳步,垂下的眸裡淺光浮動。

  她也是人,自然有情。

  哪怕再淡薄,也會有不舍,有傷感。

  可那又能怎樣呢......

  眼淚與難過一無是處,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弗清念駐足長街,長指微蜷,夜風把眼底的那點微薄濕意吹乾。

  「姑娘讓讓!」

  扛著糖葫蘆架的老漢擦肩而過,紅艷艷的山楂擦過袖口。

  弗清念輕輕攏住袖口,看著那上面染上的糖霜微微怔愣。

  「糖葫蘆喲......」

  「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喲,不好吃不要錢喲......」

  老漢在街上吆喝著,還不忘擦擦額上的汗。

  他剛準備換個地方,竹竿子突然一沉。

  擡頭,竟是被一隻白玉似的手按住了。

  順著望過去,恰好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嚇的他差點咬了舌頭。

  「要、要一串?」

  老漢忙不疊的去拔糖葫蘆,卻見雪衣姑娘丟過來一塊靈石。

  是上品靈石,夠買下整座城的糖葫蘆架。

  「這、這使不得啊......」淳樸的老漢急的直擺手。

  話還沒說完,靈石就已經入懷,少女隻取了最頂上的那串糖葫蘆便離開了。

  轉身時廣袖帶起一陣松風苦蓮的雪氣,驚的老漢想起了山神廟裡的神像。

  他仔細品味了下,覺得的確很像。

  同是這般垂著眼皮看人,悲喜都淡淡的。

  待他回神,那抹白影早就消失不見。

  老漢連忙對著空氣作揖:「多謝仙人......」

  ...

  咬破糖衣,甜膩的冰糖在唇齒間碎裂。

  弗清念微微眯起了眼。

  太甜了。

  冰糖裹著山楂的酸,在舌尖化開一種近乎陌生的滋味。

  她下意識咬住第二顆,糖霜沾在唇上,又被她不甚熟練地抿去。

  果然不喜歡。

  又甜又黏牙,那隻妖是怎麼吃下去的?

  弗清念不太理解,但還是垂下眼慢慢吃完了一整串山楂。

  巷口傳來沙啞的吆喝,伴著筷子敲擊破碗的清脆聲響傳入耳朵。

  「一壺酒喂——解千愁,二錢月光三錢憂。」

  「四海客官嘗一口喂——五更夢醒萬事休啊!」

  「六欲七情壺中煮,八荒風雲任你遊啊......」

  「九重天高,仙也求喂——」

  「十全難有?醉倒算求嘍!」

  那調子晃晃悠悠的,混著陶罐碰撞的脆響。

  弗清念腳步微頓,忽然走向那輛破舊的酒車。

  風卷著賣酒歌的最後餘韻追上來。

  「哎——神仙不換我這酒......」

  小販見有人來,連忙丟了小木棍起身。

  「客官,可要解千愁?」

  弗清念看著地上的陶罐,微微頷首。

  「要多少?」小販搓著手哈出白氣。

  「全部。」

  沉甸甸的酒罈被盡數裝進儲物袋中,隻留了一壇在手裡拎著。

  弗清念慢悠悠閑逛著。

  第一簇煙花恰在頭頂綻開,霎時間萬家燈火煌煌如晝。

  歡聲笑語如潮水般湧來。

  她拎著酒轉身離去。

  身後的光海愈發明亮。

  ...

  緘默的房間漆黑一片。

  弗清念沒有點燈,隻借著窗外的月光與煙火掀開了酒塞。

  忽明忽暗的光漏了進來,映得酒液粼粼如皿。

  她仰頭灌下一口,烈酒燒過喉嚨,燙的連魂魄都顫了顫。

  凡塵最劣等的燒酒,比瓊漿玉液更灼人。

  隻一口就嗆紅了眼眶。

  弗清念抿著唇把酒丟到一邊,在角落裡砸出脆響。

  太難喝。

  難以下咽。

  她從空間裡重新摸出了幾壇酒,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秦字。

  秦韻虞酷愛做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那幾壇酒剛打開,屋內便漫開梅子的清甜,還混著一縷冰雪的氣息。

  是秦韻虞最愛的配方,特意取了三冬積雪釀的。

  弗清念拎起罈子,隨意仰頭喝了起來,連碗都沒取,出乎意料的豪邁。

  酒液入喉清冽,卻在咽下時燃起燎原的火。

  「咳......」

  弗清念皺著眉看著壇底清酒。

  「放了些什麼東西......」

  她仔細聞了聞,於是就聞到了幾十種亂七八糟不知道名字的靈藥。

  下一秒,五臟六腑都在發燙。

  蒼白脖頸上都冒出了細汗,眼底也被激的霧蒙蒙一片。

  窗外爆竹震天響,漆黑的房間裡卻傳來一聲輕笑。

  「胡鬧。」

  怎麼酒也亂釀。

  烈的她都咽不下。

  ...

  窗外的煙火聲漸漸稀落,十幾壇空酒罈東倒西歪地散在腳邊。

  弗清念坐在地上,倚著軟榻,醉意如霧般漫上眼尾。

  那雙清冷的眸子被染的瀲灧。

  她醉了。

  卻極為安靜。

  青絲微亂,有幾縷垂在雪白的頸側,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面頰上浮起薄紅,像雪地裡忽然綻開的一抹春色。

  但眉宇間的疏離冷淡依舊未減半分。

  仍是峭壁上的幽蘭,隻是今夜沾了露,在月光下顯出幾分罕見的柔軟。

  弗清念的手還虛虛搭在酒罈邊,指尖沾著一點未乾的酒液,晶瑩如淚。

  指尖輕輕顫了顫,隨後緩緩收回。

  漆黑的匕首從袖口滑落。

  刃口凝著一點冷光,寒的刺骨。

  弗清念垂眸看著它,指尖輕輕撫過刃身。

  「躲天意,避因果。」

  她低喃著,忽然輕笑一聲。

  淺淺的聲音散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驚起案上一縷塵埃。

  「我這麼努力,為何……」

  「為何諸般枷鎖...還要困著我?」

  窗外最後一點煙火也熄了,天地間忽然靜的可怕。

  她慢慢將匕首抵上心口。

  手腕繃緊。

  青筋在蒼白肌膚下浮出弧度。

  利刃筆直刺下。

  不是猶豫的試探。

  是承載不住哀傷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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