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對着身旁恭立的侍衛輕輕揮了揮手。
低沉着聲音說道:“嗯,本宮心中已然有數,你且先行退下吧!
此事關系重大,本宮自會深思熟慮,謹慎處理。”
說罷,他又重新垂下眼簾,繼續凝視着手心的玉佩,陷入沉思之中。
侍衛見此情形也不敢在過多的打擾,行了個禮,就轉身出了營帳。
隻是在他走後,這營帳外就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倉皇的離開,不知道剛才這主仆二人的談話被他聽到了多少?
而東立國的皇宮裡,因為上午太皇太後的事情,現在是人仰馬翻的。
因為皇帝的命令是讓暗衛把所有人都要查一遍,一時間搞得人人自危,完全喪失了正常的行為作息。
而那些年紀稍長一些的太監和宮女們,此刻臉上卻是洋溢着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
他們手忙腳亂卻又滿心歡喜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包裹,然後自覺的排隊等候檢查。
這些年長的宮人們,有的已經在這深宮内苑中度過了大半輩子的時光。
如今終于能夠提前離開這座束縛自由的牢籠,去與久别的家人們重逢相聚。
想到即将見到親人,他們幹活的動作也不禁變得輕快起來。
宮女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件衣物疊放整齊,放進包裹裡。
太監們則仔細檢查着自己積攢下來的些許财物是否遺漏。
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激動和興奮,對于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林汐靜靜地凝視着眼前的這群人,隻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燦爛而溫暖的笑容。
這一道道笑意如同陽光般灑落在她的心間,漸漸地驅散了原本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讓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
或許,在這一刻自己才是他們心目中最喜歡的帝王樣子。
回想起登基之前那段驚心動魄的日子,林汐的思緒不禁飄回到那位做了太上皇的母妃的身上。
那時,為了确保新皇能夠順利登上皇位,母妃當機立斷地處決了後宮中的一幹人等。
那些曾經近身侍奉過那些後妃多年的宮女和太監們,如今已化作一縷縷幽魂,消散在了這深宮内院之中。
雖然說,剩下的這些宮女和太監們隻是宮廷生活中的過客,但畢竟與她們朝夕相處了這麼些年。
彼此之間早已建立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紐帶。
要說對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那絕對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無情,既然他們的心中已然有了各自的主子,那麼便注定無法成為自己的忠誠追随者。
既然做不了忠仆,那何不放他們自由的離開?
這樣他們開心了,我也免得天天去防備着,這人越少,安全系數就越高。
那些形形色色、雜七雜八的人就算配備得再多又能如何呢?
他們在這宮中除了洗洗刷刷,掃掃地,跑個腿之外,也基本上是派不上别的用場的。
就如同這宮裡頭的房間和院子一樣,數量衆多。
但從我進宮開始,到目前,也隻在其中六七個院子裡來回轉悠罷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院子,我壓根兒就沒有閑暇的時光前去走上一遭,好好瞧上一眼。
你說說看,若是還要特意安排這麼一大幫子的人每日都守在那裡。
又是清掃,又是維護保養的,這樣做到底能有何作用呢?
簡直就是白白浪費人力和物力嘛!
唉,想想也真是令人無奈,這些人在帝王面前就像一個個沒有感情的執行機器,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的。
他們隻知道一味的執行任務,并不會生出真心的感情來關心你。
就像現在我這臘排骨臘腸拿出來已經半天了,我還是沒能吃上。
而此時已經到了午時,正是飯點。
可惜禦膳房被燒了個精光,正在重建,剛剛在外面搭的竈台又被一場戰鬥毀得一塌糊塗。
所以現在一家七口都是圍坐在養心殿的客廳裡,吃着寒子墨從酒樓裡帶回來的飯菜。
由于小花和蕭憶安的身上有傷,加之還有兩位老人需要照顧,所以寒子墨特意端了幾個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回來。
原本這四個人之間可謂是水火不相容,彼此視對方為不共戴天的情敵,見面就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經曆了上午的事情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始逐漸變得默契起來。
尤其是在這頓象征着團圓的豐盛飯桌上,氛圍更是顯得格外的融洽。
兩位老人面帶微笑,相談甚歡,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而那四個曾經針鋒相對的人,此刻也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十分默契地絕口不提其他的人與事。
然而,就在衆人沉浸在這難得的和諧氣氛之中時。
總有那麼一些不識趣的家夥,像陰魂不散似的突然冒出來,打破這份甯靜與美好。
隻見門口一個大太監來禀:“啟禀陛下,守天牢的獄卒來報,說太皇太後嫌棄天牢裡的夥食太差。
她們正在裡面鬧絕食,還有就是她說,她知道您和太上皇身體裡的毒該怎麼解?”
林汐聞言輕輕的放下筷子,轉頭往門口看去,隻見大太監身邊跪着一個幹瘦的獄卒。
雖然自己現在還看的不太真切,但是也能看出他是在哆嗦。
林汐不想再為這些屁事頭疼,轉頭就對坐在右手邊的何晨說:“這事兒應該屬于後宮管吧?那到時候就你去處理了。”
何晨這個新上任的後宮掌權者,還不知道哪些事屬于後宮管。
于是不敢盲目答應的他,就擡眼去看正在被人喂飯的小花:“花一棵,你是在這皇宮裡長大的,那你應該知道這事是屬于前朝還是後宮?”
小花吞下了口中的飯菜,頭也不擡的說:“陛下說它屬于後宮,那它就是屬于後宮,你糾結這個幹嘛?”
何晨頓時一愣,好像他說的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