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鮑志國久久不能入睡，滿腦子都是姜顔說的那些，關于養魚，深加工，發家緻富的事。

　　“你翻來覆去不睡覺，折騰啥呢？”李彩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伸手捅了捅鮑志國。

　　“睡不着，老了，覺少。”

　　李彩英聽他這麼一說，睡意也減輕了不少，“你都多大歲數了，還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要我說，差不多得了，家家戶戶的日子不都是這麼過的嗎？”

　　“那能一樣嗎？”

　　鮑志國指責她覺悟不高，“你忘了前幾年吃不上飯的時候了？哪個村兒裡沒有餓死的人？現在雖然緩過來了，但是也沒強多少啊，大夥都餓着肚子呢，鋤頭都舉不動啊。”

　　李彩英沒吱聲，前幾年的日子确實不好過。

　　“那你一個人就能改變了？”

　　“這不是有小姜知青呢嗎？你瞅着吧，這魚啊，肯定能養好，等打響前年這一炮，來年我們就擴大養殖規模，以後勝利大隊的日子啊，一定會紅紅火火的，到時候你就等着享福吧！”

　　李彩英想象不出來紅火的日子到底是啥樣？她這把年紀，經曆了戰亂、饑荒，天災和人禍，早就習慣了過好當下，至于享福，她做夢也不敢想這兩個字和她有什麼關系。

　　“我聽你那意思，小姜知青要動手收拾蘇雲和肖燕了？”

　　“那是啊。”鮑志國壓低了聲音，“你全當不知道吧！這事兒咱們怎麼管都不合适。”

　　吃飯的時候，小姜知青就試探他呢！鮑志國人老成精，一下子就聽出了姜顔的言外之意。

　　“我明白的，我就是怕咱家那個愣頭青，會壞了小姜知青的事。”

　　鮑志國冷哼一聲，“他可沒有那個本事。”

　　李彩英聽了這話，覺得不對味，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你說啥呢，咱勝利咋了？那也是十裡八鄉的好小夥知道嘛？”

　　要不是蘇雲他們不幹人事，拖累了勝利，他也不至于成了一個離婚帶娃的。

　　“我也沒說啥嘛，再說了，是不是你當着社員們的面，親口說他矬的？”

　　“你還說？”李彩英又捶了他兩下，大有我的兒子我能吐槽，别人不能說一個字的意思。

　　“哎，好好，我不說了。不過，你也多留心一些，等過完年，給老大相看相看，他還年輕呢，總不能以後真的一個人帶着小寶過吧？”

　　“我看他心思不在這上面。”蘇雲把他傷得夠嗆啊。

　　“早晚得走出來。”

　　兩人心思重重，誰也沒再說話，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剛吃過早飯，姜顔果然去生産隊大院找鮑志國開介紹信了。

　　“叔，給我開個介紹信呗。”

　　鮑志國心裡有數，她這是要動手了。

　　屋裡也沒有别人，鮑志國小聲問道：“你就去鎮上，還用得着介紹信嗎？”

　　蘇雲在鎮上，肖燕在黃土大隊，都是一個公社的，用不着介紹信啊。

　　“叔，你把我想成啥人了？我可是老實孩子。”

　　鮑志國臉上閃過一抹古怪之色，那表情仿佛在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姜顔一笑：“我是想去趟礦區。”

　　礦區那邊對外來人口的盤查非常嚴格，畢竟是礦區，出點什麼事的話，牽扯太大了。

　　那個闫學平，不是礦區的嗎？聽說嶽父家裡還很有本事，他有今天，全仗着嶽父和妻子的擡舉。

　　這樣的鳳凰男，不會為了外面的花花草草而舍棄大好前途的。

　　蘇雲也好，肖燕也好，就都交給他嶽父對付吧！

　　相信對方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一招雖然是借刀殺人計，但是隻要安排合理，一樣可以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要是哪裡出了岔子，她再補上就是了。

　　“行吧！”鮑志國一想就明白了，“你自己注意點，安全第一，再說總歸是個姑娘家，名聲也是很重要的。”

　　“我明白，叔你放心好了。”

　　鮑志國利落地給她開了介紹信，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姜知青就是暫時盤在他們勝利大隊的龍，早晚一飛沖天。

　　抓小日子間諜這件事，無疑成了替小姜知青遮風擋雨的大傘，隻要她立場堅定且正确，别人想要動她，難！！！

　　“那我走了啊。”

　　“哎，家裡交代了嗎？”

　　姜顔把介紹信疊好放到包裡，笑道：“老樣子，讓常麗和董爽幫我照看。”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家裡有我和你嬸子呢。”他這是給姜顔吃一顆定心丸。

　　“好，我走了。”

　　姜顔剛走出生産隊大院，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牆後面躲呢！

　　張春花躲在牆後面，暗暗罵了一聲，太倒黴了。

　　她出來串門，也能碰上那個狐狸精。

　　張春花害怕姜顔秋後算賬，上次姜顔那個媽來鬧的時候，她在一旁可沒少煽風點火啊。

　　人應該走了吧？

　　張春花正要探頭看一下姜顔是不是走了，沒成想，姜顔就靠在牆邊，守株待兔地等着她呢！

　　張春花吓了一跳，原地跳了起來，臉一下子就白了，像見了鬼似的。

　　“你，你幹什麼？”張春花心虛的厲害，但是依舊虛張聲勢，“你，你想吓死我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是你鬼鬼祟祟地在這兒做什麼，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胡說八道。”張春花把手塞進袖子裡，“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讓開，好狗不擋道。”

　　張春花氣勢挺足，說完就想走，卻被姜顔拎着衣裳領子給拽了回來。

　　張春花差點被勒死，兩隻腳像灌鉛了似的，一步都邁不出去。

　　“你幹什麼，你還想殺人嗎？”張春花眼底蘊藏着一絲的恐懼，她再次感受到了姜顔的力氣，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幹什麼，當然是找你算賬啊。上次來看熱鬧的時候，不是很嚣張嗎？現在害怕會不會太晚了一些？”

　　張春花的嘴比水泥都硬，“我就是看不下去了，你太不孝了，把你媽坑成什麼樣。我告訴你，你要幹什麼？”

　　姜顔嘿嘿一笑，一拳揮了過去，她懶得和張春花廢話。

　　五分鐘以後，姜顔從牆角的位置走了出來，她拍了拍手，朝着村口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張春花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地從角落裡走了出來，邊走邊哭，“姓姜的，老娘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