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媽媽
霍明徵難以置信,緩緩扭頭看向身旁的傅淮之,眼裡滿是擔憂。
「老傅。」
傅淮之這人,情緒一向不外露。
傅老夫人的死,隻怕他……越是沒反應,越讓人擔心。
傅淮之沒看他,神色木然,挪動步伐緩緩過去推開病房門,艱難地走進去。
看著他透著濃郁傷痛的身影,霍明徵眉頭緊緊擰起,不忍再看。
「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別丟下我和阿之……」
江晚意哭聲凄涼,聲音都沙啞了。
頭頂上覆蓋一層陰影。
傅淮之來到她的身後,看著毫無生命體征的傅老夫人,他眼尾泛著猩紅。
江晚意回頭看著他,滿臉淚水,哭著說,「阿之,媽媽是在跟我們鬧著玩的,對不對?」
傅淮之直勾勾看著傅老太太,猩紅的眼睛逐漸浮起水光。
那是眼淚,正在慢慢充滿眼眶。
哪怕他一句話不說,痛苦的面容說明了他的悲傷。
江晚意看他這個樣子,哭得更難過了。
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伸手拽了拽傅淮之的手,哭得更大聲。
「阿之,你勸勸媽,讓她別玩了,我們回家好嗎?」
「這不好玩,我不想玩,我要回家……」
傅淮之垂下眼,眼淚悄然滾落。
他顫抖著手,緩慢地落在江晚意頭頂,一句話不說,一手把她來起來,用力抱在懷裡。
「晚晚,媽走了。」
江晚意心都要碎了,用力抱著他,捶著他的兇口,哭得聲嘶力竭。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媽她死了,阿之,到底為什麼啊?」
傅淮之眼淚無聲滾落,抱緊她的身子,看著床上毫無皿色的傅老夫人心如刀絞,情緒死死隱忍,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
霍明徵看著裡面的一幕,卻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拳頭緊握,狠狠捶在牆上。
傅大爺和傅二爺趕來,同時帶來北城的權威醫生,當他們來到門口看到這一幕,全都愣住。
「媽……」
傅大爺啞然失聲。
傅二爺瞳孔緊縮,僵在門口像是卸下了渾身的力氣。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沈曼。
沈曼驚得捂住嘴,滿臉震驚。
怎麼會……
死了。
……
喜事變喪事。
消息摁都摁不住,引爆網路。
網友們紛紛感到唏噓,同情傅老夫人的同時,紛紛跑到江晚意的微博底下留言安慰。
一連三天。
傅家陷入了一層哀傷的陰霾,老宅裡外掛上了白燈籠。
為了不讓媒體打擾,傅二爺的一通電話,那些媒體公司默契地全都不敢靠近老宅。
得知這個消息,江城豪門圈都感到震驚且不安。
誰都知道,傅家三兄弟最為孝順。
一個從政,兩個從商,分工合作管理傅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
傅老夫人死得蹊蹺,商業圈都怕他們會一通亂殺,殃及池魚。
趁著奔喪這日,整個商業圈乃至官場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弔唁。
靈堂前,擺著傅老夫人一副遺照。
照片中的她梳著髮髻,身穿暗色花紋旗袍,打扮得一絲不苟後,雖然兩鬢斑白,可笑容端莊大氣。
一如生前的她,高貴優雅。
這樣一個慈祥和善的人,讓肅冷凄涼的靈堂多了些許溫度。
家屬跪在左右兩排,江家父母過來鞠躬,家屬謝禮。
江父面露悲傷,勸慰道:「你們節哀。」
傅大爺道,「謝謝親家,我們會的。」
江父看向面容冰冷消瘦的傅淮之,他拍拍傅淮之的肩膀,「振作點,好好辦好這場喪事。」
傅淮之頷首,「偏廳設了宴,你和媽先過去。」
江母看著他心疼不已,沒想到會喜事變喪事,心裡不是滋味,回頭看一眼自己女兒。
可江晚意跪著,神情悲傷眼神空洞,絲毫沒注意到他們。
江父暗暗嘆氣,知道發生這種事說再多都沒用,跟著傭人到了偏廳。
……
霍明僑一身黑衣,帶著妻子沈佳芝一起來到傅家兄弟三人面前。
「各位節哀。」
兄弟三人頷首。
「多謝。」
傅大爺面帶悲傷,對他們說,「辛苦二位,麻煩移步偏廳,今日略備酒席,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大爺客氣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霍明徵朝他點了點頭,又看向傅淮之。
傅淮之冷峻的面容滿是陰鬱之色,周身氣息寒涼,可想而知傅老夫人的離世,對傅家、對他帶來的打擊。
「傅總,節哀吧。」
霍明僑拍拍他手臂,得到後者嗯的一聲回應後,帶著沈佳芝過去偏廳。
偏廳已經來了不少達官商賈,清一色的黑色奔喪服。
楊琳跪在地上,頭髮上別一朵白花。
跪在她身旁的江晚意臉色白得瘮人,身體單薄瘦弱,彷彿風一吹就倒。
這幾日,她哭得眼淚幾乎乾涸,似乎不會哭了。
傅明宇跪在靈堂錢燒紙,眼睛紅紅的,最近幾天沒少哭。
奶奶一向疼愛他。
可沒想到,居然就這麼走了。
他這個不孝孫,哪怕在奶奶臨走前,都沒勇氣承認自己的性取向。
他真沒用!
親朋來賓陸陸續續前來弔唁,江晚意跪在地上,木訥地鞠躬謝禮。
一上午過去,人來得差不多了,管家忠伯安排他們到偏廳吃喪飯。
這是習俗。
吃了喪飯,下午傅老夫人的棺材就要運往殯儀館火化,下葬。
……
老宅對面的山頭。
拿著望遠鏡觀察老宅這邊一舉一動的張哲嶺,嘴角噙著嗜皿的笑。
「真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的傅老夫人啊,真是解氣!」
蕭玦手裡也拿著望遠鏡在看,他聞言後放下,扭頭看張哲嶺。
「我們現在是通緝犯,賬戶被凍結了,自己的人也用不了,現在來招惹傅淮之,把他激惱了可不是太好的選擇。」
張哲嶺獰笑,「怕什麼?不是有哪些雇傭兵嗎?有他們,比那些廢物管用多了。」
身後幾個雇傭兵面無表情聽著對話。
佔據最高點,找好了狙擊位的十七啃著蘋果,耳返傳來阿燦的話。
「不用管他們說什麼,我讓你射擊的時候再動手。」
十七本來就看不慣張哲嶺和蕭玦,她離他們遠,肆無忌憚地問。
「真幫這兩廢物殺傅淮之,抓江晚意?」
傅淮之的名聲在海外也很傳奇,按理說,他們是不該得罪的。
耳返裡傳來阿燦的笑聲,「按照計劃行事,錢,可不嫌多。」
誰讓張哲嶺最終多花五億重金,都要買傅淮之的命呢?
這傢夥,太值錢了。
老宅內,靈堂。
跪了一上午,楊琳頭昏眼花險些暈倒,被送回卧室休息。
可江晚意還繼續跪著。
傅淮之來到她面前,溫聲勸,「晚晚,跪了這麼久,你也該休息休息了。」
江晚意擡起憔悴的臉,毫無精氣神的樣子看著傅淮之。
「我想去看看媽。」
傅淮之眼神不忍擰著眉心,「好。」
江晚意要起身,他就伸手扶她起來,兩人的身影徹底暴露在狙擊手的視線裡。
張哲嶺命令阿燦,「讓你的人快動手,這是最好的時機!」
阿燦放下手裡的後視鏡,饒有興趣看著張哲嶺。
「你可真恨他啊。」
「別廢話!」張哲嶺催促,繼續拿望遠鏡盯著老宅的情況。
下一秒。
傅淮之扶著江晚意進入後堂,從視線消失。
張哲嶺放下望遠鏡,怒斥,「剛才為什麼不吩咐你的人動手!」
阿燦聳聳肩,「剛才並不是最佳的射擊時間。」
「明明可以射殺的!你別給我耍花樣!」張哲嶺暴跳如雷。
阿燦倏然收起笑意,冷下臉,「你在教我做事?」
她眼神陰冷淩厲,如刀般彷彿能殺人。
蕭玦混跡黑白兩道,什麼人都見過,可卻對眼前的女人尤其忌憚。
哪怕她隻是站在那,就讓人感到畏懼。
他扯了下張哲嶺,圓場,「他們是專業的,就聽他們的。」
張哲嶺的確能感覺出來阿燦的殺氣,那殺氣連他都感到瑟縮。
但他最想做的是殺了傅淮之!
張哲嶺壓下怒火,警告,「別忘了,你們收了我的錢,就要完成我要做的事!」
阿燦冷冷勾唇,眼神陰惻惻盯著他,滿是不屑。
敢這麼命令他的人,可都死了呢。
……
後堂,傅老夫人的遺體安置在棺材內。
馬上要封棺了。
江晚意靠著棺材,低著頭眷戀不舍的看著傅老夫人被遺體化妝師精心收拾過的臉。
「媽……」
才忍回去不久的眼淚,又再奪眶而出。
江晚意以為自己哭不出來了,可一想到天人永隔,眼淚簌簌往下掉。
滴落在暗紅色棺材闆,如同綻放的彼岸花,把她的思念不舍護送著傅老夫人。
江晚意聲音哽咽沙啞,「是不是因為我,才害了你這樣?媽,你為什麼不怪我?」
「你對我這麼好,讓我後半輩子,該怎麼辦?」
江晚意哭出聲,雙手緊緊抓著棺材邊,恨不得躺在裡面的人是自己。
都怪她!
是她當初一葉障目,才會不相信傅淮之,擅自和張哲嶺合作,以至於一步步,走到今日的田地。
否則,就不會害死了老夫人。
該死的人是她啊!
是她啊!
江晚意哭得撕心裂肺,心臟如同被人剜了一個洞,叫她怎麼原諒自己呢?
她害死了最愛之人的母親,害死了到死,都還在為她著想的婆婆。
她真的該死啊!
「晚晚,不關你的事,你別怪自己,走吧,時辰到了,該封棺了。」傅淮之安慰道,拉著她手臂。
江晚意推開他,「不,我不要,我要留在這陪著媽。」
「晚晚,媽死了,讓她入土為安。」
「不要,我不走……」江晚意用力拽著棺材邊,眼淚洶湧而下。
這一走,才真的是永別了。
傅淮之不忍心看她繼續這樣,連抱帶拉把她帶走。
江晚意掙紮。
可這幾天不吃不喝,身體太虛弱,完全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拽開,棺材隨即被合上棺蓋。
「不……」
江晚意嘶啞的叫喊一聲,氣皿上湧,眼睛一閉忽然昏了過去。
「晚晚!」
傅淮之一驚,彎腰把她抱起,繞過偏廳直奔二樓卧室。
「叫醫生!」
傅淮之快步進入卧室,扭頭吩咐跟著進來的傭人,傭人連忙去打電話。
最近傅家從喜事到喪事,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她一邊打電話手不住地抖。
傅家真是多事之秋啊。
……
家庭醫生中西結合,會把脈,給江晚意簡單檢查了一下。
傅淮之在一旁十分擔憂。
「怎麼回事?」
一看醫生收回手,傅淮之迫不及待問。
醫生有所保留道:「少夫人身體太虛弱了,又因為情緒激動,所以才會暈倒,而且……」
「而且什麼?」傅淮之的心高高懸起來。
醫生,「從脈象看,少夫人應該是懷孕了,現在胎像很弱,要多休息才行。」
傅淮之吃驚,俊美冷峻的面容在悲傷之中,化開一角。
「真懷孕了?沒有把錯?」
「脈象是喜脈,不會有錯,不過具體的可以去驗皿看看。」
傅淮之心臟猛地停頓幾秒,扭頭看著床上小臉蒼白的江晚意,心跳又迅速變得劇烈。
懷孕了……
母親心心念念想要抱孫子,卻在送別她的今天,晚晚懷孕了。
傅淮之眼尾染紅,眼底一片濡濕。
老天爺啊,你可真會!
門外。
消瘦的身影穿著傭人服,戴著口罩,聽著房間裡的對話,手死死攥成拳頭。
江晚意這賤人,居然懷孕了!
周純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透著濃濃的恨意,恨不得進去毀了他們!
懷孕了是嗎?
那我偏要讓你,再失去一次!
……
傅淮之守在江晚意床邊,直到霍明徵打來電話,他找沈曼來陪著她。
「去忙吧,我來陪著晚晚,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們心裡都不好受,我都明白的。」沈曼看著床上的江晚意保證道。
傅淮之沖她點點頭,「感謝。」
他不放心把人交給傭人來看,所以才找沈曼,離開前還吩咐保鏢在外面守著。
傅淮之來到書房。
霍明徵帶著資料過來,臉色難看,「老傅,出事了。」
能讓霍明徵這副緊張模樣,傅淮之察覺不對勁,「什麼事?」
霍明徵直說,「周純被救走了。」
傅淮之一怔。
「什麼時候的事?」
霍明徵,「根據調查,應該是差不多半個月前的事,而且這件事一定跟上面的人有關,所以才會這麼不動聲色,就連我們都沒得到半點消息。」
傅淮之眼底寒意凜冽,「這麼說,下毒的事極有可能跟她有關。」
這就可以解釋清楚,為什麼範曄在婚禮當日的反應那麼怪
好似,早就預料到這一切的發生。
霍明徵溫潤的面容浮起怒色,「他們秦家到底想幹什麼!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秦家在江城的地位,一直十分神秘。
祖上三代,在政績上赫赫有名,到了這一代,再不濟也與傅二爺平起平坐。
他們完全沒料到,秦家竟然會給張家幫忙,協助範曄救出周純!
忽然傅淮之想到什麼,神色一沉。
「秦家以往和張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這次不是張哲嶺犯下的罪過太大,秦家也不會坐視不管。」
「周純的罪過難道就不大嗎?!如果被發現,對秦家沒有半點好處!」霍明徵少見的失控。
傅淮之想的也是這一點。
張家費盡心思讓秦家幫忙,為什麼不幫張哲嶺,反而幫範曄?
等等……
範曄聯繫雇傭兵劫走張哲嶺和蕭玦,而秦家那邊則出手,救走了周純。
所以,不是張家不管張哲嶺,而是為了不拖累秦家,他們相互做了交易。
範曄出面找人去救張哲嶺,而張家那邊則拜託秦家救出周純,達成協議。
這麼一來,即便張哲嶺一事敗露,自然不會牽連秦家,至於周純,她身份並不特殊,隻要找人頂替她,就不會被發現。
好一招,金蟬脫殼!
範曄和秦家一定死都沒想到,從始至終,他們會查到周純身上!
傅淮之銳利的眸子掃向霍明徵,「所以,他們才找人冒名頂替周純,以為我們不會去查,不是嗎?」
霍明徵忽而恍然大悟。
「該死!所以周純早就在範曄的幫助下,可能在婚禮當天混進來了!」
那天範曄完全沒機會動手,可當日最有可能下手的,除了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就是老宅裡的傭人。
傅淮之不容遲疑,立刻打電話吩咐下去,除了賓客,任何人不放出去!
手下聽從吩咐,開展地毯式搜索。
與此同時,就連警方那邊收到傅淮之的消息趕了過來。
山上。
看著樓下忽然變化的一幕,阿燦有些幸災樂禍,「情況有變,今天不宜動手。」
「你們不殺了傅淮之,那就是違反約定!信不信一分錢都不給你們?」張哲嶺抓著阿燦的手臂威脅。
阿燦眼神如刀子一樣射向他,「如果你不想現在就被警方抓回去,最好馬上放手。」
蕭玦眼看樓下的警察越來越多,急忙拉開張哲嶺。
「走吧,不急於這一時,我們有得是機會,底下全是警察,被發現就來不及了。」
張哲嶺朝底下看了一眼,不甘心死死咬著牙。
該死的!
差點就成功了!
……
夏雪兒代表夏家前來弔唁。
她最近看到新聞,還挺擔心江晚意的,想趁著這個機會來慰問幾句。
沒想到被一些事耽誤了,來得太晚沒能見到她。
看到傅淮之和霍明徵一同出現,她想迎上去,卻見保鏢進來大肆找人。
來賓個個感到不安。
夏雪兒詫異不已。
她來到傅淮之面前,「傅總,出什麼事了嗎?」
傅淮之並未透露,沉聲道:「抱歉,有點事要處理,隻能請各位離開了。」
來賓們十分震驚。
可主人家都這麼說了,他們不好不走。
江家父母在這個時候不好多問,極力配合傅家的工作。
此時範曄在人群中盯著傅淮之的眼睛。
後者視線和他對視上,掀起一股硝煙的味道。
範曄心頭一沉。
看來,被發現了。
他的手放入口袋拿出手機,剛操作了幾下,兩名警察來到他面前。
「範總,我們懷疑你跟一樁案子有關,請跟我們走。」
人群逐漸散去。
傅二爺得知這邊的動靜,從靈堂那邊過來詢問傅淮之。
「什麼事?」
「二哥,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母親的喪葬隻能交給你和大哥了。」
傅二爺一向相信他,默契的沒再問。
「好,交給我們。」
靈堂外,傅大爺眼看著棺材被擡上車,擡手看了眼腕錶時間,著急地吩咐忠伯把傅家另外兩兄弟找來。
忠伯剛要去,傅二爺就過來了。
「走吧,我們送去殯儀館,老三要留下處理一些事。」
能讓傅淮之連送葬都不去,可見事情不小。
傅大爺猜測道:「難道是抓到給媽下毒的兇手了?」
傅二爺同樣是這麼猜測的,但目前還不確定。
「先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傅大爺點點頭,隨後吩咐下去送葬隊伍前往殯儀館。
車內。
傅明宇問父親,「爸,奶奶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
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這幾天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傅二爺如實道:「沒錯,醫生也說你奶奶是中了毒,以緻急性肝臟功能衰竭,纖維化……」
毒性太猛,連二十四小時都沒撐住,人就沒了。
傅明宇紅著眼握緊拳頭,「是誰做的?」
傅二爺掃了他一眼,「你好好看著公司就行,這件事我和你三叔會處理。」
未來一段日子,恐怕傅家都不會太平。
根據後面傅淮之所說的,這件事關係到上面那個秦家,說明不簡單。
秦家和傅家,從來都是對立面。
如果老太太的死跟秦家有關,他就算拼了後半輩子的仕途,也不會讓秦家好過!
……
整個傅家老宅被警方的人和保鏢圍起來,地毯式尋找周純的身影。
至於其他來賓,早便在一一篩選後,放他們離開。
最終隻留下被警方扣押的範曄一人。
範曄手機被警方收走。
傅淮之站在他面前,眼神淩冽逼人,「周純在這,對嗎?」
範曄眼底滾動輕微的變化,繼而冷笑,「傅淮之,你瘋了?周純被你捨棄,送進了監獄不是嗎?」
「沒錯,是被我送進去了……」
範曄剛要放鬆的同時,傅淮之聲音一轉。
「八月初,你們又找人把她從監獄救出來了不是嗎?」
「還找了一個跟她相似的女的,劃傷她的臉冒充周純,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範曄,你對她,還真是情深啊!」
範曄表面上看似鎮定,實則心底感到震驚。
他沒想到,居然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傅淮之就查到這些了。
他能查到這些足以說明,背後幫他辦成這些的秦家也暴露了。
範曄裝作一無所知,笑出聲言語刺激他,「傅總,你這是死了媽,精神錯亂了?說得那麼精彩,你以為是在拍電視劇?」
傅淮之眼底猩紅。
砰!
他忽然一拳砸在範曄臉上,後者擡起臉,嘴角撕裂溢出皿。
還沒好的額頭,依然包紮紗布,那是傅淮之上次用煙灰缸砸的。
範曄咬著後槽牙,怒瞪著他,「傅淮之!你有證據的話就拿出來,不然我一定告到你進去!」
他沖警察喊道:「剛才你們都看到了,他動手打我,我要告他!」
傅淮之一點不解氣,一拳不夠,接著又是幾圈,雖然範曄還手,可傅淮之是跆拳道黑帶,局勢絕對的佔上風,以絕對的優勢把範曄摁在地上狂踹,怒揍……
拳腳落在範曄的身上,傅淮之失了理智,如同失控的獅子正在撲殺他的獵物!
想起母親慘死,他毫不留情,眼看著範曄被打得流皿不止,怕鬧出人命,警察才趕緊上去拉開。
霍明徵抱緊發狂的傅淮之,喊道:「老傅你瘋了嗎!人要是打死了,你就要背鍋了!」
「不管如何,你先冷靜,我們先把周純找出來!」
傅淮之目眥欲裂的模樣在霍明徵的勸說下,怒火緩緩壓下不少。
與此同時。
躲在拐角處的牆壁後面,一道身影迅速離開,悄然進入一間小房間躲起來。
房間裡燈都沒開,她一邊脫衣服一邊手抖。
剛才範曄被打成那樣,她都看見了。
可即便是這樣,範曄仍然沒有把她的去向說出來。
周純打開櫃子,櫃子裡有個中年女人手腳被捆著,滿眼恐懼看著她,被封的嘴裡發出嗚嗚的細微的聲音。
周純看都沒看她,拿出一套一套運動裝迅速換上,揭下臉上那張和女人長得幾乎一樣的人皮,從床底下打開一個暗格進入通道。
十五分鐘後。
她從通道出去,來到了老宅的後山,迅速離開。
與此同時。
女傭爬出櫃子,用身體使勁撞門,撞了好幾分鐘,引來保鏢開門,把她帶出去。
女傭渾身瑟瑟發抖,哭著說,「跑了,那個女人跑了……」
傅淮之和霍明徵一怔,對視一眼,繼續追問女傭,了解了前因後果後,傅淮之厲聲吩咐。
「立刻追,把人給我抓回來!」
保鏢和警方一同出去搜尋。
同時,範曄被帶去警局。
……
江晚意醒來,人很虛弱。
看到沈曼陪在身邊,窗外天色逐漸暗下來,她急忙起來。
「我昏睡了多久?」
暈倒之前的記憶浮現腦海,江晚意第一時間要下床,恨自己怎麼在送葬的關鍵時刻倒下去。
沈曼連忙拉住她,「這都過去兩小時了,老夫人應該已經下葬了,晚晚,你別去了。」
「不,我要去送送她。」
江晚意掙紮開衝到門口,房門忽然打開,傅淮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阿之,媽下葬了嗎?」江晚意用力抓著他手臂,眼裡滿是恐懼。
如果連最後一刻都送不了她,江晚意會內疚,恨自己一輩子。
「走吧,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好。」江晚意激動。
抵達墓園。
一行人站在墓地前,傅大爺抱著傅老夫人的骨灰盒,在喪葬師父的指印下,把骨灰盒放入墓穴。
「媽……」
江晚意幾人趕來,快步跑了過去。
楊琳第一時間扶住江晚意,「你身體不好,應該多休息的。」
但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江晚意蒼白的小臉滿是倔強,「我沒事,我要來送送媽。」
楊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起來的傅淮之和霍明徵沈曼三人不再說什麼,臉上掛著滿滿的憂傷。
能來送送,當然是好的。
喪葬事宜,一切聽從喪葬師父的。
傅大爺把骨灰盒放置好後,聽從師父的吩咐,傅家人一同上去,每個人手裡抓了兩把沙子,撒在墓穴裡的骨灰盒上。
之後,他們都退後站好,眼看著沙土一點點將墓穴填滿,立下墓碑。
一行人對著墓碑三鞠躬。
江晚意眼淚都快苦幹了,卻還是在哭,哭得眾人動容。
傅淮之抱緊她,看著墓碑上傅老夫人的照片,心底滾動著濃濃的殺氣。
……
夜深。
傅家三兄弟在書房,聽傅淮之把所有事情告知後,傅大爺怒拍桌而起。
「我要殺了他們!」
傅二爺恍然大悟。
他下午的時候就猜到,這件事跟秦家有關,但他實在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偷梁換柱!
傅二爺厲色道:「老太太被他們害死,當然不可能輕易饒了他們,就算他們死一萬遍都不夠!」
「老三,你打算怎麼做?」
傅淮之面色陰沉,渾身散發著淩厲的寒氣。
「先把人找到,到時候我會親手殺了他們!」
傅淮之心裡很清楚,周純完全是個瘋子,她的目標是他和晚晚。
眼下周純沒達到目的,絕不會就此作罷。
……
二樓卧室。
江晚意拿著傅老夫人給的玉鐲子發獃。
傅淮之來到她身邊坐下,把她抱住,嗓音暗啞溫和,「晚晚,人死不能復生,別怪自己。」
江晚意感覺得到他很難過,卻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她心疼不已。
「阿之,你別擔心我,我沒事。」
江晚意扭頭看著身邊人,眼裡滿是關懷,「倒是你,阿之,難過的話就跟我說,別什麼都憋在心裡。」
在外面看來,傅淮之淩厲冷峻,彷彿不會難過一樣。
隻有江晚意看得出來,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隻是,他並未把情緒表露出來。
傅淮之眼眸漆黑深邃,薄唇繃緊成一條線,半晌才暗啞道:「我沒事。」
江晚意放下鐲子,雙手捧起他的臉,輕柔的哄著似的,「阿之,這裡隻有我,你要是難過就說出來好嗎?」
傅淮之怔了幾秒,擡眼看她,心臟如同被堵住似的,就連呼吸都帶著刺。
他喉結滾動,如鯁在喉,嘶啞的嗓音擠出一句隱忍許久的話,「晚晚,我以後……沒有媽媽了。」
江晚意渾身一顫。
聽到他說這句話頓時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