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問九卿

第127章 最忌動心

問九卿 姒錦 4132 2025-06-21 11:14

  

  第127章最忌動心

  罪行昭昭,鐵證在前。

  平樂隻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來。

  「父皇,饒了女兒這一回吧。」

  蕭貴妃看一眼皇帝鐵青的臉色,也撩起裙擺,在女兒身側跪下。

  「陛下……」

  崇昭帝剜來一眼。

  很冷,彷彿要凍結一切。

  蕭貴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去。

  「傳朕口諭。」崇昭帝突然開口,聲音疲憊得像是蒼老了十歲,「平樂公主癔症頻發,神志昏亂,全然失了皇家體統!責令其即日起於公主府閉門思過、靜心調養,無詔不得外出。西山別院……」

  他頓了頓,看向那些或跪地請願,或爬上圍牆觀望,或掛在樹上樹下猴子似的流民和百姓。

  「就地改建民居,修築房屋,供受災百姓居住。其周邊被占之田畝、山澤等,著戶部官員清點,歸還百姓,以安民生。有為虎作倀,助公主強佔民產者,徹查追繳,按律嚴懲……」

  周遭全是百姓們的謝恩聲。

  與山風呼嘯聲交織,聽上去格外諷刺。

  最終,皇帝還是為了皇家尊嚴,給了平樂公主最好的退路。

  陸佑安唇角微微一掀,出列拱手,「陛下聖明。公主行事乖張,恐誤子女。為子女日後計,臣懇請與公主和離。此後,臣定當殫精竭慮,言傳身教,使其秉持良善,不為歪風所侵,他日成才也好報效家國,不負陛下隆恩。」

  崇昭帝深深地看著他。

  民前請旨,公然忤逆他的意願。

  好一個陸佑安,字裡行間全是說他不會教女。

  他道:「準。」

  「父皇——」平樂終於崩潰尖叫,「父皇你糊塗,怎可擅斷女兒姻緣,女兒不肯,不願……」

  「閉嘴!」崇昭帝怒聲呵斥。

  平樂一怔,眼淚滾滾落下。

  父皇從來沒有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訓斥過她。她受不得這般委屈,不顧一切地上前,要找崇昭帝哭訴,卻被禁軍鐵戟交叉攔住。

  崇昭帝的目光掃過她淩亂的妝容,好似定格一般,停留了許久,渾濁的龍目裡閃過一絲無奈和痛心。

  「王承喜,你親自把公主送回去。」

  蕭貴妃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想要說什麼,最終不敢求情,無力地磕頭下去。

  「謝陛下隆恩!」

  崇昭帝重重拂一下龍袍,帶著親兵掉頭而去。

  留下的是一句冷冷的餘聲,在院中迴響。

  「這火滅不了,便不滅了。等該燒的都燒盡了,自然就滅了。」

  平樂聽著父皇刀片似的冷冽聲音,心知大勢已去,任何辯解都可能會火上澆油,隻能無力地軟跪在地,頭一歪暈厥過去……

  -

  西山對面,是一條蒼翠的山脊線。

  此刻,薛綏正倚著一棵蒼松,舉杯而飲。

  樹榦上斑駁的裂痕硌著她的後背,山風捲起她寬大的廣袖,露出腕間那一條細長的舊痕。

  她遙遙舉杯,酒液映著衝天的火光,將她唇角那一抹笑染得妖異非常。

  「這一杯,敬來之不易的勝利。」

  她一飲而盡。

  再拿起地上的鎏金酒壺,凝視著上面的東宮徽記。

  「孤的梅子釀,可還合口?」

  李肇身姿慵懶地坐在她旁側的松木下,蟒紋箭袖掃落幾片殘葉。

  「不錯。」薛綏晃了晃鎏金酒壺,將剩下的酒液傾倒在地。

  琥珀色的酒液澆入土中,散發出果子與泥土氣息糾纏的暖香。

  她道:「這一杯,祭那些無辜枉死的亡靈吧。」

  灰燼被山風帶著,如黑蝶一般撲簌簌飛過來,落在她的發梢。

  李肇沒有說話,看著那酒,心疼。

  「這梅子釀……」他忽然開口,聲音輕柔,「藏在東宮地窖十五年了。是我皇祖父過世那年立春埋下的。」

  那個春天,他被冊封為皇太孫。

  皇祖父說,等到他大婚,再啟出大宴賓客。

  不久,他便失去了最疼愛他的人。

  山風驟起,無數灰燼盤旋著升上夜空,宛如一場黑色的雪。

  灰燼飄飛間,薛綏伸手接住一片。

  李肇呼吸著梅子清甜,看著她滑落的袖口。

  「孤給的疤痕膏,你可按時用了?」

  薛綏沒有回答,反手將酒壺塞進他懷中,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

  「你說此刻陛下是心痛愛女,還是惱恨她行事放縱,私吞巨額財富?」

  李肇眉頭一皺,放下酒壺,慢慢彎下腰去,清理她被樹枝和灰燼纏住的裙裾,很是耐心細緻,「陛下未必會因此嚴懲平樂。這些年,孤見識過太多。」

  「不急。」薛綏目光投向西山別院的方向,眼神有些許迷離,「慢慢來,我們時間還長。」

  我們……

  李肇突然擡眸。

  山火殘燼在他眸底碎成萬千星子,漸漸熾熱。許是情絲蠱作祟,竟覺得心猿意馬,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兇膛翻湧,按捺不住。

  「薛平安。」

  「嗯?」

  李肇不說話,盯著她越來越近,鼻尖懸在她眼睫上方三寸,呼吸彷彿被梅子香染著灰燼灼燙。

  陰影籠罩下來,薛綏心頭一跳。

  「做什麼……」

  「別動!」夜風掠過李肇滾動的喉結,清淺的氣音將情緒揉碎在灼熱的吐息裡,恍若百花宴那天,他將帶著她皿珠的茶水一飲而盡時帶來的緊張,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餘燼繞過二人之間,恍若星屑墜落鵲索……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李肇的唇擦過她的碎發,帶起一陣酥麻的觸感,然後,他的手緩緩擡起,將她耳後沾著的黑灰,輕慢地拿下來。

  薛綏:「多謝!」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你可醉了?」李肇眼睫微顫,一句話彷彿裹著未燼的纏綿。

  薛綏搖頭,髮絲在風中肆意飛舞。

  「沒有,我今夜高興。」

  皇帝會不會一如既往為平樂兜底,薛綏也算不準……

  但她堅信,人心是會累的,什麼情感都經不起反覆折騰,皇帝對平樂也一樣……

  李肇拂開她垂落的青絲。

  「許是孤醉了吧。」

  薛綏冷眼一瞥,不懂風情地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回了,再遲一些,被人發現就大大不妙了。」

  「去吧。」李肇輕輕道。

  薛綏低頭,借著幾分酒意,指尖擡起用力戳在李肇緊鎖的眉心,突然笑了起來,很輕鬆,很暢快,甚至帶了幾分俏皮。

  「太子爺,您拽著我的裙角,我如何走?如何去?」

  這是李肇從來沒有聽過的……

  發自內心的愉悅。

  原來挫敗平樂,會讓她如此開心。

  李肇勾起唇角,鬆開手,眼中滿是寵溺。

  「孤失禮了。」

  薛綏欠身,就著月光細數他咽喉的皿脈,有多少跳動的熾熱——

  「不必在意。你我是盟友,並肩作戰,禍福與共。」

  李肇怔忡間,她已轉身離開。

  山風卷著灰燼掠過,那輕盈的身影突又回頭。

  「多謝殿下指點王府秘道,我往後出入便容易了。」

  端王府修建映月湖的時候引入活水,有暗渠蜿蜒相通。

  在繁茂的草叢與嶙峋怪石的巧妙遮掩下,東宮早在三年前便挖通了一條秘徑。

  檀秋院恰是臨湖離秘徑最近的所在。

  那兩個護院,例行巡邏敷衍了事,對薛綏來說,要繞過他們不要太容易……

  李肇輕笑。

  「一切都因情絲蠱。無須客氣。」

  薛綏輕咳,假意關切一下。

  「殿下近來可有不適?」

  李肇挑了挑眉:「好似又長大了些……」

  薛綏喉嚨哽了一下。

  打量著他,突然狡黠眨一下眼。

  「殿下可知,情絲蠱最忌動心?」

  山脊的老松突然晃了晃,抖落下簌簌的松針,落在頸間,刺激他紛雜的心緒,淩亂而又無法抑制。

  李肇口乾舌燥。

  喝了酒的薛六和往常大為不同。

  壞壞的,靈動的,帶著不加掩飾的鮮活。

  李肇眯起眼,望著她唇上晶瑩的酒漬,忽然笑了。

  「那又何妨?你說過情絲蠱一命雙生。孤若動了心,你也會有一脈相承的代價。」

  山風驟急,吹散未盡的話語。

  薛綏尚未說話,李肇已走了過來,一本正經將她的青玉簪扶正,修長的指節,不經意間擦過簪頭上的翡翠,似笑非笑。

  「明日申時三刻,孤在天水客棧等你來驗蠱。」

  說罷他退開,喉結突兀地滑動一下,黑眸盯緊她,似要咽下松濤帶來的苦澀回甘。

  「屆時西茲商隊入京,孤與你對弈品茗,共賞好戲,如何?」

  很久沒有寫過這麼浪漫的場景了,讀友喜歡嗎……

  李肇:我就說嘛,她對我動心了。

  薛綏:???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